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垂下眼眸,恍惚間裏德爾以為斯內普會瞬間掉下來兩行淚。


    但是沒有,斯內普隻是又站了一會,便準備離開了,他原本的內心深處的哀慟就無處宣泄,孔雀躲進鏡空間就像讓斯內普自己偷偷的哭一會,但是裏德爾來了。


    他實在沒辦法在裏德爾身旁表現自己本就不願意表現出來的情緒。


    這本來也是裏德爾的目的,他不想讓斯內普在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身上投注太多情感。


    但是看著要離開的時候他又覺得不適了,這麽把情緒壓在心底會很難受吧。


    “要去酒館嗎?”裏德爾問。


    斯內普拒絕:“酒精會擾亂理智,我也並不喜歡喝酒之後的氣味。”


    “那來點藥物?”裏德爾建議道。


    看著斯內普震驚的樣子裏德爾笑起來:“魔藥。”


    看來在這裏生活的時候讓斯內普經曆了很多不好的事,以至於提起藥物斯內普想起的不是他喜愛的魔藥而是那種肮髒的東西。


    斯內普瞬間想起了幾個魔藥,能夠代替酒精該不會麻痹大腦的材料。


    他順從的被裏德爾帶到附近的一個住所,裏德爾從施展了無痕伸展咒的小巧的手提箱裏拿出一些材料,支起一個嶄新的坩堝開始熬製魔藥。


    “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這話說完兩人都笑了,兩個用魔杖按魔藥的人還用上“手藝”兩個字了。


    其實巫師也會用坩堝熬一些味道不錯的小甜水,效果類似於麻瓜世界的功能飲料或者涼茶一類的。


    斯內普看著裏德爾的動作,看得出來他的魔藥水平也非常不錯,他看著裏德爾優雅又流暢的加進去的一份份材料。


    目不轉睛的看著。


    他怕裏德爾給他下毒。


    “給,嚐嚐。”裏德爾倒了兩杯,把其中一杯遞給斯內普。


    斯內普喝了一口:“好喝。”


    拿那麽貴的魔藥材料“調酒”也就隻有麵前這一位了吧。


    “那就多喝點吧。”裏德爾清理好坩堝,喝了一口自己杯子裏的東西後繼續熬製“輕飄飄”魔藥。


    斯內普又喝了一口。


    “你不問我是怎麽找到你的嗎?”裏德爾看著已經開始被魔藥帶著“醉”了一點的斯內普問。


    斯內普反問:“你找到我是出於惡意想要傷害我嗎?”


    “當然不是。”裏德爾迅速回答。


    “那就沒必要問了,很感謝你能參加我父母的遲來的葬禮。”斯內普感覺自己的靈魂開始升高,理智消退,情感占據主導。


    斯內普掩唇打了個哈欠。


    “對不起。”斯內普道歉,為他之前的失言。


    他之前沒看到裏德爾人之前有些口不擇言了。


    “沒關係,隻是事實不是嗎?”裏德爾向斯內普發了一個wink。


    斯內普笑了笑,開玩笑般說道:“我會內疚的睡不著覺的。”


    “不需要內疚,還是你好好休息最重要。”裏德爾又給斯內普續了一杯。


    斯內普一杯一杯的喝著,裏德爾當斯內普忠實的倒酒小弟。


    不知道是第幾杯,斯內普趴在桌子上,看起來已經要睡了。


    裏德爾輕聲說:“斯內普?”


    “嗯。”斯內普迷迷茫茫的應了一聲。


    “西弗勒斯?”裏德爾又叫了一聲。


    斯內普把腦袋埋進胳膊裏,但還是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教授,我在。”


    “西弗。”裏德爾又笑著叫了聲斯內普。


    “你是中了什麽叫名字的小魔法嗎?“斯內普有些不耐煩了。


    裏德爾並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樣耍賴的斯內普有些可愛:“我還以為你會哭泣。”


    “……我不知道,我心髒有些痛,但是我不知道要不要哭泣。”斯內普摸著心口。


    他還記得小時候,隱隱約約的記得托比亞也有慈父的時候,後來到了蜘蛛尾巷,艾琳也曾溫柔的抱著他給他講述那多姿多彩的魔法世界。


    但是後來,這種溫情時間越來越少,父母的爭吵占據了的絕大部分的記憶。


    他難過,卻又覺得自己不值得哭。


    裏德爾坐在斯內普身邊,溫聲細語的開導:“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感情可不是用值不值來形容的。”


    他把自己之前的想法已經給卷吧卷吧扔了,他突然覺得斯內普真的哭出來會比較好。


    斯內普抬起頭看著裏德爾,一行眼淚就在裏德爾目光中順著臉頰滑落。


    裏德爾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眼淚似乎有很多美麗的意象,脆弱、美麗、神聖。


    斯內普此時就代表那些美好的意向,他穿著一身黑色,收腰的西裝能看得出來他有多瘦,領口別著一支珍珠構成的百合花,略長的頭發被側束著,落在肩頭。


    黑發黑瞳,皮膚並不是白種人的那種蒼白,而是泛著粉的白,看得出來他把自己照顧的很好,今天因為悲傷他現在缺失了血色,他蒼白著,麻木著,這時候淚水從烏瞳裏流出,劃過黑色的鬢發旁,最後濕潤了唇角。


    在此之前,他一直覺得眼淚是愚蠢而懦弱的象征。


    不提自己看到在烏瞳裏滑落的那行淚時的心跳,他莫名你覺得,哪怕膽小懦弱的斯內普,也很可愛。


    “我的父親是個麻瓜,他原本是很好的,但是後來生意失敗,他日日酗酒,但是我的母親還眷戀著之前的溫柔,把自己耗在這個家庭裏,我本來在想,如果他還活著,就把他殺了去陪我的母親,沒想到結果是我的母親隨他而去。”


    斯內普冷靜的敘述著。


    裏德爾並沒有驚奇:“很正常的,我知道母親死於難產的時候我也憎恨我的父親,區別是我的父親並沒有先於我的母親死去。”


    所以他殺死了他的父親。


    我們是一樣的。


    裏德爾注視著斯內普,看著他迷茫的反應了一會,然後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裏德爾又覺得好笑了。


    斯內普繼續說:“他們曾經感情真的很好,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母親女巫的身份,哪怕這樣他也愛著母親,但是後來一切都變了,他的愛就像因破產飛走的鈔票一樣回不來了。”


    “我的父親不是,他被母親熬的迷情劑迷惑,母親懷了我之後停止了藥,她以為這樣父親也會愛她了,然後她被拋棄了,雙方都很卑劣。”裏德爾也說著自己的父母。


    斯內普沒有再說話,似乎是醉的厲害,已經無法理解他話裏的意思了。


    裏德爾知道怎麽吊起斯內普的精神:“因為我是迷情劑的產物,我似乎無法知道愛。”


    斯內普果然打起了精神:“哪裏來的謠言?”


    迷情劑什麽時候有這種副作用了,有魔法依據嘛?


    裏德爾可能是因為花心的父親,也可能是是因為偏執的使用迷情劑獲得愛的母親的遺傳,也可能是不太美好的童年生活,亦或者後麵發現自己身份時產生的野心的衝擊,導致他對愛並不是很理解。


    總之不可能是因為迷情劑,也不能不懂愛。


    裏德爾悶笑起來,果然提起來魔藥斯內普就會很較真:“我算是依據嗎?”


    在孔雀的教育下,以及艾琳的影響,斯內普其實很相信愛。


    “你有喜歡的人嗎?”不提父愛母愛,像友愛這種東西估計無法打動裏德爾,斯內普隻問了愛情。


    “沒有。”裏德爾說的很果斷。


    “沒有想要見的人?


    看到某樣東西會想起她?


    想要拉近和她的關係?


    想要進入她的生活?


    想到她會覺得驕傲?


    想要觸碰她又因為害怕她討厭所以縮回手?


    想要成為她最重要的,比父母還重要的存在?”斯內普問。


    “你從哪裏學的這些話?”裏德爾問。


    “孔雀告訴我的。”斯內普一本正經的說。


    裏德爾想說沒有,但是卻停住了,也並非沒有。


    “那是愛嗎?”裏德爾茫然無措的問。


    “孔雀說是,但是我不確定。”斯內普如實說。


    “可是……她……確實……我……”


    裏德爾和斯內普對望,兩兩都是迷茫。


    但是裏德爾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恍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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