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達完命令,陳言手拿話筒,對十八軍打狗鐵師師長長鬍子魚說:


    “長鬍子魚,我一向是信任你的,從沒把你當外人待。現在,你可不能辜負我對你的信任。江防一線,幹係全局,石令牌為嘉寧的咽喉,必須確保安全,無論出現什麽變化,你的打狗鐵師都應固守石令牌要塞,縱令全軍陣亡,也在所不惜。考驗你我的時刻到了,長鬍子魚老弟。”


    放下話筒,陳言又讓通信員要通了其他各部的電話,指示各部隊要頑強抵抗,不斷消耗日軍,並將日軍誘至漁洋關亙石令牌要塞間,轉守為攻,將日軍壓迫於大江南岸聚而殲之。


    57韓大狗望東


    戰鬥緊接著韓大狗的聲音開始了。戰鬥一開始,石令牌的外圍、二線戰線就變成了一塊塊發燙的烙鐵。韓大狗身處石令牌戰場,就感受到了燙手的熾熱。他守在核心線上,為不能上一線與鬼子拚殺,心裏窩了一肚子火。韓大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厭惡春天。晚春的風把濃濃的硝煙味帶到他的身旁,讓他隻能隔岸觀火。晚春的燥熱讓他一時接觸不到戰鬥而焦慮不安。晚春裏的韓大狗,像狗子不得過河的,惶惶不可終日。


    韓大狗隻好站在石令牌後麵最高的山巔上,看那東邊的戰鬥。東邊那滾滾的濃煙像一塊黑色的布,沿著長江南岸,向石令牌漸漸瀰漫過來。在韓大狗的望遠鏡裏,滾滾濃煙被日軍像螞蟻搬食一樣,搬動著朝石令牌外圍防線蠕動著。


    抗日隊伍阻擊鬼子的硝煙,最先在江南茶元寺附近一帶騰起。一陣新鮮的白煙,很快彌住了整個江南。就像一條鑲邊,濃厚的白煙很快遊移到江南大堰當、暖水街、劉家場、茶元寺亙枝江西側一帶。槍炮聲很清晰地傳遞過來。陽光把它們的顯得非常明顯,非常生動。那些星星的戰火,以那白的黑的煙塵為背景,生動地劃割著天空。一會兒,煙炮就遮住了日頭,陽光一開始變得淡淡的,接著,變成一灘血一樣的東西,從屋子大一擊劍空地,突然捲縮成一個光斑,一下子就消失了。天突然陰雲密布,就像十級暴雨就要傾盆而來。


    惟獨火光一次次地鋪排開來,讓陰沉沉的天,一次次重新顯得異常地生動。


    在那塊黑幕邊上,日軍兵力在一倍又一倍地劇增,陣線西移的速度在接連不斷的猛撲中加快。日軍憑藉山野炮火力支援,很快就突破了陣地。日軍的來勢更加兇猛。


    中國抗日軍隊開始向磨市撤退。


    望遠鏡裏,韓大狗的目光在中國士兵撤退的腳步裏,隱隱地疼痛起來。傍晚,日軍再次突破磨市陣地。形勢越來越嚴峻。澧縣以北的日軍也向開始西北方向移動,峽昌兩岸及古老背附近的日軍,也在逐漸增加。在韓大狗望遠鏡裏,那黑壓壓滿山遍野的“螞蟻”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天漸漸暗淡了,當夜幕粘住了韓大狗的眼睛時,峽昌附近的三千日軍,在一排排大炮的掩護下,開始渡江。中國抗日軍隊守備部隊寸土不讓。東邊的戰火和聲音爆響不止,仿佛成了一座不夜城。那景象,讓韓大狗想到他媽為他炒爆米花時的情景。韓大狗想,東邊的土地就是一口鍋,那些子彈和人肉就是被炒爆了的爆米花。


    想到這裏,韓大狗心裏的恨又升了起來。


    戰鬥一直打到第二天正午。


    中國守備部隊終於守不住了,退到燕坡、廖氏祠一線。


    日軍繼續猛攻。中國軍隊又轉移到浪子口、南流溪一線與日軍對壘。這時,五千日軍突然從紅花套渡江,如從天降,在炮火掩護下,奪取了長江抗日軍沙套子要塞。


    韓大狗在心裏說:“狗日的鬼子,沙套子失守了,東邊就失守了”。


    十萬火急的時刻來臨了。


    總司令黃金培得知長江抗日軍部分陣地已被突破,心情焦急不安,擔心馬當悲劇重演,於22日中午再次電令長江抗日新軍陳言:


    “長江抗日軍以第一線現有約兩個師的兵力守備現陣地,被敵人突破時可增加一師在長陽、平善壩之線,持久抵抗。並死守資丘、木橋溪、曹家畈、石令牌要塞之線,拒止敵人。石令牌要塞,指定打狗鐵師死守。”


    22日下午,陳言根據總司令黃金培電令,對長江抗日新軍的作戰方案作了補充部署:


    第三十二軍(缺一四一師)及第二十七師各部,為戰區決戰之兵力,不可輕舉妄動。第一八五軍(缺五五三團)到五峰後,即暫歸第十集團軍汪文久總司令指揮。


    第十集團軍歸長江抗日軍總司令直接指揮。


    天還沒亮,韓大狗又爬到石令牌後麵的山巔上,舉起了那架望遠鏡。


    東邊又進入了韓大狗的眼睛。韓大狗看到東邊一片迷茫,一片火光,一片槍林彈雨,還有一片馬嘶煙塵。


    日軍的主力一步步迫近核心防線。


    埋伏在陣地上的中國士兵一個個都血紅著眼睛,等待著鬼子向自己的陣前迫近。


    刀光在一瞬間閃現出來,血液在刀光裏橫飛,殺聲也伴隨著刀骨碰撞的聲音一陣緊接著一陣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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