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從肯特腳底板開始升起來,然後快速的越過腚眼溝子最後順著脊梁衝到頭頂!


    這股發麻的感覺每經過一處,他的身體就會起一層雞皮疙瘩。


    求生欲是人類最原始,最本能,也最強烈的欲望!


    他咽了一口唾沫,剛準備說話,藍斯又指著還有一大份的肉塊說道,“別浪費了,吃肉。”


    這裏加上他和所有打手一共有八個人,荷官們不在這裏,隻有開始營業的時候他們才會過來。


    這種手上有活的荷官隨時隨地都能找到地方工作,他們有自己的小圈子,而且收入都很高。


    他們不會幫忙幹什麽髒活,所以現在他們不在這裏。


    八個成年人,心腹打手光是肘子就買了六個,每個大約有兩磅左右,去骨。


    一開始不是這麽多的,可打手們實際上也不算是有錢人,也是窮人,他們對肉的渴望並不比路邊的那些窮人少多少。


    買得少了每次都不夠吃,甚至還會因為搶肉吃鬧得不太愉快,所以現在他每次買足了,然後買上四磅麵包,和一些用來解膩的蔬菜沙拉。


    這些原本要八個人才能吃完的東西,現在要他一個人吃完?


    這顯然不太可能!


    “我吃不下了。”,他再次表明自己已經沒有胃口了。


    藍斯晃了晃手中的麥格雷半自動手槍,“子彈,還是肉?”


    任何人麵對這樣的選擇題時,大概率都會選肉。


    肯特也一樣,他低下頭繼續用手用力抓著肉塊,試圖把這些肘子裏占據了一半的瘦肉捏碎,方便吞咽。


    手指和脂肪充分的攪拌讓他感覺到更惡心了,剛才那股子肉和脂肪的香味也讓他不斷的作嘔,但他還是必須吃。


    一邊吃,一邊說道,“藍斯,我已經完全服了,我不會報複你的,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以後你繼續做你的生意,我也經營我的賭場,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會有人找你麻煩……”


    他仰著頭看著藍斯,一邊說,一邊往嘴裏持續的塞肉。


    藍斯沒說話,沒有答應或者不答應,這讓他心裏更沒底。


    “這本來隻是一件小事,我為我昨天的所有行為道歉。”,他瞥了一眼站在藍斯背後的埃爾文,“這個年輕人叫做埃爾文是吧?”


    “我會再給他三千塊,然後介紹一個醫生給你,不要錢的,我相信三千塊足夠你把伱的手臂看好還有多的。”


    “這件事怪我,全都是我的錯誤……”


    他逐漸的抬起身,在試探藍斯的底線,但藍斯用拿著槍的手斜對著他的腦袋,槍口點了幾次,示意他繼續吃。


    兩人再次對視了片刻,從藍斯的眼睛裏他什麽都沒有看見,他沉默了幾秒,不再求情,低下頭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肉。


    整個地下室的氣氛變得格外的壓抑,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肯特的身上。


    他一邊吃,一邊反胃,作嘔,他已經吃了太多太多,他的身體本能的開始排斥被他吃下去的東西,但他到現在,隻吃了一半,最多也隻有百分之六十,還有一半在等著他!


    又過了幾分鍾,他吃東西的速度越來越慢,一直都覺得填飽肚子是一種享受的肯特,第一次因為吃得太多而感覺到痛苦!


    他的胃,他的肚子,就像是要炸了一樣!


    哪怕是呼吸都會讓自己的肚子疼痛不已!


    再吃下去,他一定會把自己脹死!


    “我……不行了!”,他鬆開了手中的肉,雙手扶著小桌,不敢直起身,“幫我叫救護車,我感覺我的胃快要炸了。”


    藍斯扭頭看了一眼伊森,“肯特先生不願意體麵,伊森,幫他體麵。”


    伊森站在那大約有兩三秒的時間,他在做心理建設,然後麵無表情的走過來。


    肯特的眼中都是驚恐,他想要逃離這,但剛站起來,就被伊森一隻手按住肩膀按了回去!


    然後不顧他的掙紮乞求,抓起桌子上的東西就往他嘴裏硬塞!


    藍斯坐在對麵掏出香煙,埃爾文拿出火柴為他點著,他翹起腿,微微眯著眼睛,看著伊森幫肯特把那些肉塞進嘴裏,順著他的食道塞進去。


    他瘋狂的掙紮,拍打伊森的身體,胳膊,但伊森的力氣太大了,很快肯特就從彎著腰的姿勢變成了仰挺,他拍打伊森的動作力氣也越來越小。


    七八分鍾後,在他最後拍打了一次伊森的胳膊後,直接垂了下去,整個人也沒有了動靜。


    伊森在他鼻子下感覺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他死了。”


    藍斯撇了撇嘴,房間的氣氛明顯的壓抑了許多,隨後他站了起來,看向了埃尼奧,“我幫你解決了最大的一個問題,現在輪到你胳膊的問題,你自己來,還是我來?”


    一名打手愣了一下,臉上已經全都是汗水,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始求饒。


    死人,和沒有死人,對他們來說完全是兩種概念。


    如果他們把肯特折磨的奄奄一息,但肯特沒死,他們都不會害怕。


    對於他們來說隻要不死,就沒有什麽大事情。


    可現在肯特死了,他們沒有理由不害怕了。


    他把昨天打斷埃尼奧胳膊的事情賴在了肯特身上,總之這些事情都和他沒關係,他也隻是一個可憐的人。


    埃爾文走到埃尼奧身邊,把手中的槍給了他,“堅持你自己的選擇,沒有人會怪你,藍斯也不會。”


    “你隻需要記住,我們是兄弟,是家人,我們會支持你,也會為你報仇,這就足夠了!”


    他是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埃尼奧,他可以去解決這個人,也可以選擇放棄,這是他的決定,藍斯不會為難他。


    他想到了過往,想到了到現在都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的母親,想到了那個天天在外麵渴望受到聯邦人接納,渴望成為聯邦夢的幸運兒但總是失敗,且熱愛家暴的父親,想到了童年的不幸以及貧窮的自己。


    也想到了,那些能讓人幸福的錢。


    他看著手中的左輪手槍好一會,才問道,“怎麽用?”


    “這是保險,已經打開了,然後對準了,扣動扳機。”,埃爾文教會了他簡單的用槍方法。


    他走了幾步,對準了打手,不顧對方哭紅了的眼睛以及臉上早就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鼻涕的哀求,扣動了扳機。


    子彈射進了打手的肩膀,他立刻倒下想要裝死,但他不知道的是,埃尼奧似乎是想通了什麽,他想要把過往的,把自己人生所有的不公和憎恨都發泄出去。


    他走過去對準了“屍體”連續扣動扳機,一開始打手還想要反抗,但隨著腦門上挨了一槍後,他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


    當“吭吭”撞針撞擊空了的底火的聲音傳來好幾聲,他才在恍惚中收回了手槍,有些木然的站在了旁邊。


    他有很多的東西需要去思考,人生,過往,未來,甚至是對自己的思考。


    其他打手中已經有人意識到了什麽,但不等他們作出什麽反應,藍斯做了一個小動作,隨著一陣劈裏啪啦的槍響聲過後,房間裏已經沒有其他站著的人了。


    看著心腹打手死不瞑目瞪大了眼睛,藍斯有些懊惱,“見鬼,我說過要留他一條命的,但你們……”,他歎了一口氣,“我這算說話不算話嗎?”


    埃爾文笑著說道,“是我動的手,和你沒關係,藍斯。”


    藍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收拾了一下,隨後一起離開。


    從地下室走出來的那一刻,熾烈的陽光照耀著整個世界,甚至連這條巷子裏都有一些地方被陽光所覆蓋。


    但總有一些地方,永遠都不會得到陽光的青睞。


    那些牆角的青苔,那些陰暗潮濕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你的生活被陰影所籠罩,且陽光也照射不到你。


    那麽請你,為自己支起一盞燈,別讓自己被黑暗吞噬!


    不管這盞燈是槍火,還是其他什麽!


    每個人的心態,在這一刻,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同時在他們心中,也有一些聲音在告訴他們,要強大起來!


    所有人都前所未有的,渴望力量,渴望一切!


    藍斯開著車把人們都帶回去,包括了埃尼奧他們的人,無非就是擠一擠。


    回到了公司後,藍斯數了數從肯特保險櫃裏拿回來的錢,三萬三千多塊錢。


    三萬塊錢被他放進了保險櫃裏,他要感謝肯特先生在他事業初期為他的發展貢獻了一份著實不小的力量。


    剩下的這些錢,他則都分了。


    每個人都分到了一百多塊。


    “回去洗個澡,去買套新衣服,新鞋子,然後吃頓好吃的,回來上班!”


    藍斯看著埃尼奧,還有他身邊的那些他的朋友,“如果不介意的話,公司也歡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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