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聲一響,引得人都過來看熱鬧。  喬遠上前拱手道:“各位父老鄉親大家好,我們是俞家鐵鋪的。最近,鐵鋪新出了一樣鐵器,想給大家看個景兒。”  俞善武捧哏地問:“是什麽?”  “就是這擦絲器和削皮刀!”  他兩人一問一答的,逗得眾人直樂。  有人就好奇問了,“這都是何物?”  喬遠一笑,立刻接道:“我這就給大家展示一番!”  說罷,就拿出兩個土豆,先用削皮刀削了皮,一個用擦絲器擦出了土豆絲,一個刨出了片。這一番操作,不過才用了片刻功夫。俞善文端著擦好的土豆,沿著人群走了一圈給大家看。  眾人奇道:“竟然切絲切片這麽快!”  “這個絲粗細大小還是差不多的,片也不薄不厚正好。”  “這個多少錢?”  喬遠答:“這擦絲器和剪刀一個價位,一個兩百文,可擦絲可切片,削皮刀隻需要五十文。”  價格倒也還合適,那擦絲器還要比剪刀更精細難製些。  不過,不少莊戶人家還是覺得沒必要花這個錢,不就切個菜嗎?  但城裏人家大多殷實,這不過是婦人們的一盒胭脂錢,便有人問了:“小哥兒,你這兩樣東西,我能試試不?”  喬遠一看是牛家包子鋪的牛阿婆,當即痛快答應了。  這玩意上手簡單,牛阿婆不過剛剛看了一下喬遠的演示,便已經使的很順手了。體驗不錯,以後早上還能多睡兩刻鍾,她掏錢一下就要了兩個擦絲器一個削皮刀,還跟喬遠說能不能做個方便剁肉餡的東西出來。  喬遠:“......”  這可真為難人了!  她在城裏已經做了有幾十年的包子,雲水縣的人都對她很熟悉,觀望中的眾人紛紛問她好不好使。  “好使!不好使我還能買嗎?”她想以後切蘿卜可省事了,死老頭別想偷懶總讓她去切了。  喬遠見狀適時道:“凡是來買的,都可以上手試一下。”反正削了的土豆也不會浪費,中午放在菜煎餅裏就賣出去了。  這般,擦絲器的生意才算徹底開張,一時間攤子上圍滿了人。喬遠怕出岔子,讓俞大猛仔細看著點。倒是他擔心多了,俞大猛隨俞老爹,大塊頭的駭人,雙胞胎哥倆年紀雖小但是身形也在那裏,四人往那一站跟保鏢護衛似的,誰那麽不識相!  現在正是市集上最熱鬧的時候,有後來的看到這裏人多以為是表演什麽雜耍,也湊過來紮堆看熱鬧,沒想到竟然是俞家鐵鋪再賣鐵器!待他看明白是怎麽回事之後,還沒排到他就被告知賣沒了!  “不好意思各位,擦絲器和削皮刀做工複雜,就做出這麽些件。後續若還有想買的,請到我這登記交個定錢,或者去俞家鐵鋪也行。”  “各位記住了擦絲器和削皮刀隻有俞家鐵鋪才有!隻有俞家鐵鋪才有!”  縣城很多人家都已和俞家鐵鋪打過交道,知道這家鐵鋪一向誠信,打製的鐵器質量也好。且人家鋪子就在縣城裏,犯不上為了自己的幾個定錢坑人,沒買到的便紛紛掏錢預約。  待看到人家還問清楚叫什麽、哪裏人、住在哪裏、什麽時間來領取寫在紙上,還給了他一個領取證明,心便徹底落到實處。  這是喬遠想出來的辦法,為了防止有人冒領,他還特意寫的現代簡體字,使炭筆寫的,料想你再厲害,短短時間也難模仿出來!  下午,因著賣鐵器的這場熱鬧,菜煎餅自是又火爆了一番。  折騰一天,可是把一家人累了個夠嗆。  但是成果是喜人的,一家人關起門來數錢。  菜煎餅今天收入七百三十三文!  擦絲器和削皮刀一共收入二十七兩又五百文,其中十兩是定錢。  把林翠芬喜地直拍巴掌,“這可怎麽是好,咱家怎麽一下子賺了這麽多錢?這才隻是一天的!”  喬遠看到家人高興,他也開心,而且他也是個小財迷。“娘,後麵還有十兩尾金呢!而且之後慢慢傳開了,我估摸還能賣出去更多。”  “還能更多?”林翠芬仿佛看到了很多銀子朝她砸來的場麵,複又摟著喬遠很高興地說道:“這都是我們遠哥兒的功勞!”  喬遠看著俞大猛自豪地道:“這是大猛想出來的!”  俞大猛羞赧一笑,將喬遠從林翠芬的手裏解救出來。  俞老爹抽了一口旱煙,臉上也一直帶著笑容,“咱再數一遍,把錢穿好,明天去錢莊換整銀。”他甩了甩煙袋又道:“鐵鋪賬上有三十兩活銀就夠用了。以後鋪子就每月分錢,這主意是你們想的,這錢另算,你們拿大頭。”  他這兒媳婦能掙錢,總不能讓他兒子一年到頭總花媳婦掙的。  喬遠卻是不願意的,但俞老爹和林翠芬堅持,他最後推脫不過這次隻要了十五兩整銀,以後這進項每月便按四六分。  商量好了,林翠芬忙去拿麻繩來搓,一家人又進入了歡歡樂樂地數錢時光。  第二日還是起個大早,俞老爹和俞大猛搬東西先去占座位,林翠芬和喬遠帶著幾個小的準備菜煎餅的各種菜,煎餅是昨個晚上熬夜攤的。這兩日雖萬分辛苦,但能掙到錢,一家人都不覺得累。  今個兒仙河村的人也來交田稅,雖說村長隻安排了幾個人,但是大家到底都不放心,想自個兒來看看,順便也來趕集買東西。是以,今個兒在這條街上可是碰到了不少熟人。  趙嬸子還來他這買煎餅,喬遠不想收錢,還不待他說什麽,趙嬸子就道:“生意歸生意,就算一個村的,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這話顯然是說給圍在他攤子上看熱鬧的其他仙河村的人聽的。  錢財旺家的忙附和:“說的是呢!遠哥兒我也買個嚐嚐!”她家是搞荷塘養魚的,這兩日就在這條街上賣魚,喬遠昨天送了煎餅給她家吃,今天村裏婦人來得多,她也結伴跟著逛,自然是要幫喬遠說話。  其他想講價的人聽了這話也不好意思開口了,一個婦人兩文錢買個煎餅就能填飽肚子,可比買包子合算多了,所以凡是想填肚子的,還是選擇了買煎餅。  趙嬸子還給他幫了一會忙,攤子空閑下來後,才跟他們嘮嗑道:“你們這兩天不在村裏不知道,喬大又把秀花給打了!”  “咋又打了?他怎麽老打女人!”林翠芬很氣憤。  一碼歸一碼,雖說徐秀花很討人厭,但同為女人,她是很看不慣男人打媳婦的。  趙嬸子也歎氣,“秀花都不敢說,還是上她家去收田稅的時候,看她躺在床上,我就過去看了看,她就哭啊。”趙嬸子放低了聲音,“我一看,她滿身都是傷,但是麵上看不出來!”  倒是符合喬廣誌的風格,陰狠偽善。所以盡管徐秀花那副作派,一點也沒影響喬廣誌在村裏的口碑,甚至喬遠有幾次聽到村裏人同情喬廣誌娶了這樣一個攪家精。  “不過你們也不用同情她!她家麥子不是被雨泡了嗎?今年減產不少,前個兒就坐在地頭上哭,話裏話外指著咱村裏人罵,說沒人幫她呢!你說她要是平常多幹點人事,咱們能不搭把手嗎?”  趙嬸子沒說的是,徐秀花著重罵的就是俞家,罵的最多最狠的就是喬遠。眼下人家一家人正高高興興地賺錢呢,她犯不上說這些事給人家添堵,自家日子過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就算她不說,喬遠也猜到了,徐秀花哪裏會漏了他。第24章   市集的最後一天,人比不上前兩天多。  張文生也終於騰出空來到喬遠跟前晃悠,他一身儒衫,束發戴冠,穿得倒是人模狗樣。  縣城有功名的人不多,他又好鑽營利,使銀子請了縣衙派來的書記官喝了頓酒,這才得了田稅這個差事。  他見喬遠跟著俞大猛那臭鐵匠拋頭露麵地做營生,原想在他麵前好好逞逞威風,讓他後悔。沒成想這鬼差事忙的壓根騰不出手,且喬遠攤子上圍的也都是人,根本看不到他。  這遭他終於有了空,自然要多過來轉悠幾趟,還對排隊的百姓呼來喝去的,以顯他的官威。  林翠芬納悶,“這張書生咋老到咱跟前晃悠?”  喬遠自然是知道他安的什麽心,樂得去看俞大猛,可得好好讓他喝一回醋才行。  果然,俞大猛緊攥著拳頭,就差要上前揍人了。  喬遠努力按捺住嘴角的笑意,上前拉住俞大猛的手,轉頭跟林翠芬說:“娘,我和大猛去街上逛逛。”  “去吧,去吧。”林翠芬看著小兩口牽著的手,喜的不行,這門親娶的可真是太好了。  瞧,她兒夫郎跟她兒子多情投意合!  柳哥兒不識相的還想跟著去逛,被俞善文哄著攔下了,“你跟著算哪回事,一會哥帶你去。”  待走遠了,喬遠清了清嗓子,故意感歎道:“唉,那個張書生長得還真不錯,一身白衫,當真儒雅,我以前都沒看仔細。”  俞大猛扭頭看著他,很幽怨地嘟囔,“我也做一身那樣的衣裳。”  “噗!”喬遠想象了下,禁不住大笑起來。  待看俞大猛臉色愈難看,他忙收斂笑意,扯了扯俞大猛胳膊,哄他,“你跟他計較什麽!”  喬遠看看左右的人,壓低了聲音,踮腳湊到俞大猛耳邊說:“我都跟你那樣了,我是你的。”  他呼出的氣息拍打在俞大猛耳畔,十分撩人,似有若無的還碰到了俞大猛耳朵,俞大猛被他撩的暈乎乎的,待清醒過來,喬遠早已經撒開他的手跑遠了。  俞大猛在賣胭脂水粉的攤子上追上了喬遠,他這會恨不得把喬遠抓到懷裏好好教訓一頓才好。  是以,喬遠走哪兒挑選,他就跟小尾巴似地跟在後麵,十分粘人。  攤主夫郎見狀都沒忍住打趣:“你男人可真粘你!”  喬遠抿嘴笑了下沒說什麽,外人麵前他還是很矜持的!  深秋了,風也大,這兒類似現代的北方氣候,非常幹燥。現在不趕緊用起雪花膏潤手潤臉,再過半月指定得皴,那多難看!  喬遠給自己挑了兩罐,一罐山茶花香,一罐茉莉花香的,味道都很淡。又給林翠芬挑了一罐牡丹花香的雪花膏和胭脂水粉各一盒,還給柳哥兒挑了一罐香噴噴的奶香雪花膏,正適合小孩子用。  喬遠四處逛了逛,想起前幾日的大雨,又給家裏添了兩把油紙傘,一把畫的山水畫,一把是臘梅圖,很是好看。他見有賣鬥笠蓑衣的還想下手,被俞大猛製止了,“鬥笠在村裏買更便宜,蓑衣娘就會做,我已經跟她說了。”  俞大猛的口音已經不像以前那麽重了,說起正事,也頗有一個當家男人的模樣。喬遠笑了笑,湊得離他更近了。  現如今他手裏一共有三十多兩銀子了,總算買的起牙刷,不需要再用那勞什子楊柳枝。他給他和俞大猛一人買了一支上好的牙刷,又買了兩盒中等價位的牙粉,這一下又去了一兩銀子。  交田稅的人越來越少,有些小販收攤回去了,俞家人商量著也回去。  俞善武道:“那咱正好把鵝卵石路鋪上。”  喬遠一想也是,難得有這麽大的空閑,一家人便齊動手將攤子搬回鐵鋪,而後收拾東西坐牛車回家。  午飯已經吃過煎餅,這會回家略收拾下就能幹活。  俞老爹帶著俞大猛和雙胞胎哥倆去山腳下挖細石和土,林翠芬和喬遠一起熬糯米漿。這負責粘鵝卵石的灰漿就是用糯米漿和熟石灰以及石灰岩混合製成,據說粘合力極好。  恰逢趙根生過來跟俞大猛說明天晚上去他家喝酒的事,他見狀,二話沒說招呼吳二平等人也跟著上山幫忙。  進度迅速快了起來,一撥人和灰漿,一撥人把挖來的細石和土一層層的用灰漿澆築再抹平墊在院子內,鋪好臥房通向灶房以及茅廁的小路,喬遠帶著幾個小的放鵝卵石。  柳哥兒極其喜歡這個活計,幹了一下午也沒嫌累,就是遠哥說這兩條漂亮的小路得等上三天,幹透了才能上去走,他盼著快點到三天後。  趙根生和吳二平等人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試試幹透了的路好走不,要是好,他們也在自己家鋪一條,媳婦一定喜歡。  這幾天委實累的緊,趙根生他們體諒俞家人,今晚無論如何都不肯在這留飯,直說讓喬遠明個兒去他家掌勺就行,喬遠自然是痛快地答應了。  夜裏,洗漱過後,俞大猛照例給喬遠篦頭發。  “我們那都有吹風機,吹一會頭發就幹了。”喬遠覺得這頭發長的,洗一次頭委實太費勁了,而且這裏還不能隨便剪,便跟俞大猛聊到了在現代的生活。  俞大猛聽罷,抿了抿嘴,輕擁住喬遠,“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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