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嫣和齊遠相互質疑地看著對方:


    「二弟,你是不是跟咱們小妹擺出高山仰止的姿態了?」


    「齊嫣,你是不是跟咱們小妹拿出絕世獨立的架子了?」


    雙雙含冤否認之後,他們又審視著上下打量彼此:


    「會不會是因你粗陋淺薄?」


    「會不會是因你無才無鹽?」


    齊滄看著這兩個被齊家寄予厚望的弟弟妹妹,為著自家小妹像個孩子似的不停吵嘴,還吵錯了方向,不禁深感汗顏,決定好言點撥:「你們兩個,知不知道有個詞叫投其所好?」


    齊嫣和齊遠齊齊看向長兄,四道目光下齊滄頓時如芒在背,嗬嗬幹笑著做出「吃」的動作來,心下卻有些明白了自家小妹的感受,自己作為長兄都有些承受不來這兩個天縱之才的注視。


    溜了溜了,練槍習武去了。


    而齊嫣齊遠看著長兄硬挺著腰板留下了個高深的背影,對視一眼,當機立斷,決定放下對彼此的成見,共同投小妹所好。


    齊音看著滿滿一盤烤雞翅的時候,看向長姐和二哥的眼神立馬就變了,原來長姐和二哥也不是掛在牆上隻可遠觀的聖人像,他們和自己一樣也鍾愛雞翅膀啊!先前遙遠的距離瞬時拉近了。


    「長姐!」齊音啃完一個雞翅膀,淚眼汪汪地望著齊嫣,真的太好吃了。


    「叫二哥哥,方子是二哥哥配的,你長姐不過走了個流程。」齊遠笑看著齊音,閃身站在了準備迎接齊音擁抱的齊嫣之前。


    「二哥哥!」齊音撲空了齊嫣,順勢便撲向了齊遠,大家的說法果然沒錯,自己的二哥真的是奇才啊,「這是小阿音吃過最好吃的烤雞翅!」


    「這叫逍遙炙。」齊嫣順手從齊遠懷裏摟出了齊音,捏起一個雞翅膀塞進齊音的手裏,瞥了一眼齊遠,傲然道:「隻有方子,沒有手藝,也是萬萬做不成的。」


    「逍遙炙?」齊音啃著雞翅膀,並不明白逍遙炙同烤雞翅的差別。


    「小阿音可念過莊子的《逍遙遊》?所謂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齊遠打開摺扇,為齊音扇著還燙嘴的烤雞翅,看向自家小妹打算循循善誘,卻對上了齊音啃雞翅蹭了一嘴的香料。


    「炙烤鵬翅,是為逍遙炙。」齊嫣抹了抹齊音嘴角的香料,又遞上了一隻雞翅膀,莞爾道:「長姐慚愧,鯤鵬難覓,以雞代之。」


    齊音自然是暈暈乎乎一句也沒能聽明白,待日後齊遠鍥而不捨地教她讀《逍遙遊》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躍躍欲試地試探道:「二哥哥,那逍遙炙是不是缺了一道烤魚啊?」,齊遠漫不經心的一句「你家長姐怕魚」瞬間斬斷了齊音所有奢望。


    但是無所謂了,從此她人生中多了一種最為好吃的烤雞翅,那是她兩手不沾陽春水的長姐親自為她做的,名為「逍遙炙」。


    齊嫣和齊遠憑藉著「逍遙炙」一舉俘獲了自家小妹的芳心,從此齊遠的書房裏便時不時冒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歪著頭笑眯眯地詢問著他可有研究新的食譜,而齊嫣閨閣裏來自坊間的雜耍玩器也越來越多,皆是齊音像小倉鼠一樣一件一件從府外搜羅來的,感謝她不辭辛苦將齊遠的食譜化成道道美食,齊嫣哭笑不得,卻也覺得心頭融融,小心安置著這些自家小妹送的「寶貝們」。


    齊嫣和齊遠想著這樣吃吃喝喝地陪著自家小妹長大,雖然俗氣了些,但也愜意,卻不想天有不測風雲。


    齊滄十三歲生辰那日,齊家早早擺好了宴席,等著長子攜小阿音從校場歸家,左等右等卻總不見二人回來,卻是等來了家中小廝的報信,沒想到竟是校場出了大禍。


    那日齊泓親自入宮,跪在興德殿門口,自責因為教女無方,衝撞了皇子,請求聖上責罰。


    這是齊音第一次罰跪祠堂,寒冬凜冽,齊音鼻子尖凍得通紅,卻是不哭不鬧端端正正地跪著,一點兒不敢偷懶耍滑。齊嫣透過窗欞看著小小人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心疼不已,狠塞了幾錠銀子給守門的小廝,忙忙衝進祠堂將狐皮小襖披在齊音身上。


    「凍成這樣也不知道喊幾聲冷?」齊嫣將小暖爐塞進齊音懷裏,蓋嚴實了狐皮小襖。


    「長姐,大哥屁股還疼嗎?皇上會打父親嗎?」齊音鼻音濃重,紅著眼圈兒看著齊嫣,她眼睜睜看著大哥替她受了二十杖,當時整個人都嚇傻了。


    「還知道關心長兄和父親,那起先怎能那般胡鬧?」齊嫣暖了暖手覆在齊音的臉頰上,一點點溫著齊音的臉,自家小妹一回來就被氣極的母親罰跪在祠堂,如今也有兩個時辰了,臉凍得又紅又冰。


    「沒事,長兄沒事,」齊嫣看著齊音受苦,心下便不忍再責怪,隻能輕言輕語地詢問,「可你怎麽會無端衝撞了貴人?」


    「跪人?」齊音懵懵懂懂,他是跪人,所以衝撞了就要挨打罰跪嗎,「他身旁的小廝說未見過齊家槍,我才同那小廝比試的。」


    「小阿音不是故意用槍刺跪人的,是不小心劃傷了他。」齊音低著頭,既委屈又害怕,她苦練了許久是要比劃給大哥看的,誰知會不小心挑傷了一旁看戲的跪人,他文文弱弱的跟個紙片人似的,自己怎麽可能故意刺傷他,這種欺淩弱小的行為,不是大丈夫所為。


    齊嫣沉默深思,如今母親雖罰了齊音,但也一直心疼垂淚,大哥的傷勢雖說不嚴重,但也怕是半月難下床了,父親在宮中至今未回,不知是怎樣的光景,隻是即使事出有因,但傷及皇子,又怎麽能輕易了事呢,齊嫣思前想後,終是怪齊府宮中無人,隻能被迫等著宮中情形清晰才能了斷,多思無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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