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的退讓反而讓夏油傑有心坦白一切。


    在遇到五條悟之前,夏油傑一直是“隻選擇,不改變”這個理論的擁護者。


    意思是,不停的互相選擇適合自已的人,而不是選定一個人改變他,然後相互磨合。


    在他感覺裏,磨合這個過程一定是充滿了痛苦的,為什麽不直接放棄,去選擇一個直接契合的呢?


    但是……


    在此刻的磨合中,他感覺並不討厭。


    “我想要兩麵宿儺的手指,因為我用時間魔法看到了惠,他成為了兩麵宿儺的受肉。


    我想要避免那個未來,提前收集兩麵宿儺的手指銷毀,讓那個未來消失。”夏油傑把台燈拿下去,慢慢的敘述。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預知未來,之前還有過兩次,未來是不確定的,可以改變的,但是也無法防止你的行為導致你的未來朝著預見的未來策馬狂奔,就像一場詛咒。”夏油傑回想了下自己的所作所為,突然脊背發涼。


    夏油傑直視著五條悟:“我預見了不好的未來,我想要拚命避免那個未來,但是我突然發現我好像在往那條路上行走。


    第一次我預見在布滿咒靈殘穢的地方,你殺了我,當時我們關係應該很好,我的死亡平靜而釋然。


    我拚命訓練,變強,然後我加入了咒術高專,和你成為朋友,差點發動百鬼夜行……


    我在向那條時間線靠攏。”


    夏油傑理解茉莉說的,觀測未來也同樣是一種詛咒的話了。


    這次是因為惠,五條悟阻止了他,那下一次呢,下下次?


    “還有老子在呢,你教我怎麽做,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的。”五條悟拉住夏油傑,給他支持。


    茉莉看夏油傑終於想到了這一層,歎了口氣:“ 傑,不要恐懼,這種情緒除了會把你推向深淵以外沒有任何用處。”


    “嗯。”話是那麽說,但是那種差點一腳踏入深淵的恐懼哪有那麽容易消除。


    “第二次我預見了我加入了咒術高專,應該是我的同學,他死掉了,我來之後並沒有發現他們,大概是學弟吧,很年輕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


    我能感覺到我很悲傷,很痛苦,他對未來的我一定有重要意義,這也是我加入咒術高專的直接原因,我想要拯救他。”夏油傑渾身冰冷,唯一的熱源是握著他手的五條悟和茉莉。


    如果他差一點步向第一個結局,那第二個呢?,他是不是可能拯救不了那個死去的男孩?


    “第三次就是現在,我們預見了惠成為兩麵宿儺的受肉體,然後我差點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幸好當時突發奇想拉了悟幫忙,這就是所有了,我三次預見,然後采取的行動。”夏油傑感覺有點累,反正下午是體術課,要不要翹了去睡覺。


    五條悟點頭,表情嚴肅:“我現在隻有一個問題,嗯,兩個。”


    “問吧。”夏油傑看著五條悟這麽嚴肅,也跟著認真起來。


    “你和我做朋友是因為那個未來嗎?”


    夏油傑看著表情嚴肅的五條悟:“不,隻是因為是你。”


    緣分是個奇怪的東西,明明第一次看到他照片的時候夏油傑以為自己絕對和五條悟處不來的,但是兩人稀裏糊塗的就熟悉起來了。


    沒有波瀾壯闊的事跡,也不需要傾盆大雨後露出的絢麗的彩虹。


    自然而然的,他們如流水一般糾纏在一起。


    五條悟聽到這個答案後已經不想問第二個問題了,他此時已經滿足了。


    但是剛才都說兩個問題了,就隨口問出來:“我對你重要還是那個人對你重要?”


    夏油傑:“……你。”


    “可你還沒見到他。”五條悟質疑。


    “因為悲痛和絕望是不一樣的。”失去灰原,他感到悲痛,但是帶入一下,如果五條悟以那樣的姿態死去,他會真的絕望到想要毀滅世界。


    五條悟搖頭晃腦,他更滿足了,感覺心裏像塞滿了雲彩,要飄飄然的飛走了。


    “悟還滿意傑的道歉嗎?”茉莉問五條悟。


    五條悟痛快的點頭道:“滿意,我原諒他了!”


    五條悟,真的很好哄。


    茉莉飛到夏油傑麵前,沒有站在夏油傑下意識伸出來的雙手上,一臉嚴肅:“現在,傑有什麽對我說的嗎?”


    “對不起,對不起,茉莉。”夏油傑現在想回去扇死那個想出了百鬼夜行還自認為是個好辦法的自己。


    愚蠢、傲慢又自大的自己。


    茉莉沒有立刻原諒夏油傑:“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


    “我太傲慢了,忽略了同伴,忽略了茉莉的感受,我很抱歉。”夏油傑低著頭,卻看到桌麵落下了一滴水滴,接著又是一滴……


    拜托,不是我想的那樣吧。夏油傑一陣恐慌,抬起頭卻看到正在安靜的落淚的茉莉。


    “茉莉,對不起,我真的知錯了,不要哭了……”夏油傑這下是真的慌了,手忙腳亂的給茉莉遞手帕。


    這就是有姐姐的男孩子的貼心,不像五條悟,掏了半天,連張衛生紙都沒掏出來。


    “傑,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你的錯誤!”茉莉推開夏油傑的手帕。


    夏油傑剛想要反駁,卻聽到茉莉說:


    “你把我當做弱者,當做需要保護的人,所以你想起百鬼夜行這個方法時沒有詢問我的意見,認為我隻需要在你的保護之中,在這個計劃遇到了一點困難時,你想起的是悟,不是我!因為在你眼裏,我是弱者!”


    “沒有!我沒那麽認為!茉莉成熟、溫柔、理智,敢於堅持自己反抗曼多拉,是勇敢,擁有著強大內心的強者。


    我從來沒有認為茉莉是弱者,我隻是不想讓那些糟心的事讓你煩惱,茉莉已經夠辛苦了,我不想讓那些事再麻煩你,咒靈太過於醜惡……”夏油傑聲音漸小,到逐漸消失。


    現在他沒有覺得茉莉是弱者,但是之前也沒有嗎?


    為什麽他之前和茉莉無話不談,現在卻忽視了茉莉的感受直接做了決定。


    是他仗著茉莉一貫的溫柔開始變得的傲慢自大,認為茉莉一定會支持他。


    但是憑什麽呢?茉莉是有著獨立思想和堅定的內心的仙子,他憑什麽覺得茉莉一定要支持他,甚至連個詢問都沒有。


    有沒有覺得她弱?有沒有覺得無所謂,反正她會包容?


    或許有一些,隻不過藏在“不想讓茉莉看到太多醜陋的咒靈,髒了茉莉的眼睛”這個理由之下。


    夏油傑站起來,推開桌子,然後以恭敬地土下座跪了下去:“對不起,要我剖腹謝罪也是可以的,不過需要悟給我治療一下。”


    五條悟都被這個發展驚呆了,呆呆的說:“這個可能還需要硝子,我的反轉術式隻會治療自己。”


    茉莉給了五條悟和夏油傑腦門一下,用魔法把夏油傑拉起來:“我也沒必須讓傑剖腹謝罪,這太可怕了。”


    “我真的很生氣。”


    “我願意做任何事來讓你消氣。”夏油傑直起身來,雙手捧著茉莉:“但是請不要不理我,因為茉莉是我重要的不願意失去的存在。”


    茉莉擦了擦眼淚,但是心裏的酸楚沒有化開,她以為自己能控製好情緒的,現在卻丟臉的哭起來:“我原諒傑了,我隻是在責怪自己,為什麽我不能更強大一點,當初和你努力修煉,以至於現在讓傑不安,覺得我不可以被依靠,傑明明也還小,不應該承受那麽多……”


    “是我的錯,和茉莉無關,茉莉也不弱小,相反茉莉是個擁有堅韌又溫柔的心靈,弱小的是我,擁有了一點力量就傲慢起來的我,我真的知錯了。”茉莉哭的夏油傑心焦,恨不得再給茉莉磕兩個。


    “我就是窮人暴富,不知道把這力量往哪用了,茉莉,別哭了,都怪我讓你傷心了。”夏油傑祈求的看著茉莉。


    好一會茉莉才抽噎著停下:“我原諒傑了。”


    夏油傑長舒一口氣:“我會寫檢討,保證一輩子都會吸取教訓的”


    然後他就聽到茉莉溫溫柔柔的說:“還沒完哦,傑。”


    夏油傑僵住,還沒完?


    “傑,你還記得同意你入學的時候你答應過爸爸媽媽什麽嗎?”茉莉抱著胳膊,心疼夏油傑是一回事,但是他還認識到的錯誤,也一個不能少。


    “要把苦惱的、不能解決的事告訴他們……我失信了。


    傲慢、失信、自以為是,我錯的離譜。”夏油傑捂著臉不敢看茉莉和五條悟。


    五條悟眼神遊離,反思自己有沒有做什麽事需要抓緊改正,他可不想和夏油傑一樣,一個事情牽扯出來一大堆錯誤。


    “隻要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然後改變,就還是好孩子,但是這件事我還是會告訴爸爸媽媽的。”這是屬於父母的知情權,也是因為有些事父母在其中能做的事是朋友不能代替的。


    夏油傑也知道,點點頭,同意了茉莉的說法。


    茉莉開始沒說什麽事,隻是說有重要的事,希望爸爸媽媽能夠抽出一點時間和夏油傑聊聊。


    夏油父母沒有不重視,立刻請了半天假回家,準備和夏油傑好好聊聊,夏油傑本來就是有特殊能力的孩子,他們是普通人在力量方麵對夏油傑沒有絲毫幫助,但是在心理教育上,他們要付出更多心思。


    茉莉沒有添油加醋,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的起因、經過和結果敘述給了夏油父母。


    兩位都是成年人,更知曉所謂的掌權者的敏感神經,夏油傑的百鬼夜行一出,對夏油傑,對他們的家庭而言,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兩位父母深深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


    “傑,你認識到你的錯誤了嗎?”夏油父親問。


    雖然沒有真正見麵,但是隔著手機已經讓夏油傑緊張了:“認識到了。”


    “我和媽媽都很抱歉,給你這樣的力量卻無法在你變強的路上提供什麽幫助,讓你獨自承受那麽多。”夏油父親沒有再強調夏油傑的錯誤,想必茉莉已經讓夏油傑認識到了,他現在要做的是安撫。


    不要讓夏油傑產生:“我隻是想錯了一個方向,為什麽要像我犯了天條一樣責備我”的想法。


    這個年紀的男孩,叛逆心有多強他是知道的。


    “沒有,你們是最好的父母。”哪怕那邊看不見,夏油傑也在鄭重的搖頭。


    夏油爸爸已經聽出了夏油傑的內疚,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我們看不到那些東西,注定沒有辦法理解你的世界,隻是,傑身為你的父母,我們都真心地愛憐你,心疼你所遭受的苦難,也為你的正義和善良感到驕傲。


    但是人心是複雜的,尤其是掌權者的心,你有一腔熱血和大義,我從不希望你的熱忱被他們澆滅,但是如果我們無法反抗,學習他們的想法,然後避免產生不利的後果或許是個好辦法。”


    “是的。”在沒辦法反抗規則前,順應它是個好辦法。


    “等到假期你願意和我來公司學習嗎?或許一點實習經曆能讓你有更多的體會。”夏油爸爸圖窮匕見。


    夏油傑捧著手機:“我願意的。”


    “好孩子,媽媽也想和你說幾句話。”夏油爸爸把手機交給夏油媽媽。


    夏油傑輕輕的喊了一聲:“媽媽。”


    “嗯,傑,你可以想一下我要對你說什麽。”夏油媽媽語氣平緩。


    夏油傑想了一下,是責備、批評還是安慰呢?


    “小兔崽子,你等著,我看你是皮癢了!我給甚爾發消息了,他已經同意了,等著挨揍吧!”夏油媽媽的獅子吼從手機裏傳出來:


    “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媽媽的愛!!!!”


    聽著手機裏嘟嘟的聲音,夏油傑眼神空茫。


    伏黑甚爾來的很快,騎著機車風馳電掣的來了,然後把夏油傑揍了一頓。


    中間還很禮貌的對夜蛾正道說:“你好,老師,我是夏油傑同學的媽媽請來的殺手,她在我這裏下單了媽媽的愛服務,請不要妨礙我完成任務。”


    夜蛾正道:????什麽????


    伏黑甚爾吐出醜寶,掏出咒具,獰笑著走向夏油傑。


    事後夏油傑躺在地上,被家入硝子治療。


    “我這輩子都不想聽到百鬼夜行這個詞了。”


    夏油傑語氣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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