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韓大狗跑著跑著就笑了起來。


    班長和庭才,看見韓大狗跑著跑著笑了起來,就說:


    “你怎麽了?像個新兵蛋子,沒見過世麵。你跑步就跑步,你笑他媽的什麽。你想把身上的力氣笑光了,哪還有力氣打仗?”


    韓大狗說:“我們來了旦陽這麽長時間,也沒見到一個鬼子。任宗堂把我們的長江抗日軍要去了兩個軍,在北邊擺戰場,這仗根本就不關峽昌的事了。你說是不是?”


    和庭才說:“現在局勢起了變化,鬼子已經調過頭來打峽昌了,我們他媽的沒幾天就要有仗打了,你留著點兒力氣,到時候打鬼子,別胡思亂想,你要是曉得了現在的局勢,你會嚇得睡不著覺的。”


    峽昌二馬路長江抗日軍司令部。


    長江抗日軍司令官高春海躺在沙發裏,滿臉灰色,聽著情報官正在報告戰況:


    “6月1日,鬼子第三師團、第三十九師團占領了古隆中外線襄陽。


    “6月3日,鬼子占領了南漳之後,突然以南漳為軸心,向左邊的宜城旋迴,全部揮師南下,矛頭直朝峽昌。為了集中優勢兵力,鬼子主動放棄了攻占的襄陽、南漳,直撲荊門。”


    情報官的話音剛落,高春海的專用電話就響了。


    高春海抓起話筒說:“我是高春海!”


    電話是任宗堂的。任宗堂說:“高司令,你是對的,我向你道歉!”


    高春海聽了,淚水就流了出來。他已經無話可說了。停頓了很久,高春海說:“任將軍,您就盡快把那兩個軍調過來吧。他們趕到時,恐怕峽昌已經成了鬼子的……”


    任宗堂說:“我已經讓兩個軍火速回宜,你可千萬要頂住,要死守峽昌,不然,陳將軍的日子就難了!”


    高春海明白:任宗堂這個電話就是要讓自己死守峽昌。


    和庭才對韓大狗說:


    “什麽叫死守?就是得拿我們的命死守。長江抗日軍的兩個主力軍還遠遠掉老娘娘口,留在峽昌的全是老弱病殘,仗打起來,不堪一擊。幸好我們這個新團,被收編到打狗鐵師了。但是打狗鐵師把我們成建製地放到九子山這個最險峻的地方防守,也和去送死沒有多大差別。大狗子,說實話,你和我都要有死的準備。”


    聽了和庭才的話,韓大狗不笑了。


    韓大狗想,“我還得找那個長著紅肉痣的鬼子報仇,還得回家和水芳成親,還得給爺爺端靈牌子,我死了,這些事誰來做?我可不能死!”


    韓大狗說:“班長,你給我說說現在詳細的局勢,我掌握了局勢就不得死了。”


    峽昌二馬路長江抗日軍司令部。


    高春海召集師以上軍官,正在召開緊急會議。


    高春海長久一言不發地坐著,看著眼前一位位軍官。


    會場上一片死寂。


    高春海說:“這局勢我不說,大家已經非常清楚。一場沒打起來,就預感到會失敗的仗,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們齊心協力,精心部署,認真準備,本來想在這裏打一場勝仗的。這一點也不是空想,我們有長江三峽天塹為我們作天然屏障,有三層縱橫交錯的防線為我們作保障,還有我們精心修築的永久半永久工事,和一整套科學的防守計劃,可是,這些在今天來說已經再也沒有意義。


    “可是,日軍的軍事行動,正一步步走向我們。他們迅速占領了宜城、荊門、遠安等我們不設防的城鎮,兵鋒直逼峽昌。現在,峽昌真是危在旦夕。這是我們每個人都不願承認的結果。


    “武漢的日軍第十三師團、第四十師團、池田支隊、漢水支隊,在沙洋、舊口之間的江段,強行渡過了漢水,也向我們發動了正麵猛攻,接連攻克了沙市、江陵、十裏舖等地,現在也正在馬不停蹄地向峽昌逼近。他們兵分三路,直逼峽昌。


    “峽昌腹背受敵,並且內部虛空,這是兵家大忌中的大忌。


    “現在,中南戰區的戰事的重心,已經全部轉移到長江抗日軍方麵。可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增援。仗還沒有打,就需要增援的部隊,這能打勝仗嗎?簡直是他媽的混蛋!”


    高春海一拳捶到桌子,把杯子裏的茶水全部激了出來,灑滿了桌麵。


    副官上前把水漬抹幹,退了出去。


    高春海繼續說道:


    “峽昌的左翼旦陽、荊門,以北的遠安、南漳等地都是不設防的城鎮,鬼子完全可以散著步直抵峽昌腹地。再說旦陽,僅李金一個師的兵力,怎麽能夠正麵對付日軍的兩個師團呢?我隻得請示總司令部準許,將駐軍巴峽鎮的李延第二軍調到荊門、旦陽擔任迎擊北犯日軍的任務。


    “在這之前,我已經電請北地戰區司令長官部,請求七十五軍、九十四鐵軍急速回長江抗日軍序列。第七十五軍、九十四軍兩軍,預計6月9日才能到達峽昌旦陽以北。


    “與此同時,中國軍隊第二軍、第二十六軍正與東、北兩路日軍展開激烈戰鬥。我們傷亡慘重。6月6日,李延第二軍被壓迫至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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