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對斯考特會長說的話,其實已經和沃恩說過了,但他擔心沃恩會考慮到一些問題,把話說得很委婉。


    傳話最大的問題就在這,態度,情緒,表達,永遠都不可能一模一樣。


    隻要不一模一樣,就有可能出現問題。


    也許藍斯的一些訴求,比如說必須坐在主席台上,可能會被沃恩傳承“藍斯希望能坐在更醒目的一些位置上”,從而他被安排到了主席台下的第一排。


    這種事情非常可能發生,並且已經發生過很多次,在其他什麽地方或者事情中。


    沃恩很難和藍斯那樣強硬的說這些,他的態度隻要一委婉,就會表錯意。


    所以藍斯必須親自表達一下。


    斯考特會長並不覺得過分,人家花了錢的,他在碼頭上幹了這麽多年,他已經不像年輕時還會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立刻就點著頭更強烈的表達出了自己的態度,“藍斯,你可以相信我,我不是忘本的人!”


    “你幫助了我這麽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如果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肯定不會拒絕!”


    很好的表態,至少從這一刻來說是如此。


    結束這個有點私密的話題後,開始“排練”,主要是舉辦方排練整個流程大致的過程。


    藍斯的位置本來在主席台的最右邊,現在挪到了靠近中間,整體看大約在右側四分之三的位置,斯考特很伶俐。


    包括了上台頒獎,也都是幾個人輪流一邊這樣來。


    當然先是誰,後是誰,他們還是有些分配的,藍斯大概排在第四名,緊隨利卡萊州勞動聯合會的副會長,總工會的專員以及利卡萊州碼頭工人工會的會長,來頒發獎牌獎金什麽的,比斯考特會長還提前一個位置。


    這就是讚助商的含金量,如果不是勞聯的人非要來湊個熱鬧,藍斯肯定是排在第三。


    如果換一個活動,作為讚助商,藍斯肯定會排在第一第二,但這次不同。


    在“工人大團結”的口號下,此時的聯邦工人階級是相信他們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的!


    所以資本家,也不能排在他們的上麵!


    這也是聯邦政府和資本家們最頭疼的問題,因為他們真的有這股力量!


    當勞聯發動起大罷工的時候,無論是聯邦政府還是資本家們,都必須為此買單,一個行業甚至是整個社會都有可能停擺!


    他們正在研究解決這個麻煩的方法,通過什麽方式,讓他們手中的“鑰匙”失效,不過看起來,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整個流程安排得很細致,讓藍斯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他還看見了一個很特殊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身邊也圍繞著一些人,甚至是考斯特會長在看見他的時候,主動和藍斯告罪一聲,迎了過去。


    “這是誰?”,藍斯沒見過這個年輕人,但從他的著裝,氣質來看,應該不是一般的人。


    沃恩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藍斯,“這是市長的秘書,但也有人說是幕僚。”


    可能是注意到了這邊的目光,那個年輕人居然還對著藍斯微笑著點了點頭,藍斯也很禮貌的伸手在帽子上摸了摸。


    沃恩用一種羨慕的口吻說道,“知名聯盟大學畢業,一畢業就被市長看中,成為他的秘書,一直到今天。”


    “很多人說市長正在把他當作是自己的政治接班人培養,大家都相信這一點,你看見了,什麽事都是他在做,而不是那個人。”


    沃恩說的“那個人”,顯然就是傳聞中的私生子埃裏克,不過以藍斯和埃裏克打交道的過往來看,埃裏克確實擔當不起這份工作。


    而且以後也沒有機會,因為他對止痛藥的依賴性非常強,沒有人喜歡一個隨時隨地需要止痛的病人,而且他私生子的身份也不那麽能上台麵。


    再培養一個,似乎就成為了不得不作出的選擇。


    藍斯還想到了更多的東西,如果市長沒有血親上的繼承人,那麽他在政壇上的敵人就不會很多。


    他沒有血親後代繼承他的榮耀和仇恨,意味著一切都會在他失去工作能力的那一刻,畫上一個完美或者不完美的句號。


    或許這也是他能夠來金港城的原因之一,沒有人擔心他會成為下一個“山頭”!


    不過更讓藍斯覺得有趣的是沃恩,“你對市政廳的這些人好像很熟悉。”


    沃恩也聽出了藍斯話裏類似開玩笑一樣的嘲諷,他一點也不在意,“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我得弄清楚當工人們受到了迫害時,我最應該去找誰,才能解決問題。”


    “我認同了你的說法。”


    沃恩聽完哈哈大笑,“我不需要認同,藍斯,這就是我的工作!”


    說著話,那人和斯考特會長一起走了過來,還有幾步路時候,年輕人就伸出了手,“辛克。”


    “藍斯。”,兩人握了握手,藍斯覺得很奇怪,這個叫做辛克的年輕人沒有需求和他認識。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原來市長也知道了這件事,但他……不太好出現在這,所以他就派了這位辛克來參加。


    這樣回避了一些問題,比如說市長有可能沒有坐在主席台的最中間,勞聯的人可不和你談你是不是市長。


    就算是總統,勞聯的人都想要和他掰掰手腕,更別說一個市長了。


    所以他自己不會來,派了辛克來。


    “到時候我就坐在你旁邊。”,辛克還主動給了藍斯一支煙。


    香煙永遠都是社交利器,即便是陌生的,甚至是“對立”的關係的兩人,也能交談幾句。


    藍斯吸著煙,再次打量了一下他,“我以為你們會躲起來。”


    辛克笑的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躲起來解決不了問題,藍斯先生。”


    “而且我認為沒有什麽是不能談的,政治,幫派,經濟,金融,貿易,國家甚至是戰爭,都可以談,都可以解決。”


    這句話讓藍斯琢磨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你在為市長做說客?”


    辛克向後挺起了背,同時搖著頭說道,“拜托,我看起來真的像是傻子?”


    “之前你就拒絕了他的邀請,現在就更不會了,大家都看得出,他並沒有占據到什麽優勢。”


    “這座城市頑固得就像是一塊鋼鐵,就算表麵上有些坑坑窪窪的地方,也很難找到足以撕開它的縫隙。”


    “我這麽說的原因是我們遲早要離開,當沒有了對立的立場之後,我們其實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我對你很感興趣,藍斯。”


    藍斯退了一步,“我不反對這個,但我也無法讓自己接受。”


    他在表明態度,用相對溫和的方式,辛克聽完哈哈大笑,“聽說你從一個非法移民能走到今天,還在很短的時間裏利用了一些小招數,變成了本地人,老實說這很不可思議!”


    “所以我覺得你很有趣,想要對你有更多的了解,也許能發現你更多的神奇做法。”


    “而不是……”,他的目光向下,隨後露出略帶著歉意的笑容,“……我對這個也沒興趣。”


    溝通到此就算結束,他再次伸出手,和藍斯握了握,“我還有些其他事,能和你聊聊很有趣,藍斯先生。”


    藍斯也表達了至少麵子上的善意,“你也是個有意思的人,辛克先生。”


    沒有更多的交談,辛克點頭向其他人質疑後,最後和藍斯搖晃了一下手臂,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藍斯覺得這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站在不遠處聊天的沃恩和斯考特會長再次回到這,“我不知道你們認識。”,斯考特會長覺得有些神奇,他們不應該是對立的兩邊嗎?


    藍斯笑了笑,沒回答,“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去俱樂部看一看。”


    他們沒有拒絕,藍斯就直接走著去了俱樂部。


    一路上都是工人們對藍斯熱情的打招呼,問候,藍斯也熱情的回應他們。


    大家都很尊敬藍斯,主要是俱樂部的酒真的太便宜了,而且藍工服們流傳出藍斯每個月都要虧損幾千塊,他這麽做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讓大家下班之後,能夠喝上一杯他們負擔得起的啤酒,或者其他什麽酒。


    工人階級其實很容易被說服,當然這不是說他們容易被愚弄。


    他們有著更強烈的參與感和共情能力,他們能夠感受到藍斯對他們的尊重,所以他們尊敬藍斯,這很正常,也順帶著還敬畏他。


    到晚上下班之前,俱樂部都是不營業的,不過這裏有很多人已經在準備為晚上的營業做準備了。


    他們需要清掃地麵,然後整理各種東西,包括清洗一些道具什麽的。


    看到藍斯,這邊負責的家夥主動跑了過來,“藍斯……”


    藍斯和他碰了碰拳,這個家夥叫羅伯特,是埃爾文的同鄉,也算是第一批加入藍斯家族的人。


    “我就是過來看看……”,他注意到牆壁上已經貼著很多人的相片了,還有他們獲得的榮譽。


    “他們其實很看重這個!”,因為這邊的經營時間正好是顛倒的,所以他幾乎不回新灣區的房子那邊。


    他為藍斯介紹著最近俱樂部的情況,那些能掛在牆壁上的人,還有他們得到的東西。


    一枚其實不值什麽錢的獎牌,一張獎狀,以及幾十到幾百塊錢不等的獎金!


    “一點點獎勵就能讓他們的工作變得充滿激情,一些碼頭公司和管理公司那邊過來找過我,說想要給我們一點讚助,但我拒絕了。”


    他說著有些忐忑不安,藍斯倒是頗為欣賞的看了他一眼,“做的不錯,我們不缺錢,而且你要讓他們明白,他們得到的東西,是我虧錢給他們的,而不是那些資本家給的。”


    “當東西來得不那麽容易時,他們就會維護我們,但如果他們覺得任何人都能做這個的時候,那麽我們對他們來說,也就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到時候他們會覺得,反正都是資本家們的錢,我們隻是一個台前的組織者,他們不會感激我們,反而會覺得我們是資本家的走狗。”


    “所以保持獨立和純粹,繼續虧錢,沒什麽問題。”


    “虧得越多我越高興,而且也不用擔心這裏會造成巨大的虧損。”


    “這些錢虧損的速度遠沒有我賺得快。”


    “啤酒打得滿一點,吃的東西肉塞得多一點,湯汁也多澆一些。”


    羅伯特緊隨藍斯身後,牢牢的記住這些東西。


    在人們還不那麽重視精神滿足的時候,藍斯的這套搞法,絕對是統治級的。


    它滿足了人們的口腹之欲,滿足了人們對酒精攝取的渴望,也滿足了人們的精神需求。


    止痛藥隻能讓人因為疼痛而產生依賴,但是這些,能夠讓他們去克服疼痛!


    港口的對麵突然傳來了幾聲槍響,然後就是激烈的槍聲,大概持續了三四分鍾,才完全的停歇。


    隔著很遠都能感受到交火時的激烈。


    “港區越來越亂了,現在幾乎每天都會有槍聲響起。”,羅比特感慨了一句,之前這裏很平靜,但隨著市長不再虛偽的隱藏自己,矛盾升級,港區就越來越混亂了。


    遠處沃恩小跑著跑了過來,微微喘著氣,“明天我們是不是應該找一點警察過來維持一下秩序?”


    “現在這些槍戰有些太嚇人了!”


    藍斯想了想,點了一下頭,“正好,我認識港區分局的新分局長,這件事交給我。”


    下午他去一趟勞務介紹所,現在登記在勞務介紹所這邊的非法移民就有九千多人,還有一些是合法移民以及本地人。


    整個能夠納入統計的人數超過了一萬三千人。


    並且隨著萬利勞務介紹所的規模越來越大,更多的不想工作又想要拿錢的本地人,都開始把工卡送過來。


    這裏有非常完善的資源和統計辦法,確保每個人的工卡都能最大限度的被使用上,讓他們每個月至少能夠拿到四十塊錢的高薪!


    不用幹活,還他媽有接近標準平均工資的收入,這就像是一則廣告那樣,吸引著更多的人加入!


    這是一個良性循環,隻會越來越好。


    勞務介紹所門口早就擠滿了人,這裏也成為了一個自發的“人才中心”,很多企業直接把招工的簡章張貼在附近,也確實招募到了一些人。


    在和肖恩聊了會閑天後,藍斯去了他的辦公室。


    他有段時間沒過來了,不過這裏每天都有人打掃。


    他坐下後撥通了約翰的號碼,電話很快就被提起。


    “是我,藍斯。”


    “嘿,藍斯,今天過得怎麽樣?”


    “很好,有件事我希望能和你溝通一下。”


    “說吧,我正在聽。”


    藍斯捋一下,“明天碼頭這邊有個碼頭工人競技大會開幕式,要持續幾天的時間。”


    “但最近港區有點噪雜,我希望明天你們能夠幫忙維持一下秩序,最好能和那些幫派談談,這幾天消停一下。”


    藍斯說完等了幾秒,看了一下聽筒,“你有在聽嗎?”


    “是的,藍斯,我正在考慮你提的這個建議,但我現在有點為難。”


    藍斯挑了挑眉梢,“有什麽為難的,或許我可以幫你解決?”


    “我們沒有這個工作內容,比如說幫你們維持港區的治安,如果警員們被派遣到了他們工作之外的地方,有可能會讓民眾們很不滿。”


    “這些小市民很難搞,他們會打投訴電話,你沒有當過警察,不知道他們有多煩……”


    藍斯打斷了他的話,“我讚助港口分局兩千塊。”


    聽筒中約翰的聲音果然變得更輕快了一些,“我不是這個意思……”


    “三千,如果再多我就讓布魯跨區來做。”


    約翰立刻就答應了下來,“這是我的轄區內的事情,他們跨區並不合理,不過我覺得你說得還是有一點道理的。”


    “明天我就安排人去執勤,我保證未來三天時間裏,港區不會發生槍擊案!”


    “很好,說定了,最好別出什麽意外。”


    聽筒中傳來了約翰歡快的聲音,“我保證不會出什麽意外的,藍斯先生!”


    藍斯掛了電話之後思索了一些,認為沒有什麽問題之後,就離開了。


    晚上的時候他和布魯分局長通話時談到了這件事,他對藍斯的選擇表示支持。


    警察跨區工作確實有點不太好,是對同行的不尊重,不過他也提醒了藍斯,約翰是一個很貪婪的人,如果能不和他接觸,就盡量少和他接觸。


    第二天天不亮,整個碼頭都懸掛上了彩旗,還有很多工人今天都帶著家屬們一同來到了這裏。


    雖然今天還有工作要做,但畢竟這是一個盛事,不管是碼頭管理公司,還是那些企業,他們都表示了支持。


    隨著時間指向九點半,車隊在警車的開道下,從酒店一路直奔碼頭。


    當車隊進入碼頭的大門時,斯考特會長甚至還命令讓人放了禮炮!


    看得出,他真的下了血本!


    藍斯的車在第四輛,今天他也特意換上了前段時間才讓老裁縫做的新衣服,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精神了!


    當車子停穩時候,周圍大批的記者都在瘋狂的按動快門,這絕對是曆史性的一刻!


    對工會和勞聯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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