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國耀就去看,一看果真如此。


    太陽已經上了石令牌背後的山頂,陽光被凸凹不平的山峰分成一股股的光柱,一股股地瀉到江麵上,江麵上那陽光的陰影就似夜色,像極了一幅美麗的畫兒。


    肖亞中對著景色說:“這江麵,雖是白天,猶是夜晚,正如查慎行在《舟夜書所見》裏寫的一樣,月黑見漁燈,孤光一點螢。微微風簇浪,散作滿河星。”


    徐國耀說:“這景致美是美,可與打仗有什麽相幹?”


    肖亞中說:“萬事萬物,景相異,情相通。表相異,理相通。別看這裏隻是美景的觀賞點,它們就是我們布設炮台的最好位置。你看,隻要處在這個位置上,我們看到的江麵才最壯觀,最深遠。無論鬼子貼到左右哪個江岸,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而且,在這兒居高臨下,一炮頂下麵的十炮,可以說你是想打哪兒就打哪兒。而且,我還發現一個密秘,這兒有一個很深很長的洞,叫燈影洞。據這兒的老百姓說,順著這洞,一直可以爬到燈影石山頂。這可是天機。打起仗來,突然在鬼子麵前冒出一股人馬,不把他們打個人翻馬揚才怪哩。”


    徐國耀說:“也是。就是修的時候,什麽都得靠人工背上來,來得及嗎?”


    肖亞中說:“來得及,峽昌保衛戰給我們騰出了時間。再說,我們必須在峽昌把鬼子的氣焰殺下去,石令牌戰場一擺起來,會把整個鄂西聯起來的。長官們絕不會把真正的戰場擺到石令牌,要是石令牌都成了主戰場,那嘉寧就真危險了。”


    肖亞中說這些話時,臉上不再是那種慵常的神色。肖亞中的臉上洋溢著一片徐國耀不認識的光澤。


    徐國耀心裏疑惑起來,肖亞中手裏有了那麽一個圓盤,簡直就變了一個人。他要過那盤子一看,隻見那盤子中心除了一根小指針和盤麵上一些古怪的字之外,什麽也沒有。倒是那些黃色和紅色交替出現的字,讓人覺到一種鬼氣。他仔細一看,那小指針底下,標著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被一個拇指大的小銅圈罩著,在銅圈的外圍,套著一個八卦圖,徐國耀看了半天,沒看出個頭緒來。


    可是,肖亞中的這些話,被一位炮台的士兵聽到了。


    這位炮台的士兵就跟他的小隊長說:“修建工事的兵裏頭有個懂軍事的,叫肖亞中。”


    炮台小隊長就跟他的隊長說:“修建工事的兵裏頭有個懂軍事的,叫肖亞中。”


    炮台隊長就跟他的台長說:“修建工事的兵裏頭有個懂軍事的,叫肖亞中。”


    炮台台長就跟他的總台長說:“修建工事的兵裏頭有個懂軍事的,叫肖亞中。”


    炮台總台長就很慎重,就對台長說:“把那個肖亞中帶來我見見。”


    台長就對隊長說:“把那個肖亞中帶來我見見。”


    隊長就對小隊長說:“把那個肖亞中帶來我見見。”


    小隊長就對那個士兵說:“把那個肖亞中帶來我見見。”


    那個士兵說:“肖亞中,我們長官要見你。”


    肖亞中就到了總台長那裏。


    到了總台長那裏,肖亞中就知道了炮兵要在石令牌要建六座炮台。回來後,肖亞中的羅盤就一直派上了用場,肖亞中也成了建設那六座炮台的風水先生。肖亞中還說,六座炮台都要建得很隱蔽,建得鬼子的軍艦看不到更打不到,鬼子的俯衝式飛機探不到更炸不到。炮台就聽從了肖亞中的這些意見。


    肖亞中一時間竟成了熱門人物。


    但肖亞中還是那幅老樣子。隻是肖亞中的眼界打得更開了。肖亞中後來還和炮台討論過峽昌的軍事,也討論過石令牌軍事。肖亞中甚至還和炮台討論過全國的抗日形勢。


    討論完這些,肖亞中從炮台上回來,徐國耀對他就更加另眼相看了。


    武婿廟村口,小徑上。高橋和他的小隊在村口小徑上走著,突然,一聲聲羊羔的咩叫傳來,驚動了高橋,高橋叫道:“羊,我們有羊吃了!”高橋脫離隊伍,隊伍站成一排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望水芳藏匿的樹叢。高橋走到望水芳的跟前,停下,突然朝望水芳藏身的地方睜大了眼睛。高橋隔著樹叢看到瞭望水芳漂亮的眼睛和臉。


    高橋臉上突然綻開笑容,小聲說:“花姑娘,今天真走運!”


    高橋邊叫,邊用身體劈開樹叢,向望水芳奔去……。


    望水芳在山坡上的林邊放羊。


    一隻小羊跑遠了,望水芳跑過去,穿過樹林,她捉住了羊,將羊抱在懷裏,給羊細細地梳理羊毛。


    突然,她聽到了“喳喳”的腳步聲,看到鬼子高橋的腳,一步步走過來。


    她抬起頭,用驚恐的眼睛,看見了高橋那顆紅痣。


    她當即驚呆了。


    高橋扒開樹叢,望水芳早已不見蹤影。


    那群羊正在樹叢後靜靜地吃草。


    高橋和他的兵,看見羊群之後,一陳狂笑。


    他們奔過去,羊群開始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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