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哥,容我多問一句,當時你接下攔截任務的原因是什麽?最後為何又沒去呢?”


    韓昀思慮漸深,當時的慘狀至今記憶猶新。有時做夢都看再現小栗子舍命救自己的一幕,呼嘯而來的子彈,無能為力的絕望、穿過身體的撕裂感、小栗子舍生技能釋放時環繞在耳邊的呢語,似乎他還是未能從噩夢中醒來。


    “能有什麽原因?這個世界本就是這樣嘛,有人為錢,有人為名,他們出的價格高,我就接下了!誰說我沒有去呢?隻不過我不敢靠近而已。”


    怒雪狂瀾失神,他早已完全脫離菜鳥階段,所以對很多事情看得更加透徹。


    三個公會大張旗鼓的圍剿暗夜小隊,硬漢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這也就引出了百裏青冥和破軍星。


    此時無需顧及其他,隻要殺掉暗夜小隊成員,圍住複活點逼迫歐陽春,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可是詩劍如歌的出現讓人猝不及防,這位遺忘大陸的全民偶像帶走了歐陽春,一切布置自然落空。


    最後無雙劍仙一手禦劍術瀟灑離開,大大震撼了怒雪狂瀾,他也算是成名已久,可是對比起來,自己和詩劍如歌就是天壤之別,不知怎的,他突然生出了遊曆大陸的想法。


    韓昀聽著怒雪狂瀾平靜的講述,也看到了他自慚形穢的望天傷神,他沒有什麽多愁善感,也未曾有什麽感同身受。


    每個人來到這裏的原因都不同,正如怒雪狂瀾所言,為名為利者,大有人在;遊戲人間者,瀟灑自在;雄心勃勃者,大展宏圖,攪動風雲者,亦秣馬厲刀,枕戈以待。似乎所有的人來到這裏都有著自己的企圖,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隻是他要尋找的契機在哪裏呢?對此他沒有絲毫頭緒。


    “怒哥的追求是什麽,一代高手還是江山美人?”韓雲笑問。


    “活著!無論這裏還是外邊,活著才最重要。”


    怒雪狂瀾語氣鄭重。他自嘲地笑了笑,一代高手莫不是刀口舔血,曆經磨難,遊走於生死邊緣,他做不到。


    江山美人需要有雄厚的基礎,融匯各界的平台,高屋建瓴的謀篇布局,深不可測的城府,他也不具備。


    唯有活著,活著的人才有有資格享受,死了就什麽都沒了,所以他瘋瘋癲癲,恣意妄為,人們習慣了這樣的他之後,反而不會把他當做威脅。他現在猶豫徘徊的,無非是放不下現有的一切,去追求他所謂的想要遊曆大陸的願望。


    “我其實不明白,歐陽春究竟身懷何種秘寶,能引得一城大行會追殺?”


    韓昀暗忖,此事雖經過小青山大戰後不少人已經得知內情,但是從虎子濤子他們的反應來看,似乎並不知道那是一個涉及甚廣的任務。既如此,那還是先保密為妙。


    “或許是神器,也或許是一塊抽抹腳布,誰知道呢?那小子賊得很,誰都沒聽他說過。”


    怒雪狂瀾搖頭道:“也是,財不外露,誰會自己把秘寶的事情宣之於眾呢?不過,硬漢那夥子人護犢子的很,就算是搶了他們部下手裏的一塊發黴饅頭都要追殺三千裏的。”


    這個說法倒是清奇,不過這也無可厚非,手下的小弟被人欺負了,總要去找個說法,不然誰還會跟著你拚命?人心齊泰山移,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哈哈哈。”


    兩人相視一笑,拚酒場上已經換下了兩撥人,後麵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多,上一個剛把瓶嘴提起來,下一個人就推搡著進了場。喝多了的就躺在地上大吐特吐,裸奔的倒是一個沒有,虎子往前擠了幾次都搶不過膀大腰圓的戰士們,隻能悶悶不樂的去盤口。這小子運氣不錯,沒多就贏得盆滿缽滿。


    這還是韓昀第一次如此放肆,他本就是一個自律節製的人,從不幹什麽出格的事,這會兒興致起來,從拚酒場上提著幾瓶酒,蹲到虎子身邊和幾個大漢對賭,贏了因為幾個銀幣的糾紛扯著對方的袖子不撒手,輸了就撒潑耍賴。


    俗話說,賭品即人品,韓昀的無賴行徑終於惹來了眾怒,甚至老天都看不下去,一連輸了十把,虎子身前一大堆的金幣小山消失的無影無蹤,惹得虎子破口大罵。


    “你丫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賭徒,如果不是兄弟,我真想削死你!”


    “狗日的你買什麽不好,你居然下注剛上線的人會被這場景嚇哭,你幾歲了?”


    “想都別想,想玩自己掏錢,韓扒皮,你留點臉行不?想玩打借據來。”


    ……


    氣氛升至高潮時,幾輛汽車從外邊開來,濤子匆匆忙忙的走過來拉住醉眼迷離的二人,他在淩星城找的車這會兒還在半道上扔著呢,韓昀嘿嘿笑著指著過來第三輛車說那不是嗎?濤子看到後馬上臉都黑了。果然是自己的車,駕駛座旁邊的玻璃已經消失了,其他的倒還沒什麽。


    “這個車我可是高價租的,車損壞了,我那些押金都沒了!韓老魔,你賠我!”


    韓昀扭頭就走:“又不是我砸的玻璃,幹嘛要我賠,誰砸的誰賠,有本事你自己去要去!”


    濤子:“不是為了你,我至於散盡家財?韓老魔,你就是韓波皮、葛朗台,你在我心中的高大形象再也不存在了,過幾天我就去昭告天下!”


    虎子攬住濤子的脖子道:“這小子早就不在乎這些了,臉皮厚得堪比城牆,你別自找沒趣了,來來來,韓老魔走了你陪我玩會,我要重現賭神雄風!”


    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從車上下來,約莫著三十來歲,方方正正的國字臉,梳個大背頭,濃眉大眼,不怒而威。另一側走來的則打扮的像個花花公子,花襯衫,藍西褲,臉上一個緋紅色的蛤蟆鏡,自以為是花美男,殊不知此時韓昀的心底浮現出兩個字“騷包”!


    見這兩人走近,似乎醉的五迷三道的怒雪狂瀾又恢複了本來麵貌,說話顛三倒四,整個一棒槌。


    夾克男還沒有說話,騷包男捂著鼻子插嘴道:


    “狂瀾,你好歹是這裏的指揮,怎麽能喝成這個樣子?要是出事了你可是要負全責的!那個叫君惜海棠的小子呢?還不讓他趕緊過來,老大事務繁忙,沒時間在這裏多耗。”


    怒雪狂瀾輕蔑的看了眼騷包男,也沒去搭理他,拉住夾克男就往韓昀那邊兒去,一路上碰到的人都放下手裏的東西過來打招呼,老大、會長叫個沒完。


    虎子反應遲鈍,濤子叫了他三四次了他才起身,兩人默默站在韓昀身後,很快,申利克、賣檔佬蜀黍、青青子衿、傷心牛仔、荊棘舞月等人也都跟上來。荊棘舞月被青青子衿攙著一步一踉蹌,眯著眼睛非要數星星。


    怒雪狂瀾在前引導,夾克男和騷包男帶著幾個得力下屬緊緊跟隨。離得近了,他開始向雙方介紹。


    “這位是我們赤月山莊的老大【秋風冷雨】,這個穿著花花綠綠沒個正形的是【硯池少爺】,負責我們……我們……哎呀腦子疼,不記得負責什麽了,你就當他是求老大的跟班。”


    略顯荒誕地介紹完了赤月山莊的主事人,順帶忽略了硯池少爺的白眼,他又開始介紹韓昀一行。


    “這個醉醺醺的就是提出交易的【君惜海棠】,那倆是這小子的跟班,叫……叫……叫什麽來著?小趴菜?小猴子?小美女青青子衿,大美女荊棘舞月,這個瘦高個申利克,矮挫矮挫的是賣檔佬。最後這個,這個……不用提醒,我都記得,我們一起合作過嘛,對吧?痛心牛肚!”


    介紹完畢,雙方人馬嘴角都直抽抽,尤其是賣檔佬和傷心牛仔,如果不是神力科眼疾手快給摁住了,這兩人早就暴起傷人了。


    “你好,君小兄弟。”秋風冷雨稍顯放鬆的伸出了右手,或許是由於身處高位時間久了,他的語氣硬邦邦的,好像不是為了合作而來,而是為了談判或者討說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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