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副打扮,有些舊的短衣長褲,裸露著線條色雙臂,提著一個簡單的行囊,不緊不慢、筆直的朝城池走來。


    那是正午之後,怒放午睡剛起,正揉著惺忪的眼趴在露台上觀望太陽是不是稍微減弱了力度、她好去小屋再打理一番,卻一眼瞥見遠遠的那個人影。


    辰軒麽?那個是不是辰軒?


    她拚命的揉眼,再看再看,頓時欣喜若狂。


    一時激動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哪裏還來得及下樓?想也沒想,小手按住露台欄杆,躍身從二樓跳下去,也不管眾人驚愕的眼神,腳剛挨著地就拚命的向城門跑去。


    真的是辰軒!他真的來了!此刻,就站在城門口呢!


    跑到近了,那眉眼五官近在咫尺,她的心還狂跳不止,總以為是在做夢;恨不得撲過去抱住他,到底不敢,怕他覺得她輕浮。隻是仰著頭呆望他。


    辰軒深黑的眼也在凝視,嘴角有一絲淡淡的笑意,對視上她緊張不安的眼,辰軒微微的低下頭。


    隻是一個很尋常的動作而已,怒放不知道怎麽就懂了,心裏喜得想哭,踮起腳尖,軟軟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總是抱住了他。


    辰軒任她抱了一會兒,纏著紗布的手才輕輕拍一拍她的腰,怒放這才羞赧的鬆手,麵紅耳赤的。


    “你來了。”


    “唔。”辰軒沒多話。隻應了一聲。以他地性子。斷然不會說自己有多著急想來。其實在怒放離開後不到兩個月。他就動身了。地裏種地那一季草藥哪裏能熟?硬是被他以逆天地生之力催熟地。他把所有地幹濕藥草都交給了山下地村民。叫他們按照老規矩供給來村子裏找他地藥師們。就在眼淚花花地村民們地注視下離開了。


    起先他買了匹馬。但是他從南地過來。唯有途徑峽穀。眼見前方荒蕪。估計沒有水源和青草。又不知道要走多遠。便將那馬放跑了。省得跟著受累。自己硬是徒步走了過來。


    他久居氣候溫和地地帶。雖說經常光膀子在地裏做事。到底有點不適應這般毒辣地大太陽。連日來沒少吃苦頭。不過。見到怒放。心裏便隻有喜悅。什麽都不提。怒放說到路上難走。他也隻說還好。


    怒放便接過了他地行囊。抱在懷中。那感覺好似就是抱著辰軒本人似地。不禁心裏甜絲絲地。她臉上藏不住事。一路往回走著。被一群人看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連連瞪眼。當然。瞪得是辰軒。


    “這又是誰?不會又來了一位妖帝吧?”


    聞嗤之以鼻。開玩笑,妖帝有那麽泛濫麽?再說了,三是何等的氣質,這家夥又是什麽氣質,壓根不能相提並論的嘛!


    個頭挺高,長得也周正,可給人的感覺就是不爽。打扮得不修邊幅也就罷了,偏偏目不斜視的架勢,好似來來回回地人在他眼裏都不存在。更可氣的是,他居然還讓城主大人幫他提包袱!


    咱們城主大人是什麽人物?你小子膽子不小哇!


    瞪了一會兒,更加怒火中燒了。


    這叫什麽事兒?


    提包袱就提包袱吧,偏偏他小子絲毫不懂規矩,竟然敢走在城主大人的前麵!


    其實吧,辰軒倒不是走在怒放前麵地,也沒刻意的去跟在怒放的後頭,倒是怒放自己走著在想日後大家夥兒會怎麽看待她和辰軒的關係,不由自主地便含羞帶怯起來,不時的會落下他半尺的距離。看在眾人眼裏,不知怎麽就感覺像是一個男人領著自己的小媳婦在行路,正好怒放又緊抱包袱、半垂緋紅的小臉,確實更像了。


    是以,前後不是問題,主要是醋壇子翻了。


    珈藍是隻小貓,可以浮雲掉。迄今為止,能和怒放百般親近的,隻有三。那三是多麽地英明神武啊,是南妖帝,又是怒放的師父,莫說親熱,就是成天抱進抱出也絕沒人講半句廢話來著,人家有那個資格嘛。


    可眼前這家夥是啥玩意兒啊?他有什麽資本把咱們城主大人那樣清淩淩地一個美人兒折騰得像個小村姑似的跟在他後頭哇?


    看著就窩火,看著就來氣,看著就憋屈!


    “媽地,這小子好像要常住!回頭規矩接著搞,要是咱又撞上一個刺頭,哥們自認倒黴!”有人悄聲恨道,“有沒有人?有沒有人?”


    一聲召喚,無數響應的眼色。


    紛紛露出壞臉,各自沒事人一樣散開,卻無不在心底裏暗道:小子哎,等著瞧,不把你揍得毀容,咱就不是人!


    怒放可不知道這些,和辰軒前後進了小樓,還直接把他領上二樓去。這一樓常有人出入,二樓現在卻是隻有她和三在住,一般人不會輕易踏足。她房裏除了必需地家具外也沒什麽多餘的擺設,最顯眼的就是一張寬大舒適的床和簡單的梳妝台了,還有房屋一角用席子隔開了一個小空間,裏麵放著一個浴桶。


    若論日常享用,怒放可能是最寒酸的城主了,簡直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辰軒卻挺喜歡這般簡單,還暗自鬆一口氣,慶幸這裏不是什麽奢華的女兒家閨房,不然,他估計站著都嫌自己礙事。


    怒放讓他坐著,自己跑上跑下的提了許多桶溫水來,叫他洗澡換衣。辰軒應了,卻尷尬的看著她,不動。


    “怎麽了?”


    “在這裏洗,好麽?”辰軒遲的不得了。這裏可是怒放的閨房呀。


    “沒事兒。”怒放笑得甜兮兮的,“你洗,我去叫人給你弄吃的。”說著便跑出去,辰軒聽見她腳步噗咚、噗咚的下樓,便去關上門,脫了衣服泡進水裏。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感覺清爽多了。辰軒換了幹淨的衣服,也知道那洗澡水該怎麽處理,怒放又還沒回來,隻得在屋子裏轉悠,看見露台,便走出去,趴在欄杆上細細的打量整個城池。


    不大,不算太喧囂。據說城池中人多是武、浪客,卻沒什麽威壓的氣勢,無端的有些懶散,使得整個城池的氣質迥異於別處,不像是過日子的地方,但總得來說印象還好。


    看了一時,他就轉回屋去,卻不知他這麽在怒放地露台上一露


    得樓下多少人跳腳,恨得牙癢,背地裏爹娘老子都罵


    換了幹淨的衣物,便坐在怒放的床上等她,也沒有別的桌椅,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叫他坐在梳妝台前吧?過一時,怒放提著一菜一湯一碗米飯進來,沒處放,又擺梳妝台上了,辰軒隻得鬱悶的對著鏡子低頭吃飯。


    辰軒隻吃素菜,以胖嬸地手藝是搞不出什麽門道的,但求味道還湊合吧。誰知辰軒夾了一筷子菜吃進嘴裏後,便再也不伸第二筷,隻把那碗飯吃下去大半,湯水更是一口沒動。怒放見著心急,細眉都擰成麻花了,連問他是不是不好吃。


    “不是,味道還好。”辰軒有些難堪的道,“我吃到了葷油腥味,咽不下去。”


    “我和胖嬸說放素油的呀!”怒放急了,“她是不是給忘了?”


    “沒關係,我飽了。”辰軒道,“我……我住哪兒?”問完,不知怎麽就臉紅了。


    從進門開始,他最操心的便是這個。照規矩,他如今是投奔她而來,是得聽她安排地,誰知她上來便把自己帶進閨房,連洗澡都在房裏,可把他緊張壞了。


    她待他親熱,他自然高興,可這架勢也太嚇人了一點。這裏又不是他的小山頭,除了那間破草屋沒地兒能呆人,進進出出的想不擠在一起都不行,這裏好歹是座城啊。


    “地方我早弄好了。”怒放道,“你累不累?累地話就先在這裏休息,不累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去。”


    辰軒哪兒可能不累?卻說現在就去。收拾好自己換下的衣服,又問怒放洗澡水該怎麽弄出去。怒放便教他,原來桶底有個木塞,說是下麵接了中空的竹管,能直接把水排下去。


    二人出了小樓,遇見仇叔,怒放便介紹說辰軒是新來地醫師,以後就住湖邊那間屋。仇叔聽了恍然大悟,不由得上下打量辰軒起來,直把辰軒看得有些寒毛直豎。


    原本除了三和珈藍,沒人知道怒放天天忙裏忙外的折騰那座木屋是幹嘛的,還以為她自己心血來潮想去住,搞半天是為這男子準備的呀?仇叔是個老家夥,走過多少路、吃過多少米來著,當下就猜出一二來,眼神立馬不對了。


    怒放臊了個臉紅,忙要岔開話題,問仇叔三到哪兒去了。


    那個臭師父不是說要見辰軒麽?


    仇叔直搖頭,怒放便輕輕一扯辰軒的衣服,叫他快走。卻哪裏走得掉了?眼見著眾人揪住機會圍了上來。


    “城主大人,這小子新來的呀?”


    怒放支支吾吾地答應:“他、他是醫師喔。”


    眾人一聽,無不麵露喜色,暗想,這回好了,原來是個醫師,那不就是個胖揍了也還不了手的家夥?


    “大人,咱們城不是有醫師麽?”有人陰陽怪氣地道。


    怒放一時窘了,又怕這話得罪了辰軒,緊張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慌亂地看了辰軒好幾眼。辰軒站在她邊上,卻也不說話,淡淡的眼神看著眾人。


    “他、他醫術很好地。就是他幫我療毒的。”


    眾人齊齊的驚訝,以各色眼神打量辰軒。好事之人也躊躇起來――這小子原來是怒放的救恩人呢,照理說他們就算不是千恩萬謝,也得奉為座上賓才是。可是吧,看著太不順眼了,實在是太不順眼了啊!


    “好了!別鬧了!”仇叔嗬斥道,“人家先生大老遠來的,還不散了讓他好好去歇歇!”


    “規矩麽,規矩……”其實都知道不該鬧了,心裏卻多少有點不舒坦,還有人在小聲嘀咕。


    “規矩你們個頭啊!還不都給我死開!”三清朗的聲線響起,是沒好氣的訓斥:“一個個都不想活了是不是?人家可是神醫,輪到哪一天你們挨刀子了、栽進他手裏,等著被他整死,包管叫你們哭得眼淚水都沒有!”


    “師父!”怒放見到三解圍,喜不自勝。


    三眯眼笑,身子一晃,倏地出現在辰軒身側,猿臂一抬,居然勾住了辰軒的肩膀,摟了個結實,一副親熱得不得了的模樣。


    “哎呀,你就是辰軒啊?果然和我想得差不多,蔫了吧唧的樣兒。”說著,還一臉誇獎了辰軒似的,眉飛色舞。


    辰軒微微側臉,將那張太過靠近的俊美臉孔看在眼裏,心裏老大不高興。


    你誰呀?我又不認識你,上來就勾肩搭背,我不喜歡人家亂碰我好不好?


    “喲,小子哎,眼神怪橫的啊!”三笑,湊得更近了,貼著辰軒的耳朵悄聲道:“我說,九幽把你慣壞了吧?見著人這麽沒禮貌?”


    辰軒愣了:“你是誰?”


    “你猜?”


    我猜?這不又來了個有毛病的!辰軒暗道,卻思索起來,半晌,微微詫異:“你是南烏鵲?”


    路上就聽說了鬼字三足烏的事,他也知道三足烏是誰的標識,這家夥又是金,應該是那位主吧?


    “還挺聰明的嘛!”三笑容可掬的,一邊搭著他的肩硬是把他往沒人的地方帶,一邊還堅持不懈的咬耳朵說話,好似說的是什麽驚天秘密、不能被人聽去一般。暖濕的氣息吹在耳邊,令辰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身子不住的讓,卻忍住沒推開三。


    除了九幽,四方妖帝他是一個都不認識,不過總聽說過一些事。據他自己理解,南烏鵲這家夥一旦和人熱乎,絕沒好事,他正等著下文呢。


    可三嘀咕的都是廢話,什麽“你小子不錯嘛,居然勾搭上了咱家怒放”、什麽“你小子能耐啊,聽說你們倆都親過嘴了呀”雲雲,聽得他忍不住白眼相加,懶得搭理他。


    妖帝居然也這麽八卦?


    “關你的什麽事啊?”辰軒有些鬱悶,暗道,還不快鬆手,摟得我半邊身子都麻了,真惡心人!


    “怎麽不關我的事啊?”三是懶懶散散的語調,“據我所知,你是個滅世吧?還是個突破後強行封印力量的滅世。你說,這樣的人要是和我徒弟好上了,我能不操點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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