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麽要救我,讓我死了不好嗎?”


    時舟漁忍住怒氣,心力交瘁,臉上沒有絲毫血色,“你聽話,我先去找醫生給你看看傷口。”


    “我知道了……”宋隱放開手失落的翻過身。


    時舟漁討厭她這副裝乖的樣子,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卻要偽裝成這樣,哪怕她對他像以前一樣,他都沒那麽多煩躁的情緒在心裏,可是現在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他定睛看了她幾秒,最終沒說話,走出病房去叫醫生。


    沒多久,時舟漁帶著醫生回來,檢查了宋隱的傷口,朝他回答,“傷口沒事,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記住我說過別吃那些刺激性的食物。”


    “好,謝謝醫生。”


    “沒事,我還要查房,先走了。”


    時舟漁帶著宋隱回的是之前住的公寓,不是那荒無人煙的別墅,也隻有她能把人囚禁到一眼望去全是山的地方。


    他把宋隱放在床上,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到處充滿生活痕跡,還有他們歡愛過的痕跡……


    時舟漁眼神慌亂,呼吸不上來,這裏的痕跡過於多,讓他比在別墅裏麵還要恐慌。


    他留下宋隱臨陣脫逃的跑出去,盡管宋隱一直在身後喊,“時舟漁……”


    “我疼……”


    “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樣哄哄我……”


    時舟漁沒回頭,跑出公寓外像得到氧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周圍來來往往的全是人,他像失了魂似的走在街道上,路過一家奶茶店,很熟悉。


    記憶又不受控製的回到一幕場景,她說,“給。”


    “你比他們重要。”


    “非要我承認是給你買的才肯喝?”


    時舟漁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眼淚迫不及待的流出來,他擦掉眼淚,呆滯的走過去,買了一杯宋隱當時送給他的奶茶。


    不知不覺,他又走回了公寓。


    回到充滿記憶的房間,他看見宋隱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大片的血跡再次染紅被子,手裏的奶茶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地上的奶茶像她的血一樣怎麽止都止不住。


    她自殺了……


    時舟漁腦子裏麵瘋狂出現這個這幾個字,她真的在他眼前自殺了……


    時間仿佛停留在這裏,永不轉動……


    心髒像是被活生生撕裂的疼,讓他窒息,他的世界裏再也沒有她,她想要從他的世界裏脫離出去……


    時舟漁突然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他隻要她活得好好的,哪怕是她囚禁自己也無所謂……


    “我錯了……”


    “我錯了……宋隱……姐姐……你醒醒……”


    時舟漁把人送進搶救室,手術室的燈亮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哭不出來,他甚至不敢通知她的父母。


    他明明答應過她的家人會好好照顧她,不離開她,可是現在是她要離開他……


    時舟漁身體發抖的坐在牆角,雙手抱住腿,腦袋埋進去,哭聲斷斷續續的從裏麵傳出來。


    ……


    手術燈熄滅了,醫生終於從裏麵走出來,對時舟漁歎了歎氣,“病人的求生意識很弱,手術雖然成功,但能不能醒來完全靠她自己。”


    “家屬要做好心裏準備。”


    走廊格外冷清,全是消毒水的味道,時舟漁愣愣的站著,醫生的話像是給他下了死亡通告。


    憑什麽啊……


    憑什麽她要丟下他……


    明明是她先闖進自己的世界……


    ……


    宋隱臉色慘白躺在重症監護室,露出的手背上到處是青紫針眼,她吃不了飯,隻能輸營養液,但人還是肉眼可見的瘦下去。


    時舟漁這段時間像瘋魔一樣,被她逼得精神不正常,除了正常的吃飯時間,他每天就在這待著哪也不敢去。


    他坐在宋隱的病床前,臉貼在她的手背上,輕聲道,“你真的不願意醒過來嗎?”


    “姐姐,你不要我了嗎?”


    “我錯了,你醒過來好不好?”


    “醒來我們就回落和別墅,我就和你待在那兒,哪也不去,我不跑了。”


    “宋隱……”


    “宋醫生,醒來啊……”


    時舟漁看不見的地方,宋隱的眼皮顫了顫。


    ……


    宋隱是在一個月後醒的,可是令時舟漁更難以接受的事情發生了,她不記得他了。


    時舟漁慌亂的找來宋隱的主治醫生賀升,他看了宋隱一眼,接收到她黑漆漆的視線,心裏一顫,沒良心的東西,他都這麽幫她,這麽看他做什麽?


    賀升輕咳幾下,隨口縐一句,“或許是病人選擇性忘記某件事,不想去想起來。”


    “可以去經常去的地方,找到刺激點,刺激一下記憶。”


    時舟漁扯著嘴角僵笑,“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她就這麽想忘記他?!


    憑什麽?!


    時舟漁的精神狀態臨近崩潰,他甚至有時候會有些黑暗的想法。


    醫生走後,


    時舟漁摸了摸宋隱的腦袋,隻見她抓住他的手笑著問,“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我看見你有些熟悉?”


    “我叫時舟漁,是你的男朋友,我們未來會結婚。”


    宋隱突然抱住他,蹭了蹭他的脖子,“是嗎?”


    “可我總覺得我不是這樣的,我看見你的第一眼眼就想把你關起來。”


    “我是不是有病?”


    時舟漁彎腰親了一下宋隱的額頭,溫聲哄她,“你沒病。”


    “不用關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因為他也產生了囚禁她的想法,他受不了了,她得無時無刻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好。”宋隱臉微微發紅,竟有些害羞,“那你為什麽要親我?”


    “你是第一個親我的人。”


    “我們是情侶,親吻是正常的事。”之前他否認是情侶,現在卻要從他嘴裏說出來,時舟漁覺得挺諷刺的。


    ……


    宋隱出院了,時舟漁帶著她先回公寓,把傷完全養好再回落和別墅。


    浴室,


    失憶的宋隱話很多,卻很可愛。


    “時舟漁,你為什麽要給我洗澡?”


    “我們已經到可以互相洗澡的地步了嗎?”


    “你不害羞嗎?”


    “可是我會害羞。”


    “你臉紅了,原來你也害羞啊。”


    “別亂動,等會兒碰到傷口。”時舟漁把她戳自己臉的手放下來,替她把後背的水珠擦幹淨。


    宋隱乖乖應聲,“你呼吸有點快,是因為什麽?”


    “我也有點不對勁。”


    時舟漁沒想到失憶的她會這麽純潔,低啞著嗓音回複,“我沒事,穿衣服,我們去吹頭發好睡覺。”


    吹完頭發,時舟漁抱著人在懷裏,聽著她的呼吸聲,提了好久的心才真正放下來。


    “時舟漁……”


    “我睡不著。”


    “你親親我。”


    時舟漁還沒行動,宋隱就先行動了,途中她很有禮貌的問,“我可以摸摸你嗎?”


    “嗯,別亂動,小心傷口。”


    “好。”


    過了一會……


    “對不起,我咬到你了。”


    “我第一次,沒經驗。”


    時舟漁深吸一口氣,溫柔的揉著她的頭發,“沒關係,我的宋醫生很棒了。”


    “謝謝。”


    時舟漁緊了緊手,她現在真的有禮貌極了,她越是這樣他越不喜歡,哪怕她對他殘暴一點都沒關係,這樣會讓他以為他們的關係始終有一層隔膜。


    “以後可以不用說謝謝,這些事得慢慢來,我們以後多多練習就好了。”


    宋隱抱著時舟漁的腰,輕聲道,“好。”


    次日,


    時舟漁在做午飯,宋隱靠在廚房門邊看他,“你為什麽不讓我做飯?”


    “沒有為什麽,去看電視,這裏油煙重,別一直站著。”


    宋隱有些倔強,“可是我想看你,怎麽看都看不夠。”


    時舟漁心裏挺開心的,像哄小孩似的哄她,“一會吃飯的時候讓你看個夠行不行?”


    “好。”


    宋隱走出去,恢複成原本的模樣,哪還有乖巧的樣子。


    現在整座公寓被時舟漁裝了監控,她來到公寓外打電話,是一個陌生號碼,等接通後她說,“錢打給你,沒事別出現在南淮。”


    對麵笑了笑,“行行行!真的是,怕被發現嗎?”


    “我說你真的挺厲害的,敢在往自己身上捅刀子,要是他送晚點,大羅神仙來都救不了你,還裝什麽失憶。”


    宋隱低聲威脅,“閉嘴!這件事最好給我爛在肚子裏,別讓他聽見風聲。”


    “我知道了。”


    這時,突然傳來時舟漁的聲音。


    “先掛了。”


    時舟漁心慌的跑出來找人,看見宋隱的身影他又氣又怒,跑過去拉她回家,“你為什麽要亂跑出來?”


    “以後出來要給我說一聲,知道嗎?!”


    宋隱摸了摸他的腦袋,“我知道了,你別生氣。”


    “我隻是想出去轉轉。”


    時舟漁冷靜下來,“吃飯,吃完飯我們出去。”


    現在隻要她不在一秒,他就會恐懼心慌,是她把他逼成這樣的,她也必須接受這樣的他。


    出來逛街的途中,


    宋隱打了個噴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連續受傷的原因,她的身體現在變得很弱,稍微不注意點就會感冒發燒。


    時舟漁手貼在她的額頭上,溫度正常,現在是冬季,他替她把脖子上的圍巾弄好,把她的手放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裏,給她暖手。


    “還冷不冷?”


    宋隱側眸對他彎了彎眉眼,“有時舟漁在就不冷。”


    “宋醫生倒是會說情話。”


    “我會說,時舟漁,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喜歡,比喜歡更多的是愛。”時舟漁把人拉倒一個沒人的死角,壓著宋隱在牆上,低頭吻下去,“我愛你,輸得心服口服,你贏了,宋隱。”


    “徹徹底底的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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