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裳瑞失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他向來看淡身外之物,隻要能滿足日常生活所需就足夠了,雖然不是很理解媳婦兒這種對豪宅的執念,但是能看到她的笑臉,他這心裏也是高興的。


    “過些日子就是大年三十了,今年年夜飯,你想吃什麽?”


    夏穎瑩隨口問著話,順便從空間裏拿了幾顆洗淨的牛奶絲蜜棗,先給葉裳瑞喂了一顆,自己才吃了起來。


    這棗子顧名思義,既有牛奶的清香,又有著蜂蜜般的清甜,爽脆可口,令人欲罷不能。


    夏穎瑩沒忍住連吃了三顆,又拿了最後的一顆去喂葉裳瑞,葉裳瑞吃完了,讚歎道:“棗子很好吃,一點都不澀口。”


    “當然!這可是幾十年後才培育出來的新品種,現在市麵上賣的根本沒法比。”


    夏穎瑩又拿了幾顆青棗放在手心,惋惜道:“我空間裏已經囤了幾十噸新鮮水果,還有以前在山裏采摘的各種野果,早就堆成山了,雖說口感品相比不上自助餐廳,但都新鮮的很,營養價值也高。


    可惜我平日裏太忙了,沒空去挖掘培養合作商,老謝那邊主要做生活日用品,對生鮮水果這塊不熟,這個對運輸要求高,一不小心就會造成大量損耗,就眼下這時代的交通條件,在京市內銷是最保險的。”


    葉裳瑞想了想,建議道:“春節準備到了,家家戶戶都在采購年貨等著過年,現在水果就是最好銷的。不如我們去水果批發市場看看?我們的貨好,不怕人家對比挑選。”


    夏穎瑩想想也是,她現在窮得幾乎隻剩下五套四合院了,光靠兩個服裝店和謝禮然那邊回血,渠道太過單一,急需開拓更多的渠道賣貨存錢。


    不然等過兩年徹底放開了,哪來的資金啟動開食品廠計劃?


    雖說她空間裏還有幾百箱古董珠寶飾品,但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她並不想動用這些東西。


    何況就現在這個市場行情,哪怕她舍得拿出來變現,那也值不了幾個錢,還需要更多時間成本,才能讓它們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事不宜遲,兩人改變主意了,去了京市最大的水果批發市場。


    說是最大,其實也就是幾排平房圍成的集市,現在已經開放個體戶經營了,裏麵人聲鼎沸,叫賣聲絡繹不絕。


    夏穎瑩和葉裳瑞找了個地方停好車,漫無目的的在裏麵閑逛了起來,途中不乏熱情的店主上門兜售自家產品,夏穎瑩略略打量了幾眼,先不說味道,那品相是遠遠不及空間出品的,甚至大部分的連大山的野果也比不上。


    “大哥,大姐!你們是來買年貨的吧!來我們家挑吧,我家蘋果雪梨香蕉都有,個個包甜,保準你吃了還想吃!”


    正默默地對比著,耳邊忽然傳來一道似曾相識的男音,夏穎瑩一愣,下意識地轉頭望過去,就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雖然時隔七年,對方看著比當年滄桑憔悴了不少,甚至頭上都冒出了些許白發,但她很肯定,自己沒有認錯。


    那是喬東俊。


    是她在棱平村黑市認識的老朋友,也是她的第一個合作夥伴。


    稍稍壓住激動的情緒,她快步走上前,朝著那個身著灰色棉服的男人喊了一聲,“喬哥。”


    喬東俊心頭狠狠一震,猛地轉回頭,待認出夏穎瑩那張臉,他眼睛不自覺地瞪大,喜出望外地喊了一聲,“妹子!”


    多年不見再重逢,夏穎瑩心情複雜的很,開門見山地問道:“喬哥,當年你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忽然就銷聲匿跡了?我去倉庫找了你好幾次,那邊早就人去樓空,直到後麵住了別的租戶,我才死心沒再過去。”


    猝不及防提到不堪回首的往事,喬東俊笑容一僵,再次開口時,語氣多了幾分自嘲苦澀,“這話說來話長了。當年我識人不清,被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出賣了,錢和貨被搶走不說,還進局子蹲了好些年,也就是前年才出來的。”


    這聽著還挺慘的,夏穎瑩不勝唏噓,下意識地問道:“背叛你的那兄弟呢?他現在在哪?”


    “不在了。”喬東俊表情沉重,低聲道:“我被抓後不久,他因為和同夥分贓不均起了爭執,被對方失手捅了幾刀,沒搶救過來。”


    ……好吧,也算是惡人有惡報了。


    氣氛沉重,夏穎瑩不想繼續討論他的傷心事,看了眼他身後的不足兩平方的小攤子,轉移話題地問道:“你現在就在這裏賣水果嗎?”


    喬東俊調整了下麵部表情,緩了聲點頭道:“是啊,混口飯吃。”


    “那太可惜了。”想到他們曾經那些愉快的合作經曆,夏穎瑩心生惋惜,真誠道:“以你的本事,不該局限在這個小角落裏當個小攤販。”


    “我老婆也是這麽說的。”喬東俊垂下眼瞼,苦笑道:“可之前經曆了這麽一劫,我這心裏有了陰影,再沒過去的衝勁了……我現在就隻想著做點小買賣,掙些錢養家糊口,不至於連個進項都沒有。”


    這話夏穎瑩就不樂意聽了,皺著眉頭嚴肅道:“喬哥,請恕我直言!我知道過去的事對你打擊很大,但你也不能把自己困在裏麵不出來!你那兄弟遭了報應,你也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買了單,在我看來,這一切都過去了!


    今時不同往日,從前我們那些不被允許的行為,現在都變得合法合理了,大環境都變好了,你怎麽反而甘於平凡,束手束腳了起來?!”


    很久沒有人這麽訓自己了,喬東俊怔怔地望著她,一時沒了言語。


    夏穎瑩點到為止,從口袋裏掏出紙和筆,在上麵寫下家裏的地址和電話號碼,而後遞給了喬東俊,說道:“這是我的聯係方式,你什麽時候想通,還想跟過去一樣和我一起幹,隨時過來找我!”


    頓了一頓,她緩了聲繼續道:“我們相識於式微之時,對我來說,你從來不隻是一個一起掙錢的合作夥伴!我永遠記得,我第一次去黑市時你對我友善和照顧,隻要你願意振作起來,我也會竭盡全力的幫你東山再起的。”


    話音落下,她最後深看了眼喬東俊,而後和葉裳瑞一塊離開了市場。


    回家途中,夏穎瑩側頭望著窗外不斷往後退的街邊,心神一陣恍惚不定。


    這一刻,她忽然記起自己剛穿到這個世界,為了開通自助餐廳自助權限,每天瘋搶空間物資到處賣貨的場景。


    那時候她天天和係統打嘴炮,苦練飛毛腿和葵花點穴手的速度,隻為了能多搶一樣貨,後來她終於成功開通了餐廳全新,完成新手指導任務的係統也走了,至今音訊全無。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不知不覺中,她穿到這個世界快十年了,她也成了五個孩子的媽媽。


    聽到她不自覺發出的歎息聲,葉裳瑞以為她還在為喬東俊的事傷感著,心頭微微一抽,右手鬆開方向盤伸過來,輕輕地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


    努力醞釀了下遣詞造句,他詞窮地安撫她道:“阿瑩,各人有各人的命,這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你別想太多,他現在的生活還算安穩,雖說沒有大富大貴,好歹家人在身邊,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夏穎瑩先是一怔,繼而輕笑了兩聲,解釋道:“你誤會了,我並不是在想喬哥的事,隻是借著喬哥記起自己剛穿到這個世界的那段時光而已。喬哥為人仗義,我雖然同情他,卻也明白他的心結不是我能打開的,不會去鑽這個牛角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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