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桌上齊嘯風沒有問詢徐冥哪的人。


    如今天災人禍不斷,遠不如近在眼前的人實在。


    遠方的故土是否存在是個未知數。


    齊嘯風道:“昨日聽聞犬子所述,徐少俠想撥亂反正,正人間清氣?”


    “那你可知,我齊雲山莊是雲州最大的地頭蛇,才是危害民眾的那類人。”


    徐冥慢慢飲上一口茶道:“正反是別人口中的,我隻見我眼中的。”


    “流離失所這麽久,我隻知道,全天下沒幾個好的。”


    “我隻知道,對我好的,那就是大善人。”


    “我恨這個世界,我也恨自己無能去改變它。”


    “更恨皇宮裏麵的那些人,我知道改變世道太難,殺了妖道,還會有下一個妖道出現。”


    “真正的太平盛世不會出現。”


    “但是我想去試試,用自己手中的劍。”


    “先把禍亂天下的人斬了,聚攏一批俠義人士,撥亂反正還天下一片清明。”


    “世道太平了,才會出現有用之才,天下才會慢慢好起來。”


    齊嘯風眯眼笑著,這套話術確實有點不一樣。


    比那些隻會說砍了狗皇帝頭的人強多了。


    那批人沒有看透亂世的本質,也不明白他們也是形成亂世的一部分。


    齊雲遠慢慢品味徐冥的話語,覺得他說的很對。


    齊嘯風接著道:“依少俠論述,老夫不由想問問,南方洪澇幾百萬人流離失所,天下糧荒,此劫如何過?”


    徐冥道:“民心者天下者。”


    “找一批武力高強的人把刀架在有錢有糧富紳的脖子上。”


    “錢糧就來了,再之後以工代賑,上麵不管下麵死活後我們管。”


    “之後掛旗一揮,上麵的人就該下場死了。”


    齊雲遠:“……”


    啊?怎麽就到造反上去了?


    齊嘯風道:“少俠不如細說一下以工代賑。”


    徐冥道:“我們出糧,讓流民幫我們開荒種地、開路、建設美麗家園。”


    “付出才有飯吃,不願付出勞動的流民那一定不是好人,砍了就是,還能震懾流民。”


    “糧食不吃會發黴,一邊讓流民做工一邊給他們一口飯吃,你就是青天大老爺。”


    “到時候振臂一揮,群眾皆響應,西去取締皇帝老兒的寶座。”


    齊雲遠:“……”


    三句不離造反,天生造反聖體是吧?


    徐冥簡直比武林人士還狂。


    武林人士的目的就是換一個好皇帝,殺了狗妖道。


    徐冥到好,掀桌子那就沒問題了。


    齊嘯風連連大笑,隨後冷聲道:“青龍,把那幾個有異心的客卿殺了。”


    他身後的青年低頭稱是。


    青年爆衝出去,順手帶走一把陌刀。


    白浪吞咽口水,不由慶幸自己早已歸順齊嘯風。


    齊嘯風平淡道:“本以為你隻是個落魄武道世家子弟。”


    “實在沒想到你還有如此高見。”


    “徐冥,你需要什麽?”


    徐冥道:“實力。”


    “家道中落,內力功法盡數遺失。”


    “空有一身劍技,沒有內力終究隻是一屆凡俗。”


    齊嘯風笑道:“好一個一屆凡俗,你可知道光憑你那一身劍術,尋常二品武夫哪是你的對手。”


    “你的要求我會安排,你和你妹妹先回去休息。”


    “我與犬子有些話要說。”


    徐冥起身拱手道:“告辭。”


    徐冥帶著蘇語離開。


    憑借記憶返回客房院子,半道上看見一位婦女撞碎牆麵飛出。


    青龍手持陌刀緊隨而至一刀梟首婦女。


    徐冥捂住了蘇語的眼睛,蘇語不怕是一回事。


    這種場麵少看一些的好,她終究隻是個孩子。


    青龍見到徐冥一愣,歉意道:“抱歉擾了客人的興致。”


    徐冥道:“沒事,你的刀法很帥。”


    青龍笑道:“承謝。”


    徐冥帶著蘇語越過倒塌的牆離開這段路。


    青龍隨手把刀一扔,走回比試的院子。


    院子裏。


    齊嘯風道:“雲遠,世子的生日宴,你帶著這些話語過去。”


    “你倆從小玩到大,你的話他能聽進去。”


    “爹要去找你的幾位叔叔伯伯敘敘舊。”


    齊雲遠道:“我知道了,爹。”


    齊嘯風笑罵道:“你知道個屁。”


    “你要真知道,就給我們齊家留個後。”


    齊雲遠無奈道:“這不是遇不見心儀的姑娘嗎?”


    齊嘯風道:“世子生日宴結束,你給我滾去平州風月宗給我帶個媳婦回來。”


    齊雲遠麵色一白:“”爹,真沒必要,風月宗的姑娘太凶了。


    齊嘯風一擺頭:“你姑姑的要求,你自己找她說理去。”


    齊雲遠麵色更白了。


    未來一片昏暗。


    ……


    返回客房院子。


    徐冥癱坐在椅子上。


    蘇語挽起衣袖,去收拾院子屋子。


    昨晚那是將就著睡。


    從今天的情況來看,他們要在這停留不少時間。


    棉被可以拿到院裏曬曬。


    灶台的鍋也要清洗刷幹淨。


    那鍋昨晚燒的水全是鐵鏽,徐公子當時直接洗了冷水澡。


    他說自己夠鐵,不需要補鐵。


    蘇語抱著棉被走進院子,一時不知該掛在哪。


    徐冥從椅子上起身,找到了幾根偏長的木棍搭了簡易的晾衣杆。


    他從蘇語手上拿過棉被搭蓋在上麵。


    沒有他的幫助,就蘇語那小體格,還矮晾衣杆半個頭。


    蘇語拿著木板拍打棉被,把棉花打散,把上麵的灰塵打落。


    徐冥在一旁看著她打棉被,突然道:“小語,你想認字嗎?”


    蘇語一愣,繼續打棉被道:“不要,那不是我該學的。”


    徐冥道:“學會認字能吃飽飯。”


    蘇語麵露猶豫,一會後堅定道:“我學。”


    徐冥笑道:“這才對嘛。”


    “讀書認字開慧,人聰明了,才懂怎麽瀟灑的活下去。”


    “你又不需要當一個相夫教子的婦女。”


    “後麵你要是想學武,和我說一聲,我準把你調教……咳咳教成一個絕世女俠。”


    蘇語突然道:“公子,規矩是錯的嗎?”


    徐冥道:“一次天災流民百萬,流屍千裏,他們遵守規矩,他們活下來了嗎?”


    “不好用的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


    “小語,你的思想有點腐朽。”


    “還好,你還小能改正,改天我給你說一些史書上的紅色故事。”


    蘇語道:“公子,我不小了,明年就到嫁人的年紀了。”


    徐冥反駁道:“你看你看,你又來,都說了早婚是不對滴。”


    “至少到了三六之年,再去考慮婚嫁的事。”


    “十八歲之前,快快樂樂的生活才是真理。”


    蘇語猶豫良久道:“公子,我能一直跟著你嗎?”


    徐冥爽快道:“當然……”


    徐冥沉默了,話說的太快忘記了三年這個時間。


    蘇語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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