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一步踏出之際,兩股劍氣驟然自易長卿的腳底迸發,使得易長卿的身體如同柳絮一般驟然前移。


    劍意以及劍氣混著真氣彌漫開來。


    三尺青峰輕揚,冰冷的劍鋒掠過一抹刺骨的劍光浮空。


    此時的陽光正好。


    劍鋒自空中掠過之間,絢麗的劍光在燦爛的陽光中顯得尤為耀眼。


    但在葉孤城以及西門吹雪等人的眼中,更為耀眼的,並非是易長卿手中那劍氣纏繞的長劍,而是易長卿這個人。


    或者說,是易長卿的動作。


    流暢,自然。


    仿佛易長卿此刻揚起的,並非是手中的劍,而是自己的手臂一樣自然。


    而且易長卿出劍時,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特殊韻味。


    哪怕是葉孤城還有西門吹雪,都無法形容這種獨特的韻味。


    隻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劍意,在易長卿體內那種獨特的韻味之下,自發的流動了起來,竟是想要與其親近。


    前廳外。


    此時的易長卿已經閃身至其中一名錦衣衛身前。


    隨著易長卿持劍的右手從彎曲到筆直,手中的三尺青鋒亦是探出。


    劍鋒撕破長空,劍鳴之音回蕩不斷。


    當劍尖觸及到這名錦衣衛脖子時,鋒利的劍刃悍然的切開這名錦衣衛脖子上的皮肉,沒有半點停頓的衝入脖子之中。


    也是當劍尖從這名錦衣衛後頸穿出的瞬間,劍尖之上瞬間迸發出凜冽的劍氣。


    緊接著,劍尖上這一道劍氣就如夜空之中那絢麗燦爛的煙火一樣短暫的停頓後散開,然後精準洞穿了周圍剩下那十幾名東廠的人眉心。


    這十幾人的死,都讓在場的人有了一種始料未及的感覺。


    哪怕是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也沒有想到易長卿這一劍中,居然還蘊含了這樣的後招。


    而且操控劍氣瞬間滅殺十幾人,每一道劍氣都能精準的擊中敵人的眉心,這種對劍氣的精準控製,簡直讓人感覺到駭然。


    隨著此前那些闖入東廠的人全部倒在地上,易長卿方才輕緩的將長劍從身前這名錦衣衛的脖子上抽出。


    當劍刃徐徐抽離時,劍刃之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些許的鮮血侵染了雪白的劍刃。


    對此,易長卿將長劍輕輕的橫於身前。


    目光落於長劍之上那些血液之時,易長卿的視線微頓。


    一息後,隨著橫於身前的長劍湊近嘴邊後,易長卿忽然張開嘴。


    就如同吹起灰塵一樣,輕輕的,緩緩的吹動了一下。


    霎時間,劍刃之上的血液如同涓涓的流水一樣被吹落開來。


    看著空中那些散落的血花,易長卿的嘴角仿佛也挑起一抹溫和的笑容。


    仿佛是為這血液吹落時在陽光下泛起的妖冶美感而滿意。


    陽光正濃,沐浴在陽光下的易長卿,渾身上下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臉上驚鴻一現的笑容如同流星一般那麽的璀璨。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濃的孤寂感。


    明明剛剛那一劍成功的擊殺了敵人,但所有人都難以從易長卿的身上感覺到欣喜,隻能夠感覺到那道身影上的孤獨。


    高牆上,慕容惜生看著立於院中的易長卿時,忽然有種衝動,想要近距離的接觸那個孤獨的身影,接觸那一顆孤獨的心。


    鮮血散落,染血的長劍鮮血不再,不染半點塵埃。


    輕輕抬頭,目光落於不遠處的西門吹雪身上,易長卿緩緩開口道:“血,應該是這樣吹的。”


    溫和如清風一般的聲音入耳,使得西門吹雪的眸子輕輕晃動。


    看著此時再次恢複淡然溫和的易長卿,再回想方才易長卿吹拂長劍血液的畫麵,西門吹雪沉吟了片刻後忽然開口。


    “為何不同?”


    西門吹雪的語氣平淡,仿佛並沒有意外易長卿方才吹血之時帶來的感覺和他有所不同。


    事實上,這些年來,西門吹雪每次吹血時,腦中都會浮現出當年蘇州河畔易長卿橫劍吹落劍刃上落葉的畫麵。


    可十年了,西門吹雪總感覺,自己的動作,和記憶中易長卿的動作以及感覺有一些不對。


    現如今,同樣是吹落劍刃上的血液,但易長卿給人的感覺,依舊和他有所不同。


    西門吹雪不明白,到底為何會有這樣的差別?


    對此,易長卿輕輕說道:“因為你從劍上吹落的,隻有別人的血,而我從劍上吹落的血,還可以是我自己的。”


    這時,易長卿左手放在手中長劍的劍身上。


    隨著指尖輕輕劃過劍身,易長卿輕緩的聲音響起。


    “人生匆匆不過百年,即便是邁入天人境,也不過多出百年。”


    “奈何劍道茫茫,前路渺渺。”


    “既踏入劍道,長劍在手,每一劍,或是成竹於胸,或是寧死無悔。”


    旁邊,聽著易長卿所言,葉孤城品味思索一番後,如同想到了什麽似的麵色微變。


    但比起葉孤城而言,反應更快的,還是西門吹雪。


    易長卿的話,就如同暮鼓晨鍾,直接敲在他的心間,震散了西門吹雪這十年來的疑惑。


    口中忍不住呢喃道:“原來如此,原來這才是感覺不同的原因。”


    葉孤城歎氣道:“西門吹雪吹血的習慣,本就是想要體驗當年他的心境所以開始模仿。”


    “但畫虎難畫骨,雖有其形,卻無其魂。”


    “西門吹雪這些年吹的,隻是一個動作,但他吹的,卻是一種一往無前,唯此一劍的心境。”


    “這也難怪,他這個年紀,能夠在劍道上有著如此高的成就。”


    “在這一點上,我和西門吹雪,的確比不過他。”


    話語出口,葉孤城看向易長卿時,眼中一抹異彩閃過。


    聽著葉孤城所言,陸小鳳思索了一下後問道:“但為何他剛剛吹血的時候,身上會有一種孤寂的感覺?”


    葉孤城出聲道:“因為,他吹落的,隻是別人的血,而非是自己的。”


    陸小鳳:“?????”


    陸小鳳滿臉的茫然,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但轉念一想,陸小鳳隱隱明白了過來。


    “聽說大宋國內的劍魔獨孤求敗原名並非是孤獨求敗,可就是因為劍道天賦太強,引得劍道之上無人能敵,生平求一劍道之上的敵手而不可得,始終未能如願。”


    “最後才歸隱至劍穀不出,這樣看的話,那家夥倒是和那個劍魔有些相似,都是找不到比自己更強的劍道高手而唏噓。”


    “你們這些用劍的,還真是一個臭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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