在冰涼的地上,四肢無力的癱軟耷拉著,就連靜止上去都是無力的;濃墨般黑的眼瞳動也不動,沒有點滴光彩,沒有紋絲的波動,視線死死的定在一處,聚焦卻無神。若不是有遊絲般的呼吸,誰都以為這是個已經斷氣的死人。


    辰軒沒死,不過他自己都知道,他在等死。


    東皇的身手果然了得,竟強行護住了他的心脈,又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對他救治了一番,他蘇醒後察覺到了體內生氣居然出奇的充沛。不過,他若不運轉生之力進行治療,傷勢斷然不會有起色,不過是吊著一口氣在芶延殘喘罷了。


    周身如刀割如火燎一般的在痛,睡著醒著都會痛,他卻一聲不吭,仿若是渾然不覺,就那麽一動不動的躺著。


    想死還不容易麽?以他這樣的傷勢,體內的生氣很快就會消耗殆盡,他幾乎都能看見死神立在他的頭頂,垂眼,冷漠的注視著他。


    卻有窈窕女子坐在他身邊,端著一碗清香的碧綠湯汁,湯匙幾乎滿溢,執拗的想喂辰軒喝下去。


    這正是在大殿內對他盡眼色的那姬女,幾番嚐試喂他不成,卻總不氣餒,總是固執。


    她這般照顧,是聽從吩咐,卻也知道自己是超越了尺度。她不是為了責任想他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她打心底裏可憐和心疼這個男人。


    已然筋脈寸斷、癱在地絲毫不能動彈,卻還被縛住左手樣淒涼到令人痛心。看著他心裏不是滋味,心酸的時而到了眼睛都酸澀的地步。女人或許都這樣,想要的東西差不離多少,她每每看著他,總是會想,世上如果有一個男子肯這般待我,我便是死也心甘的。


    著是為哪般的?無窮無盡的生命麽?其實真走到千年不死這一步都清楚,什麽都沒有,陪著無窮無盡的生命的,唯有沒有盡頭的無情寂寞。


    時熬過漫長孤獨地二千年今在落央島上和許多姐妹們守著同一個男人。看似日子逍遙也總是寂寞無邊。


    他了固守一份感情連死都不畏懼。她怎麽舍得看他死在眼前?


    她除了羨慕那個被他愛戀地女人。就隻有想他活下去地心。


    “你吃些吧。”


    她幾次苦口婆心。辰軒卻絲毫沒有反應。想到重傷兩整天了還是滴水未進。她忍不住拭了下淚眼。輕聲道:“你若真這般愛她要為她好好活著。你要是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辰軒能聽見她地話是不會開口。隻在心裏道:你知道什麽?


    我若活著算怒放此番能脫困,也無法逃脫下一次拿了我都可以以我的性命去要挾她。我從前隻想著陪伴她,竟完全沒想到過這些,如今是後悔也來不及。我若死在了這裏,九幽便是想不動手也不行了,雖然聽東皇說九幽不是他的對手,可還有烏鵲,他們聯手應該能救走怒放吧?


    況且,我若因此而死,九幽勢必會內疚的,他便隻能償還給怒放。有兩位妖帝照顧她的周全,我還有什麽好操心的?


    “你怎麽就這麽傻呢?”她見他完全聽不進去,有些氣惱,痛聲道:“你有那麽厲害的異術,為何不肯振作起來?日後或許有機會救了她出去也說不定,到那時再雙宿雙棲不好麽?”


    辰軒聞言,心底裏暗自嘲諷的想笑。


    他有什麽厲害的異術?名曰無視一切防禦,可誰會傻愣愣的站在那裏任他去碰?這次不就是最好的證明?東皇雖是**襲,但就算是正麵對戰,他根本挨不到東皇的邊就會被意念力束縛住,等於是束手就擒。


    他根本就是個拖後腿的廢物!


    想著,更加心灰意冷。


    女子不禁氣苦。東皇大人是何等人物,對你這般忌憚,你竟不知道自己的厲害之處麽?不然,都這副模樣了何苦還要鎖著你?


    可這番話不能說,說出來等於是對東皇大人不忠,便轉而道:“你呀,醒轉就是這副臭脾氣,你那時昏迷,我姐姐都已經鬆手了,你卻還在吸……”她也不知道是在吸什麽,幹脆頓住,又道:“你那樣,心底裏分明就是想活的,不是麽?”


    要不是姐妹們反應快,將姐姐拖出了大殿;要不是莫離醫師治療的及時,她可連命都沒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如今還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呢,比大病垂危回轉過來的人不好多少!


    想到這些,她又有些氣起辰軒來了。誰料,一直沒動靜的辰軒竟然轉動了眼球,眼中明顯有震驚和詫異,艱難的含糊的開口說話了。


    什麽?”


    女子便想,辰軒當時已然昏迷不醒,許是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做了什麽,便低聲的將那日後來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辰軒雖不能動彈,可她也明顯從他臉上看出了愕然。


    “你是說……我……沒碰到她?”


    女子點點頭,心裏覺得有些怪。辰軒怎麽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似的?


    她覺得怪異,辰軒的心情更是隻能以混亂來形容,心潮不住翻湧。從前那次因為傷及家人,確是九幽怕他痛不欲生而抹去了他那一段記憶,並告訴他左手


    不得擅動、一旦衝破就會有巨大的災難,是以他根本己的左手力量一旦爆發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更何況,他性子平和從未想過要去傷人,更認為那種力量是被詛咒的,根本不願意去觸及,竟從未去深究過它。


    如今看來,封印鬆動之後死亡之力滲出更多,他竟是不需要碰觸對方也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頓時就覺得滿目不再黑暗,似有一線光明照入眼中徹到心底裏來。毫不遲疑的生出這樣的念頭來:如果能熟練的使用,就算我不能強到保護怒放,至少,我可以自保,我不會成為她的負擔……


    念及此,再也沒有想死的心了,隻覺得這女子勸慰的話句句都是道理是一咬牙,?***牡潰骸奧櫸襯恪刮頁孕>


    姬女起先一怔,沒想到自己竟然勸動了他,隨即是滿心歡喜翼翼的一口接著一口喂著,待到見他竟然吃下了大半碗是高興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辰軒的眉頭卻:皺越緊。他這般念頭鬆動,再不是心若堅冰,求生的渴望一起,諸般感覺便也附體了一般,頓時覺得渾身痛得難熬,卻忍住劇痛道:“我要療傷……我若有什麽異常……你別管我……”


    姬女被他說的有些心亂,卻收拾碗盞避開遠的站在一角注視著。看了一時,愈發緊張。


    辰軒閉著眼身軀在劇烈的震顫,像是劇痛加身時**的自然反應尤其是他的左手,根本就像在不受控製的抽搐。離得這般遠,在透過琉璃的光線照耀下,她都能看見他額上的汗水滴滴滾落,竟在臉邊的地板上漸漸濕了一片,而他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恍惚看見了那個姐姐死灰般的模樣,不禁就捂住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出聲吵到了他。


    樣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辰軒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直惶然看著他的姬女這才反應過來,快步過去,顫聲問他是否好點了。


    軒沒說話,疲憊的笑了笑,右手的手指卻動了動。


    一點的重接筋脈不是容易之事,是太過精細的活兒,體內生氣消耗大半,總算右手有了一些起色。照這樣的速度,全身完全恢複至少也得十來天吧,可他一點也不氣餒,相反,滿懷希望。


    姬女見了很是開心,想去碰碰他的手,卻到底不敢,便從懷裏掏出羅帕細細的拭去他額上、頸項的汗水,道:“你看著累了,睡一會兒吧,我不吵你了。”


    辰軒隱約有頷首的姿態,也不多話,閉上了眼睛。聽見那女子的腳步聲走到遠處,一時又有別的腳步聲,似乎是進來了另一名女子,隨後便有小聲的調笑傳入耳中。


    “看你,這幾天都是圍著他打轉,是不是看上他啦?”


    “姐姐,你說什麽呢!他睡了,莫要吵到他。”


    “看你心疼的那樣兒,嘻嘻。”


    “姐姐啊——”


    有輕微的跺腳聲,之後便再也沒有了聲音,辰軒微微張開眼,看一眼那兩個依偎在一起的女子身影,心裏微微有觸動,卻也不過是感激罷了。再次閉眼,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之後的兩天,他的生活便是在乖乖吃喝、好好睡覺、醒來覺察體力恢複一些後便專心治療中度過的。那女子仍是細致熱心的照料他,他雖總是客氣的道謝,卻從不與她視線交會。


    再一番治療,累得疲憊的隻想睡時,他的右手已經完全恢複了,左手也已好了大半。長久維持一個姿勢躺著連身子都麻木酸痛了,卻也沒法翻身,隻得動了動已然靈活的頸項,轉過頭去睡。尚未睡著,便聽見身後有歡聲笑語,其中一個聲音,正是照顧他的那名姬女發出的。


    “這小東西在哪兒弄來的?真是太可愛了!”


    “前兒幾個姐姐出島去采珍珠,看見它差點被淹死,便救回來了。咱們以後又多了個有趣的玩伴了。”


    “可不是?長得真討人喜歡!我說,這也是妖獸吧?好像沒見過,也知道是什麽妖獸。”


    說著聲音有些大,難掩喜愛興奮之情,辰軒便有一絲好奇,轉過頭去看了一眼。


    隻一眼,頓時愕然。


    那姬女見他動了,還張大眼睛,立刻抱著那個被她成為“可愛的小東西”的雪白無暇的玩意兒跑了過來,獻寶一般:“辰軒,你看它可不可愛?”


    辰軒半晌沒動靜,隻直直的望著,那小東西也忽閃一雙碧綠的眼睛望著他,天真無辜之態。隻是,不經意一般,朝他眨了眨眼。


    姬女很是喜愛,纖柔的手指不住的撫摸,當小貓小狗一般的還疼愛的輕輕的撓著那小東西的肚皮。小東西就在她懷裏打滾,四腳蜷縮著朝天,竟發出嬰兒一般“咯咯”的笑聲。


    “你聽,你聽,它還會笑呢!”


    姬女歡喜的不得了,不住的輕輕的撓,小東西就不住的咯咯笑,憨態可掬,看得辰軒幾乎目瞪口呆。


    珈藍,你也太會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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