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風想要這樣說,但他說不出口,他悲慘的發覺自己無論是幻想還是現實中,都隻不過是個弱者。他不能愛樂綺,甚至不能說愛她。


    可他是那麽在乎,即便是她想要殺死自己的時候,他都沒有計較所有的恨。想到這裏,黎風不得不想起阿霧,想起異客、阿迪和阿塔這幾個好朋友。他們的形象順理成章的出現在麵前,但每個臉上都有無盡的怨氣。


    “你們怎麽了?”黎風在心裏問,“我沒有對不起你們,我也知道你們不是真正的恨我……”


    異客開口了,聲音尖利的令人不舒服。


    “我們恨你……你不可以沒有完成任務就死了……”


    不可以嗎?黎風欣喜的發現他們管不了自己,他仿佛在擺手,而且不顧那些幻影的阻攔跌進黑洞中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黑洞。黎風一向不喜歡黑暗,但這次他感激他。他覺得自己厭倦了無聊的付出,真的該死了。


    什麽責任,朋友,桃花源……


    他拋棄這些。


    巨大的聲音呼嘯而出,霹雷一樣,黎風忽然感覺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在他大大小小的受傷經歷中,從來沒有這樣一種疼痛能讓他無法控製的慘叫出來。


    “啊——”


    是米麗亞的形象出現在幻影中,那隻手將他斬釘截鐵的拽了回來。


    黎風盯著星辰。


    星辰在他麵前,抓著他的右手。“剛才是你在喊我?”黎風問,大汗淋漓。


    星辰說:“是。”


    不是米麗亞,黎風想。


    “我以為我快死了。”他說。


    “事實上你的確快死了。”星辰說,“我隻是暫時的穩住了你體內的毒液。”


    黎風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臂,星辰在他的右臂上點了跟左臂一樣的穴位。那些穴位果然很有用處,阻擋了毒液進入心髒。


    他暗提一口氣,馬上痛得眼冒金星。


    “有很多奇怪的東西在我周圍……”黎風說,“一眨眼它們就不見了,但是很快,又會冒出來……”


    “我到今天才真的明白什麽是眼冒金星。”黎風說,“其實這是好事……我又有太久……沒看見星星了。”


    星辰看見他雙眼中又隻剩下白色。


    耶卡博士等了好久,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便問道:“怎麽了,黎風,你怎麽了?”


    沒有人回答他,他隻好再問一遍。


    “他死了。”星辰說,“他沒氣了。”


    沉默,耶卡博士沉默了好久,忽然痛哭起來。


    “沒出息的。”星辰說,“你一個老頭子就隻會哭嗎?”


    耶卡博士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順暢了呼吸,道:“我能做的隻是哭了!他是個好孩子啊。”


    星辰說聲好,然後說,那麽你就哭下去吧。


    他彎腰將身體冰冷的黎風背在背上。


    耶卡博士止住哭聲,問他:“你要幹什麽?”


    “我要帶他出去。”星辰說,“我決定了要帶他走,他總不能留在這種地方。”


    耶卡博士的聲音有些顫抖,也有些興奮。


    “那麽我呢?”他終於還是問。


    星辰想了想,道:“我不能帶你走,我帶不了兩個人。”


    耶卡博士說:“你可以帶走我的。”


    黑暗,很久以前,耶卡博士就陷入了這種徹底的黑暗,他雙目失明,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人的感官是很奇妙的組合,當你看不見東西的時候,往往聽覺會特別靈敏。


    耶卡博士感覺到了星辰的氣息,開始是猶豫,後來明朗了許多。


    那是濃濃的殺氣。


    星辰開口道:“好吧,我帶走你。”


    他轉身,右手似刀。


    耶卡博士已經很老,劃破他的喉管,竟然沒有噴出多少血液。


    他斷了氣,一直張開的沒有光彩的眼睛卻沒閉上,身體也沒倒下去,而是依舊靠著牆壁。


    但起碼他的表情是滿足的,星辰沒有看出他有任何的恐懼和不甘。耶卡的血猶在星辰的指尖,有幾滴淌下去,銀色的磷光微弱的閃過。


    是火星後裔的血……不過沒有意義。


    生命一旦死亡,什麽都沒有意思。


    星辰背著黎風,繼續走下去。


    第十章 女俠之劍


    清晨,邊境,深山。


    月乘大喊一聲:“沈天明!”


    前麵的人停下來,生硬的回答道:“你應該叫我指揮官。”


    花月乘笑笑,說:“抱歉,我不是歸你指揮的。現在我隻想問問你,到底知不知道該怎麽走?”


    沈天明道:“我當然認得路。”


    他腳步沒有停,月乘當然也跟著,3號在他們兩個身後,戰戰兢兢的走。沈天明嘆口氣,這兩個跟在身後的女人——機器人,在他看來真是一點用處也沒有。本來指望那個通緝犯星辰可以用的上,可偏偏走的是他。


    月乘此時趕上了沈天明,跟他並排,山路並不好走,但她顯然毫不在乎。倒是指揮官的防護服被粗糙的樹枝劃了好幾個口子。樹木在這個時代,已經基本不是綠的了,為了存活下來它們長出了厚的不近人情的皮,大多數是灰色的。所以放眼望去,所有品種的樹木都沒有多大區別。這個季節本該是夏天,但一年四季的溫暖讓夏天失去了意義。沈天明拍拍手,換了一副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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