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聽筒中聽到了藍斯的名字,讓市長微微有些訝異,但緊接著就是很惱火。


    “你怎麽肯定是他做的?”


    戴爾局長看著對麵馬路邊上停著的那輛車,輕聲說道,“因為他就在這!”


    在戴爾局長的注視下,羅本律師帶著一群被保釋的人來到了車前,他略微彎著腰,滿臉都是討好的笑容,“藍斯先生,我已經把人都帶出來了,如果後續還有什麽需要,隨時隨地給我電話。”


    他很喜歡藍斯這樣的客戶,有錢,付錢也很爽快,最重要的是他的“麻煩”不斷。


    麻煩不斷,就意味著羅本律師能夠不斷的從藍斯手中得到新的工作,能夠得到新的報酬。


    而且最重要一點,每當藍斯需要他去打通某些關節時,實際上就等於是讓他再用藍斯的錢,繼續維護他的人脈關係。


    當然羅本律師的客戶並不是隻有藍斯一個人,隻是藍斯最近的業務量更高一些,他和他朋友能從中獲得的好處,自然也就更多。


    “謝謝你,羅本先生,保持聯係。”


    羅本律師一點也沒有那些精英律師的派頭,他彎著腰,撅著屁股,還伸出手放在臉邊上向藍斯告別,“再見,藍斯先生。”


    主流律師瞧不上他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至少他拉低了金港城刑事律師的形象平均水平,而且還不是一星半點。


    但對羅本律師來說,顏麵什麽的都根本無法讓他在乎,都已經專門為黑幫工作了,他在乎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能賺到多少錢,而不是自己有沒有麵子。


    等羅本律師開車離開之後,其他人靠攏了過來。


    幾名年輕人架著酒保,酒保到現在都無法自己站起來。


    藍斯皺了皺眉,“他怎麽了?”


    經理靠了過來,“藍斯先生,他被那個盧卡爾揍了一頓,到現在都站不起來,肚子疼。”


    “送他到醫院去,不要在乎醫藥費,一定要讓醫生檢查清楚,如果他受傷了,記得要他們出示診斷報告。”


    “這筆錢公司會出,然後你們回去之後好好休息兩天,我讓埃爾文給你們額外發一筆錢。”


    “不要亂跑,隨時都有可能有工作。”


    “你們在裏麵的遭遇我記下了,我會給你們討回公道。”


    藍斯看著虛弱的酒保,讓他們在這裏多等一會,“待會我會安排車過來……”


    交代完這些事情之後,藍斯的車就離開了,而戴爾局長的目光也從消失在道路盡頭的車身上收了回來。


    “他親自過來,像是在向我們作出某種挑釁,我感覺有點棘手。”


    戴爾局長的語氣似乎透著一絲軟弱,他的確想爬得更高,甚至借助危險品管理局這個差事,重新爬回首都。


    這一次如果他能爬回去,那麽他就不再是一個小角色,可有可無的那種,他也將會成為一個不可忽略的大人物。


    他本以為這趟旅程會非常的輕鬆,可讓他無法想象的是,從危險品管理局正式開始履行職責到現在,其實也沒有太長的時間,就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他還能夠記得早上被懸掛在半空中的屍體,在海風的吹拂下搖搖晃晃的樣子,甚至鼻腔之中還能感受到一絲絲令人不安的臭味。


    他其實知道,那隻是不安的精神狀態下的一種幻覺,但他無法忽視這種幻覺。


    已經開始死人了,不,應該說這些本地勢力更激烈的反撲開始了,他很擔心,擔心自己是否真的能夠重新回到那個地方,也擔心自己的安全。


    他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他開始有些懷疑,懷疑是否真的值得他們這麽做。


    市長聽出了他語氣中隱藏著的一絲軟弱,立刻用非常強硬的語氣說道,“戴爾,他們在害怕!”


    “因為他們害怕了,他們才會懸掛一具屍體來恐嚇那些打算告密的人,因為他們害怕了!”


    “這座城市裏那麽多的酒吧,他們無法控製每一個人的想法,我相信我們的事業是正確的,國會的先生們和總統先生也都能看見我們的努力。”


    “局麵越是困難,我們的成績越漂亮,我們在大人物們眼中的價值也就越高!”


    “如果把你塞去一個沒有人喝酒的地方,你的工作倒是輕鬆了,但你覺得有人會重視你?”


    “我知道現在我們的起步有些艱難,我們要麵對的是整座城市,但相信我,我們最終將會是勝利者!”


    “而且你想一想,如果你放棄了,不抵抗了,你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待多久?”


    “他們會放任這麽重要的一個位置給一個不抵抗的人?”


    “你好好想一想,我覺得我們有贏的希望,別被困難打倒!”


    戴爾局長聽了他一大堆話後又重新振作了起來,“是的,你說得很有道理,我不會被暫時的困難擊倒。”


    “不過這件事也讓我意識到,我們麵對的敵人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不好對付。”


    市長鬆了一口氣,“所以,這就是我們在這裏的原因,他們想要看見我們搞定這裏,那麽我們就做給他們看!”


    他本來還想說點什麽,但最終沒有說。


    經過這件事民眾們顯然不會太相信危險品管理局,不覺得他們能夠很好的保護好告密者的個人信息。


    所以從市長的角度來看,現在戴爾局長最應該要做的是給民眾一個“交代”,隨便找一個蠢貨,說這個人就是泄密者,然後處置掉。


    隻有這樣才能重新挽回在民眾心目中的形象。


    但危險品管理局是戴爾局長自己的地盤,市長不太好幹涉對方的工作,他隻能希望,戴爾局長能夠盡快明白這一點。


    掛了電話之後,他對貼身秘書說道,“讓布林頓盡快動手,我已經厭煩了聽到有關於藍斯帶來的壞消息,還有他那個什麽愚蠢透頂的藍斯家族!”


    說著他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看著窗外生機勃勃的城市,“戰爭,才剛剛開始!”


    藍斯剛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福迪斯就過來了,“保羅邀請你晚上一起吃飯,沒有其他人,都是我們自己人。”


    藍斯考慮了一下,沒有拒絕。


    今天他可以說是大出風頭,而且他直接選擇了一個很巧妙的位置和時間節點,本地人和市長一係的鬥爭正在不斷升級的時候,他的表態就像是一個鮮明的立場和旗幟。


    現在本地人根本不會在乎他到底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本地人,有時候大家對本地人的“標準”放得很低。


    不一定必須是血統上的本地人才是本地人,精神本地人也能算是一種本地人!


    毫無疑問,藍斯狠狠的給了戴爾局長一巴掌,這巴掌打得很多人看到報紙,或者聽到消息的那一刻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藍斯的名聲越普通尋常,這一巴掌的力度也就越大,帕斯雷托先生知道之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現在他一個人承包了金港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中高端酒水銷售市場,所以危險品管理局,也將是他的“敵人”。


    並且大家也都有了一個共識,那就是藍斯不能“倒下”。


    五大家族族長已經有過溝通了,其實整件事的脈絡很簡單,從他們的角度來說。


    藍斯如果能一直活得好好的,他存在的時間越久,活得越好,擊殺告密者帶來的影響力就會越廣。


    但反過來,如果藍斯和藍斯家族很快就倒下了,無論是什麽原因,都會讓人認為這是市長一係的報複。


    一些小型幫派有可能會因此變得中立起來,特別是那些規模和勢力還不如藍斯家族的。


    所以保羅這次請藍斯一起共進晚餐,除了是一種表態外,他還打算和藍斯聊聊這件事,以及給他一點資助。


    武器,或者其他什麽的,這要看藍斯需要什麽。


    答應了保羅的邀請後福迪斯就離開了,最近他們的工作也挺多的,因為阿爾貝托自己也有一個酒吧,規模還不小。


    現在危險品管理局和瘋狗一樣到處攆著人咬,他們也得照顧好那個酒吧才行。


    “波頓今天怎麽樣了?”,解決了一些手中的工作後,藍斯問埃爾文。


    埃爾文立刻回答道,“我聽說他一大早就開始工作了,和過去沒有什麽不同,我已經讓人盯著他了。”


    “昨天晚上我們離開之後,他和他的女兒南希大吵了一架,然後南希帶著行李搬了出去,她去了她的男朋友那裏。”


    藍斯挑了挑眉梢,“一種保護。”


    埃爾文頗為認同藍斯的觀點,“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讓南希脫離和幫派以及藍斯有關係的事情,甚至讓她的生活圈都遠離幫派生活,這就是對她最大的保護。


    不得不說,他的做法很正確,沒有相交的線,就不會有什麽聯係和矛盾。


    至於為羅布報仇?


    南希或許會有這樣的想法,但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去實施,因為她沒有這份能力。


    “另外,你不在的時候,傑拉爾打了一個電話,他正在回來的路上。”


    傑拉爾在溪穀市拍電影,阿爾貝托那邊找的關係。


    現在資本,包括黑幫都開始對有聲電影產生了興趣,正好之前那個攝製組直接把默片改成了有聲電影,已經在拍攝當中。


    傑拉爾的外形條件非常好,本來他隻是一個沒有什麽劇情的角色,但現在導演和編劇,都認為他可以獲得更多的劇情,已經成為了重要的配角。


    溪穀市作為金港城重要的衛星城市之一,《今日金港》也會在溪穀市進行刊印和發售。


    他一大早,就從報紙上看到了羅布表哥的屍體,所以他立刻請了假,往回趕。


    埃爾文看了一眼手表,“十二點前應該能過來。”


    溪穀市離金港城就一百多公裏的距離,所以人們也常說溪穀市的人口流失和金港城有直接的關係。


    市政廳計劃並且開始實施修建一條鐵路,從金港城到溪穀市,這是一條不會接入整個鐵路網絡的鐵路,專門服務來往兩座城市之間的人。


    溪穀市市長強烈的反對,但州政府認為這會有助於兩座城市之間的互動,在社會黨的推動下認可了這條鐵路的建設,加快了金港城對溪穀市的“吸血”速度。


    不過要建成,至少還需要一兩年的時間。


    對於傑拉爾要回來的事情藍斯並不擔心,畢竟比起他那個和陌生人一樣的表哥,他們這些人,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


    十一點半多一點,一輛車停下來事務所外,傑拉爾從車中下來。


    他和前麵一些認識的人打了招呼後,被埃爾文帶著去了藍斯的辦公室。


    見麵後藍斯和他擁抱了一下,傑拉爾身上有些香水味,這個時期聯邦男性還沒有噴香水的習慣,這讓他覺得有點別扭。


    一坐下,傑拉爾就忍不住問道,“他怎麽了,和報紙上說的那樣嗎?”


    藍斯點著頭,動作並不快,“是的,他出賣了我們酒吧的消息給危險品管理局,我們被端了兩個酒吧。”


    傑拉爾立刻露出了一些憤憤不平的表情,“這個該死的家夥,他真是罪有應得!”


    他說著又有些緊張,“這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關係吧?”


    “我從來都不了解他做的那些事情,也不會支持他。”


    藍斯點了點頭,“這是他和我們的事情,與你無關。”


    他看著傑拉爾欲言又止的模樣,藍斯向後一靠,“我們之間不需要有所隱瞞。”


    如果不是藍斯的幫助,在偷渡船上,傑拉爾就能遭殃!


    他抿了抿嘴,“我在那邊有些事可能需要你們幫忙。”


    埃爾文走過來坐在他身邊,“我們是兄弟,你可以直接和我們說。”


    傑拉爾說出他需要幫助的原因。


    他因為長得非常漂亮,在劇組裏很受女孩們以及導演和編劇的歡迎。


    當然導演和編劇是看在他有背景的份上,不過人都是視覺係動物,一個漂亮的男性不僅僅隻是好看,還能為他們的這部電影增加一些內容。


    比如說原本應該是第四第五配角的傑拉爾,現在成為了第一配角。


    他們給他了一個新的身份——一個富有的大家族的花一樣的少爺。


    這讓傑拉爾不僅搶了原本屬於第一第二男配角的一些戲份,也讓主演對他有些不爽。


    他長得太好看了,會讓主角看起來不那麽耀眼了,這就是會讓觀眾們覺得女主角一定是瞎了眼,才會和男主角在一起。


    這是一部關於愛情的影片。


    所以他們利用傑拉爾在表演上缺少經驗,經常找他麻煩。


    導演私底下和他談過,如果他有靠山,最好盡快把靠山搬出來,不然這些人隻會越來越過分。


    之前他覺得……他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獲得成功,好讓藍斯他們這些小夥伴臉上有光。


    但隨著那些人把一些死老鼠,蟑螂什麽的丟進他的房間裏,甚至是丟進他的水杯中,他覺得,這件事還是得藍斯出麵。


    聽著他說的這些事情藍斯覺得有些好笑,“你應該早點打電話來告訴我,你別忘了,我們是做什麽的。”


    埃爾文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們又不打算競選什麽聯邦好青年,反倒是我對這些人有些感興趣,你沒告訴他們你和我們的關係嗎?”


    藍斯抬起了手,“我們在金港城有一點名氣,在溪穀市可能還差一點,不過沒關係,他們很快就會知道我們是誰。”


    他考慮了一下,“今天晚上我有其他事情,明天上午我們一起去溪穀市,這樣處理完下午就能回來,還不耽誤時間……”


    一整天,危險品管理局似乎都沒有拿出什麽應對的方案,這也讓那些想要通過舉報來獲得好處的人感覺到了不妥。


    如果他們沒有任何應對措施,誰又敢冒著被殺死的風險,去出賣那些酒吧的位置?


    至少在他們找到內鬼之前,這些人不會去舉報。


    晚上,藍斯開著車先去找了阿爾貝托,然後一起去了位於蘇木裏區的莊園。


    見麵的時候帕斯雷托先生正在自己親自烹飪烤肉。


    “每一個蘇木裏男人都精通烤肉!”,帕斯雷托先生一點也不在意這裏火熏火燎的,他還邀請藍斯一起過來烤肉。


    整個草坪周圍都站著不少持槍的保鏢,在莊園的建築物上,藍斯還看見了一些背著步槍如同崗哨一樣的人。


    這裏看起來守備非常的森嚴。


    藍斯和阿爾貝托一起換上了圍裙,來到了烤爐邊。


    不同於聯邦人的烤肉風格,蘇木裏人喜歡“大”,他們要麽把很多肉串在一起放在烤爐上,要麽就是把一整條羊腿或者一大塊牛肉放在上麵。


    而不是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單獨烤。


    隻是看著,都覺得很過癮。


    三人圍繞在烤爐邊,帕斯雷托先生熟練的操作著手裏的叉子來判斷烤肉是否烤熟了。


    他的動作很熟練,就像是經常操作這些那樣。


    “藍斯,你給了我們所有人一個驚喜,今天大家討論得最多的就是你。”


    “有些事情我們不太好做,你知道,一旦我們做了,就意味著事情推進的速度會加快。”


    “但你做,就完全沒有問題了。”


    “你在一個關鍵的時候,做出了一個關鍵的決定,大家都說應該給你一點什麽,我想問問,你想要什麽?”


    他轉過身,看著藍斯,就像是一個神話故事中的許願精靈那樣,詢問著藍斯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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