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嫻看了看她,又看看插在範老師身上的那十幾根針,疑惑道:“穎瑩,這針什麽時候可以拔呀?”


    “半個小時後吧。”夏穎瑩轉頭望向她,忽然起了點壞心思,問道:“媽媽,趁著我工具包在,你要不要也做個針灸呢?”


    方雲嫻連忙搖頭,“我有點暈針,看別人被紮還行,換成自己就要暈了。”


    “還是試一試吧,我紮針的手藝還是可以的。”夏穎瑩下巴示意地點了點沙發上的範老師,笑著擺出事實道:“你看,連範老師都睡著了,證明我的技術還是可以信賴的!”


    方雲嫻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瞧,頓時就瞪大了雙眼。


    剛剛範老師還一臉緊張兮兮地,就怕自己被紮出個血窟窿出來,結果這才過去多久呀,這人居然睡著了!


    看出她的困惑,夏穎瑩主動解釋道:“我看範阿姨今天精神不如上次好,想著她昨晚應該沒怎麽睡好,就給她的安眠穴紮了一針。”


    方雲嫻瞬間來了興致,興奮地問道;“那以後我要是失眠睡不著了,是不是也可以找你紮上一針呀?”


    “可以啊!”夏穎瑩開玩笑道:“治療失眠有好幾處穴位呢,你要是不怕,到時我全給你紮上去,保證打大雷都吵不醒你!”


    方雲嫻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立馬搖頭擺手道:“還是算了吧,我對被紮成刺蝟可沒興趣!”


    “我和你說笑的,你別當真。”生怕冷著範老師,夏穎瑩回房拿了毛毯過來,邊給範老師蓋上,邊笑著道:“真失眠可以喝安神的湯藥,不需要紮針。”


    方雲嫻看著她細心地替好友掖好毯子,心裏動容之餘,倒是越發不舍得她了。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半個月就要馬上過去了,等她大兒子休假回部隊後,小兒子和兒媳也要帶倆孫子回去了。


    等人都走完了,這個家又隻有她和丈夫兩人,繼續日複一日地熬著日子。


    想到離別就在不遠的一周後,方雲嫻忽然生出無限的不舍,打心裏不想這麽快放夏穎瑩他們回去,便試探地問道:“穎瑩,你和裳瑞難得回家一趟,要不……你們多請幾天假,多陪我們一段時間吧?”


    “陪不了,”夏穎瑩搖了搖頭,雖然很不忍心,但也隻能狠心地謝絕,“先不說我,就說說阿瑞,他現在管好幾個班呢,如果不能及時回去上課,肯定會耽誤孩子們的學習進度的。”


    涉及到孩子教育這個無比嚴肅的問題,方雲嫻瞬間沒轍了,懨懨地歎了口氣,妥協道:“好吧,那你們還是按時回去吧,到時記得多往家裏寫信。”


    見她鬱悶得都想哭了,夏穎瑩不由失笑,問道:“媽媽,我之前不是提過,讓你和爸爸跟我們一起下鄉嗎?你和爸說了嗎,他那邊什麽態度?”


    “說了。”方雲嫻皺起眉頭,糾結道:”要是能一家人齊齊整整地一起生活,那當然是最好的,但你爸說把握性不大,得從長計議。”


    “把握性不大,就是還有希望就對了。”夏穎瑩安慰她,“先找時機試一試吧,實在不行,我們再一起想別的辦法。”


    婆媳倆說著話,半個小時轉眼就過去了,範老師還在沉睡中沒醒來。


    夏穎瑩把她身上的針全都卸了下來,原本想放著人繼續睡覺,奈何門口外邊隱隱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還伴隨著葉裳瑞和葉永居的聊天聲,也就將範老師推醒了。


    範老師都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驚奇道:“我這人認床,很少能在家以外的地方睡著,剛剛也不知怎麽的,竟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這是因為穎瑩紮了你的安眠穴,不然你也睡不了這麽死。”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方雲嫻便問道:“阿真,你留下來用個便飯吧?正好嚐嚐穎瑩的手藝。”


    範老師正想說不用了,就被門口那邊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葉裳瑞和葉永居帶著兩隻小肉團散步回來了。


    被這麽一打岔,原本要說的話就被迫中斷了,範老師想著算了,和兩隻小肉團玩一會再回去好了,結果卻玩得樂不思蜀,直到熱氣騰騰的午飯擺上桌了,她才記起要回家的事。


    麵對葉家盛情款款的留飯邀請,範老師實在拗不過,也就半推半就地在餐桌上坐了下來。


    出於禮貌和矜持,她沒好意思去打量桌上已經擺放整齊的菜,隻覺得滿室都是食物誘人的香氣,勾得她瘋狂分泌唾液,這輩子就沒這麽饞過。


    夏穎瑩盛了一碗絲瓜蛋湯遞給她,笑盈盈道:“範阿姨,我也不知您喜歡吃什麽,家裏有什麽就隨手做什麽了,粗茶淡飯,你別嫌棄。”


    這話倒是讓範老師越發不好意思了,靦腆道:“你這菜做的這麽像,這要算是粗茶淡飯,我看整個京城也沒幾個吃好的了。”


    “您要是喜歡,歡迎您和金叔叔每天過來吃飯。”夏穎瑩用公筷夾了兩片臘肉放進她碗裏,熱忱道:“說起來,金叔叔回城也有幾天了吧?怎麽都沒見他過來呢?”


    說到自家丈夫,範老師不免聯想到霍瑾曦之前幹的那些事,慚愧道:“他也不是不想過來登門道歉,隻是他臉皮薄,每每動了心思,臨到出門又沒了勇氣,總是沒臉去麵對你們。”


    方雲嫻就不愛聽這話,不讚道:“一碼歸一碼,霍瑾曦是霍瑾曦,你們是你們,我們要是因此怪罪到你們身上來,那我們這十幾年的交情就白搭了!”


    “是啊,你讓老金過來吧,總這麽避著也不是個辦法。”葉永居理解道:“在教育瑾曦這事上,我們都知道你們比誰都更用心,這事真怪不了你們。”


    範老師知道他們素來大度,卻也沒想到這麽地寬容,完全沒有因為霍瑾曦而和他們生分,眼睛不覺悄然紅了幾分。


    她用力點了點頭,微啞著聲道:“我知道了,等會回到家,我就去勸老金,讓他下午過來給你們負荊請罪。”


    “來喝茶聊天就行了,還負荊請什麽罪啊?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葉永居頓了一頓,溫聲道:“何況瑾曦也吃到了懲罰,以後應該是不敢再這麽亂來了。就是你們以後再教育她時,少不得再多用點心,萬不可再讓她誤入歧途了。這回也就是我們,換成別個依依不饒的,有她吃苦頭的地方!”


    範老師沉默了幾秒,忽然開口道:“其實,我們打算等這事過後,就讓瑾曦搬出去,以後沒什麽事也別來往了。”


    看在她和丈夫的麵子上,葉家沒怎麽追究霍瑾曦的過錯,隻要在局子裏接受十天半個月的思想教訓,霍瑾曦就能放出來了。


    但她不想再讓這個遠房侄女住在家裏了,一來霍瑾曦已經長大成人,完全具備獨立生活自理的能力;二來,她和丈夫實在是無法原諒霍瑾曦對葉家的所作所為。


    辛苦養育多年,竟養出了這麽歹毒的心腸,今天霍瑾曦能歪曲事實舉報葉家,誰知道哪天會不會把矛盾指向他們,幹出些什麽白眼狼的事來?


    這幾年運動搞得這麽轟轟烈烈,親兒女舉報老子的事都頻頻發生,更別說他們這些不是直係親屬的了。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皆是一怔,方雲嫻最先問道:“瑾曦能同意?”


    “不同意是她的事。”範老師抬起頭,神色堅毅道:“我和老金問心無愧,這些年自認從沒虧待過她,我們也不要她回報養育之恩,隻要以後別再出現在我們眼前就是了。”


    她是這麽說,也是真這麽想的。


    都說哀莫大於心死,她對霍瑾曦這人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既然她和丈夫既然已經盡了撫養的義務,也算履行了當年的承諾。


    從今往後,霍瑾曦要過什麽樣的人生,都是她自己的事,和他們再無瓜葛。


    聽出她心意已決,其他人也就不說什麽了,紛紛勸她吃菜喝湯,不要被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影響吃飯的情緒。


    範老師收拾好情緒,端起碗喝了一口絲瓜蛋湯,清清甜甜的,竟是好喝得緊,她又一一試了桌上的菜,臘腸鹹鮮可口,麻婆豆腐入口即化,嫰滑香辣,吃一口能下半碗飯了。


    原本隻想吃個半飽,結果這一動筷就停不下來了,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不知不覺就造了兩碗米飯,兩碗湯。


    好不容易停下筷子,範老師微紅著臉,歉意道:“不好意思啊,穎瑩這手藝實在太好了,不小心吃多了。”


    方雲嫻笑道:“這有什麽呀,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別帶心理負擔!我家雖然沒有山珍海味,但還是能管飽的!”


    範老師輕輕地嗯了聲,心裏默默的想著,待會她就回家,看一下櫃子裏還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怎麽得也得湊一份拿過來還個禮。


    之前人家送了這麽多藥。她已經占了那麽大的便宜,這會又在這飽食了一頓,說什麽都要禮尚往來才行。


    於是用過午飯沒多久,範老師就告辭離開了,


    收拾好廚房後,夏穎瑩看著外邊天氣好,便想下樓去散步消食,葉裳瑞沒什麽意見,兩人回屋套了件外套,就想出門過二人世界去了。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被倆兒子撞了個正著,當即吵著也要跟爸爸媽媽一起出去玩。


    倆孫子要出門,方雲嫻和葉永居待在家裏也無聊,不隻自己去,還順帶一起拉上了想回房間午休的葉霈臨。


    葉霈臨有些無奈,道:“媽媽,你們去就好了,怎麽還非要帶上我呢?”


    方雲嫻振振有詞,“過幾天你就要回部隊了,這不是抓緊時間多製造點我們一家人的回憶嘛?不然等你下次休假,還不知要到什麽時候呢!”


    這話就讓葉霈臨沒法回了,暗歎了口氣,也隻能乖乖跟著一塊出門了。


    一家七口浩浩蕩蕩地出門,陣勢還是挺大的,尤其葉家從老到小顏值都是一等一的高,剛下樓沒多久,就迎來無數矚目的視線,不少人竊竊私語,驚歎著葉家這基因也生的太好了,就連找的鄉下媳婦也長得這麽好看。


    也難怪人家的小孫子長得玉雪可愛,像年畫上的胖娃兒似的,爸媽爺爺奶奶還有大伯長那樣,新出來的小豆丁又能差到哪裏去?


    夏穎瑩這趟出行也沒什麽目的,走到哪裏就算哪,但隨著駐足圍觀他們一家子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就有些沒趣起來。


    正打算打道回府,餘光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不遠處走來。


    本以為是自己看走眼了,結果等她定睛一看,還真是他家小知青的前未婚妻,霍秋雅來了。


    霍秋雅是過來找範老師幫霍瑾曦說情的,沒想到這麽巧竟趕上了葉家一家老小出來散步,不覺頓在原地,心情複雜地盯著那邊的葉裳瑞。


    葉裳瑞沒注意到她的視線,大半的心思都在邁著小短腿跑在前邊的倆兒子身上,直到他家媳婦兒也低聲提醒了他,這才看到了那邊的霍秋雅。


    四目相觸的那一刹那,霍秋雅心弦莫名一緊,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揪緊了衣角,就連呼吸都跟著停滯住了。


    然而葉裳瑞沒有和她對視多久,很快收回視線,神色淡然平靜,仿佛剛剛看到的並不是曾經的未婚妻,隻是一個毫無交集的陌生人。


    霍秋雅知道他性子素來內斂冷淡,原本也並不抱什麽期待,可真正看到他這副無動於衷的模樣,還是感到了幾分說不出的挫敗,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甘。


    比起被他視若無睹,她其實更願意被他怨恨,這證明了至少他還是有點在意她這個人的。


    可他就那麽淡淡地撇開了視線,連個眼角的餘光都沒再給她,冷淡漠然到了極致。


    這讓她不禁開始懷疑,他們曾經那段長達十餘年的未婚夫妻的關係,對葉裳瑞來說,到底算什麽呢?


    就算他們往來不多,也沒有什麽海誓山盟,但她好歹也是差點結婚的前對象,葉裳瑞難道就真沒有半點惋惜和遺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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