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日拂曉。


    清江南岸千餘日軍騎兵,一部盤踞在津洋口至長陽對岸各渡口,強渡清江,占領渡口附近各處製高點,向長江抗日軍北岸炮擊,另一部繼續向六三七師的後衛部隊發起衝擊,其主力由都鎮灣北渡。


    24日下午3時。


    六十七師後衛部隊擺脫敵人,逐次由都鎮灣附近江北後移。


    在飛機的掩護下,日軍又攻陷天坑坪、永和坪,繼續西犯。同時攻陷長陽,與長江抗日軍激戰於向家河、鳳凰山一帶。…………


    外圍節節敗退,石令牌保衛戰的第二道防線上的戰火,很快點燃了。


    ………


    日軍攻勢日漸迫近石令牌要塞核心陣地。


    ………


    60決戰線上


    決戰來臨了,和庭才被調到十八師三團任團長。


    來天台觀之前,和庭才怎麽都沒說服田秀兒,讓她呆在石令牌和她的父母在一起。因為愛情的緣故,田秀兒竟跟著和庭才來到了天台觀。


    和庭才一來到天台觀,就投入了戰鬥。和庭才把田秀兒和天台觀周圍上十個婦女安排到山腰裏的山洞裏,好讓她們躲過這場戰爭。


    和庭才以為這樣安排會萬無一失。他萬萬沒曾想到,田秀兒正是在這個山洞裏出的事。鬼子派遣各種兵力從長陽高家堰出發,企圖越過桃子坪,進攻天台觀的背後。


    戰鬥很快就來了。


    戰鬥打響時,和庭才真後悔讓田秀兒跟著來了天台觀。


    按照陳言的部署,長江抗日軍十八師得頂住正麵的日軍,待增援三個軍趕到,悄悄地向決戰線靠攏,與長江抗日軍形成了南北夾擊之勢,等待著日本鬼子鑽進來,一舉殲滅日軍。


    等待的時間,顯得特別漫長。


    這也將是長江抗日軍抗日激戰最艱苦的一天。這一天,需要不折不扣地堅守住天柱山、饅頭嘴、柳林子、小平善壩一線陣地。


    26日,日本鬼子向長江抗日軍十八師發起了殘酷進攻。


    饅頭嘴、轎頂山、石門埡、筆尖鋒陣地頓時火光連天。


    十八師的官兵打紅了眼睛。十八師每個人都成了戰爭機器。他們被戰爭的發條擰到最緊的狀態。這麽多年的仇恨,在他們沸騰的軀體裏變成了一把把堅硬的鋼刀。這麽多年的怒火,全變成了發紅的子彈,射向那些兇殘的心髒。這個時候,殺人已經不再顯得恐懼,不再顯得莊嚴,不再顯得稀罕。打到最激烈時,就連陣地上的焦土都燃燒起來了。焦土燃起的火焰綠綠的,似鬼火一般,瀰漫了整個戰場。


    和庭才最清楚,那是人肉燃的顏色。那些自己戰友和鬼子的屍體,混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在熾熱地燃燒著。那些本已讓靈魂開除了的肉體,此刻,在那熊熊烈火中,變得那麽富有生機,那麽富有活力,像人的跳躍的耳朵,像春天裏大地的血液。


    一排排肉體在子彈掀起的一排排熱浪中,湧向那熊熊的烈火。那些火焰,簡直就成了那些鮮活生命的替代品,在那煙火陣地上跳動。


    傍晚時分,鬼子四千人的屍體布滿了陣地。


    61女護士望水芳


    26日清晨,天台觀的天空陰沉沉的。


    日軍三十九師團二三一高橋聯隊,整整一天半時間,被釘在天台觀山腳下一個村莊外麵,一次又一次地遭到中國軍隊的打擊。高橋聯隊的兵力減少了一半,僅剩下160餘人。


    看著隊伍越來越小,高橋越來越急於求成。


    高橋紅著眼睛叫嚷著:“不管怎樣,我們聯隊要拿下天台觀!”


    高橋用長劍剁著中國的土地,喊道:“前進!前進!我們現在隻有前進!”


    “呼咚…”一陣響動聲後,炸彈在高橋的不遠處爆炸。炸彈激起一陣煙塵,把高橋迷住了。


    高橋從塵土裏爬起來,拍打著自己身上的灰土,罵道:“媽的,自己炸自己人!”


    飛機爬高的轟鳴聲再次壓住了槍聲。


    五架、十架……黑煙滾滾,在空中翻騰著。部隊一浪接一浪被高橋攆著往前走。響午時好不容易到達天台觀的山腳下。山腰上一陣接一陣的硝煙滾動著,中國軍隊正在頑強阻擊。


    昨天晚上,為了避開子彈,高橋把聯隊集中到山下一個隱蔽處。但是,白天可不能那樣。必須戰鬥,才能生存,必須殺人,才是本分。當上了聯隊長的高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喂,中祖,小心點!別在這兒把命給丟了!”


    木島一邊擦著被煙火塵土和汗汁弄黑了的臉膛,一邊用手捅著中祖。


    木島和中祖都是高橋聯隊二中隊的兵。


    “哎,你看!森岡那傢夥已經到那兒啦!”


    果然,森岡那傢夥一反常態正在匍匐前進。


    木島擦著被煙火塵土和汗汁弄黑了的臉膛,心想,聽說三中隊許多士兵在河口弄了一些銀殼手錶和自來水鋼筆。木島擦著被煙火塵土和汗汁弄黑了的臉膛時,金殼手錶和自來水筆就在他的腦子裏一閃,他有生以來從沒用過金殼手錶和自來水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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