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馬兒受痛一聲嘶鳴,忽然兩腳淩空而起,寧正裕連忙扯住韁繩想要控住馬,馬匹受驚蠻勁兒極大,寧正裕到底是騎術不是十分純熟,一時間也慌了神,馬在場上甩著馬頭要把人顛到地上去。看台上的人也是被突然的變故給嚇到,不少人驚慌站起。白蘞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上,馬匹橫衝直撞亂跑,寧正裕已經在馬上被甩的半個身子都傾斜出了馬背,若是甩出去後果不堪設想。正當眾人嘩然之時,千鈞一發之間一道身影閃了過去,奮力扯住韁繩,翻身上馬扣穩了險些摔下去的寧正裕。馬跑馱著兩個人跑出去了一段,不斷在被控製韁繩中放慢下了步子,最後才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停下來,眾人懸起的心才停了下來。白蘞見狀趕忙衝著那頭跑了過去。待他跑到時,下馬的寧正裕心有餘悸腿有些不穩,臉色也發了白,幸而是一隻手被寧慕衍抓著,否則隻怕是已經坐倒在了地上。他望向寧慕衍,顫抖的叫了一聲:“哥……”寧慕衍擰著眉,寬慰道:“已經沒事了。”“慕衍,沒事吧!”齊酌匆匆跑過來:“正裕,有沒有受傷?”寧正裕搖了搖頭:“我沒事,讓齊少爺擔憂了。”“往日馬場的馬都是訓練純熟的,此次前來馬球會的人多,怕是訓練過的馬匹不夠用便把新買的馬帶了過來,這才讓正裕差點出事。”寧正裕微微低下頭:“是我騎術不佳,若是騎術好也不會控製不住馬。”“好了。”寧慕衍看著寧正裕臉色不好卻還要維持著顏麵,打斷話同齊酌道:“正裕受了驚嚇,我帶他下去歇息會兒。馬球會上墜馬摔倒也是尋常事,無妨,今日來的人多,你去忙吧。”齊酌看了一眼寧正裕:“當真沒事嗎。”寧正裕搖了搖頭,齊酌這才放下些心來。白蘞趕忙跟著一起下了場,幾個一同上了場的少年見著寧正裕被寧慕衍扶著下去,周遭的人都在說兄弟情深雲雲,氣的孫姓少爺臉色發青。幾人並沒有回看台,而是去了自家停馬車的地方。出了馬球場寧正裕就開始吸鼻子,眼眶也紅了一圈:“是我又給家裏丟臉了。”原本是高高興興的出門,好不易爭取到和寧慕衍一起出來的機會,卻是橫生枝節鬧得那麽多人看笑話,寧正裕心中難受,剛才又受了嚇,出來以後沒有了外人便繃不住了。“丟什麽臉,誰學騎馬的時候還沒摔過兩個跟頭,這麽大個人了還哭哭啼啼才惹人笑話。”寧慕衍素來也沒有和自己弟弟這麽親厚過,一時間看見小孩子哭還有點招架不住,還是白蘞遞了一塊手帕上來,他才趕緊給寧正裕擦了擦一張哭花的臉。得虧是個男孩兒出門不上妝,否則還真是更不好辦了。“青墨,你去同齊酌說一聲,我們先回去了,改日一聚。”“是,少爺。”寧慕衍牽著低著頭在哭的寧正裕上了馬車,又回頭看看白蘞有沒有跟上,他眉心微動,實在是操碎了心。回到馬車上,寧正裕也還垂掉著個腦袋,白蘞替他說話:“一早便看那個孫家少爺不是個正直的,就是他球杖打在了馬身上這才驚了馬匹。”寧慕衍道:“孫家?”白蘞點點頭。寧慕衍伸手輕輕拍了拍寧正裕的肩膀:“此事跟你沒關係,那孫家獨子,曆來寵的是無法無天,品性敗壞終毀自己。”“是。”寧正裕看向寧慕衍忽而驚道:“長兄你受傷了!”白蘞聞聲看過去,這才發現寧慕衍曲手露出的一截手臂上起了一片破皮淤傷。許是先時光顧著寧正裕了,連他自己都沒留意到控馬的時候受了傷。白蘞抱過醫藥箱,正想說擦破了皮不礙事,寧慕衍卻道:“你不過來給我看看?”“……”方才還英姿颯爽,這一下子又還給嬌氣起來了。白蘞坐過去挽起寧慕衍的袖子,檢查了還有沒有別處有傷痕,所幸是隻有一處傷。他曲起寧慕衍的手臂,順著經絡往下捏過他的手臂:“疼不疼?”寧慕衍看著他搖了搖頭。“那便隻是擦傷,沒有傷到筋骨,無妨。”說著白蘞要去翻醫藥箱:“拿點膏藥擦擦很快就好了。”他還沒摸到藥箱子卻被寧正裕一把抱了過去,他愧疚又殷勤道:“長兄因為受傷,我來給長兄上藥。”白蘞瞧人家兄弟情深的樣子,輕吐了口氣,便給寧正裕個親近他哥哥的機會。“好吧,那你給大少爺上藥吧。”白蘞站起來:“我去外頭吹吹風,街上都有桂花的味道。”寧慕衍正想開口說寧正裕毛手毛腳的不會擦藥,卻見著白蘞已經出去了。他看向一旁在箱子裏認真翻找膏藥的寧正裕,微微歎了口氣。也罷。“白蘞,藥膏是藍色瓶子的嗎?”白蘞隔著簾子應了一聲:“是。”“怎的連標注也不貼一個。”寧正裕牢騷了一句取出藥膏來,揭開蓋子聞了聞,覺得這藥膏的味道不太像是尋常的膏藥味,那些擦淤傷的膏藥都有一股刺鼻的氣味,而這個非但沒有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白蘞的藥也與旁人的不同,怪不得能治住祖母的頭疼病。”寧正裕破天荒的誇獎了白蘞一句:“塗了他的藥膏肯定傷好的快。”寧慕衍看著他,點點頭。藥膏經寧正裕的手塗抹到了寧慕衍的傷處,寧慕衍覺得這藥膏有些奇怪,雖是碰到傷口也不覺得刺痛,但卻格外的黏膩,抹開跟油脂一般,半天都不變幹。白蘞坐在馬車外頭,雙腳懸了些出去,他自由晃蕩著雙腿,望著繁華街景,總覺得今天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沒辦。第31章 “長兄今日受了傷,就別在忙碌別的事情了,早些歇著。”回到寧府,寧正裕巴巴兒跟在寧慕衍身後把人送到了園子裏,白蘞沒去湊熱鬧,自行回了天門冬。寧正裕厚著臉皮送寧慕衍進屋去,說話也不似往時瑟縮。他其實從小就十分仰慕寧慕衍。寧慕衍才學斐然,是讀書人提起都會讚揚一句的標杆,有這樣一個哥哥,他怎能不高興。幼時他親娘病逝,養在先夫人手下時還和寧慕衍一起在書房裏讀過書,曾是一段十分融洽和睦的時光。後來先夫人和父親相繼離世,繼母進府,哥哥既要忙碌家事又要管著學業,再不似少時一般擅談擅笑,愈發的沉默寡言起來。他幾次想要去找寧慕衍也未曾能見到人,後頭自己被養到了繼母園子裏,整日被圈在書房裏讀書,他更是沒機會見寧慕衍了。母親這些年一直在他耳旁吹風,雖是他心底裏始終向著自己哥哥,可是常年累月的不曾相聚相談,心中也時時猜測起繼母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以至於這幾年他都沒有再能親近過寧慕衍。而今時今日看來,長兄心裏是關切他的,他們依舊是小時候一樣的好兄弟。既是知此,他就變得絮叨又黏人:“我知長兄肩負著寧家重擔,往後我定然更專心於科考,也勤學管理家業。以後……以後也為長兄分擔一二擔子,共同擔負著寧家的重擔。”寧慕衍聽到這話不由得深看了一眼寧正裕,他眸光微動,抬手輕輕摸了摸寧正裕的頭:“阿裕,你能這樣想,那便是真的長大了,哥哥也就可以放些心了。”寧正裕聞言眼眶微紅,用力點了點頭。“今日哥哥勞累,我就不繼續打擾了,明日一早再前來同哥哥請安。”“好。”寧慕衍看著出去的少年,心中不免微吐了口氣。昔年他和正裕隔閡,他為了與自己鬥氣,受人利用走了彎路,寧家破敗,也是有很大一分他的責任。再見著他心裏怎能不氣,為此雖是不曾借著今生的機會前去責處,卻也沒有如何理會他,而今看來,他大有改正的態度,且此番年紀也還小,若是他好好教導,往後也不必再遭兄弟鬩牆之禍。今天他的一番話,著實也是讓他欣慰,寧家昔年指著他一個人,為著家族的興盛舍棄自身,而今正裕自己坦言願意與他一起撐著寧府,不管他有沒有這個能力,光是有此心就老懷安慰了。晚些時候,寧慕衍沐浴後換了身衣服,他在屋裏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傷痕。白日裏隻是紅了一片微有些擦傷,這過了幾個時辰的時間擦傷也從紅變成了淤青發紫的顏色,摸著也有點痛,竟是比先前觸目驚心了許多。他想著還是再抹點藥,到底傷的是右手多有不便,早些結痂了也好。這便又取出了先前在白蘞醫藥箱裏拿來的膏藥,雖是並不想質疑白蘞的醫術,但他還是覺著這膏藥好似並沒有什麽用處,既是不止痛,也不活淤血。寧慕衍遲疑了一瞬,到底還是不想去叫白蘞打擊他的信心,見著端茶進來的仆役,他順勢把人叫了過來。“我記得你也是懂點藥理的。”仆役恭敬道:“大少爺有何吩咐?”寧慕衍把藥膏遞給仆役:“你瞧瞧這藥膏治跌打損傷好使嗎?”仆役小心接過罐子,打開嗅了嗅,又輕沾了一點在手背上抹開,看著藥膏頓時化油:“……”“這、這不是用來治療跌打損傷的。”寧慕衍眉心蹙起:“那是什麽?”仆役是個實誠人:“是男子和哥兒歡好用的藥膏。”“……”便是未曾用過,也是微有耳聞,寧慕衍見這東西先前還塗在了自己手臂上,一時間臉色異彩紛呈。“你先下去吧。”仆役不敢多過問主子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說那東西是真不錯,比他買過的任何藥膏成色質地都要好,不過再好卻也不能腆著臉問主子是從哪裏得來的門路不是。寧慕衍坐在椅子上,重重把那罐子藥膏放在了桌上。這個正裕當真是什麽東西都能往他身上呼。不過轉念又一想,這東西是從白蘞的醫藥箱裏取出來的,他醫藥箱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他竟然有這種東西!是售於他人,還是說自己用的?可他也用不上啊,除卻休沐之時,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又不可能有了旁人。再者,他也不是那般隨意的人。既是如此,那他放這種東西在醫藥箱裏作何,還放在隨身攜帶的藥箱裏,若是要拿去售於旁人的,也不可能隻帶一個啊,且今日又不是出攤的日子。那究竟是何用意?寧慕衍眸色突然明朗:莫不是他在暗示!今日問他之時他也說了是藍色的罐子,說明他心裏是有數的,這麽說來就是有意讓他看見這東西!昔時他初入府邸還給他做補身的藥膳……寧慕衍驚覺,他竟然那麽早就有了那心思!這哥兒,先時還言之鑿鑿說不讓他與之親近,轉頭便拋之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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