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管是因為什麽,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當宋離將萬血繭衣從錦盒中拿出來時,一切便已經成了定局。


    “可決定好了?”夏辭初問道。


    “決定好了,明日,我便東行。”


    “我與你同去。”夏辭初又道。


    這一次他絕不會再讓宋離出現什麽意外了。


    “我一人去,就足夠了。”


    剛剛說完,就又看見了夏辭初那略帶茫然的眼睛。


    師兄這麽強,這都不帶上?


    “我不能在這浮空城上停留太久時間,原本就已決定好,若要轉世投胎,也應是在這半月之內了。”


    宋離繼續解釋:“師兄修建這浮空城,不正因為這京師是大乾的靈脈中樞,若放任這靈氣濃度再增漲上去,京師早晚會出事麽?”


    “你是說,在這半月之內。”


    宋離點了點頭。


    她能夠感覺到京師當中靈氣變化的規律,預測得到半月之內,不斷增加的靈氣必然會帶來一場毀滅性的災難,這時候,便需要夏辭初時刻留在這裏主持大局。


    而這座浮空城,便是為了應對這場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災難而修建的,屆時,即便京師毀了,京師的百姓們也依然有去處。


    “對於曲慕幽來說,他最過忌憚的也不過是師兄和柳姨兩人,你們有什麽動向,他定是會第一時間知曉,然後防備起來,而我一人過去,也便於隱藏自己。”


    “一個人去,還是有些不妥,你若執意如此的話,我不會攔你。”


    而後,夏辭初翻手拿出了幾枚金印來。


    兩儀金印、四象金印、五行金印、七星金印、八卦金印。


    總共五枚。


    宋離想從中挑一個帶著,夏辭初又道:“都拿上。”


    聞言,宋離也沒有拒絕,保命的東西她是不會嫌少的,況且曲慕幽已經從她手上見到過一枚金印了,再次見麵定然有了防備,但他可能不會想到,自己會掏出第二枚來。


    就算他提前預料到了,恐怕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掏出第三枚來。


    就算他都預料到了……嗬,怎麽會呢,他又不是洛景。


    “你先前留在宮中找煉器師煉製的那四顆丹藥,已經凝煉成了法寶,這次出行,也可以帶上。”


    聽到這件事,宋離立即提起了興致來:“當真可行?”


    “如若是普通的丹藥,是經不住煉器師的錘煉的,但它們都是不死不滅之物,在本質上,便與煉器的材料有了相同之處。”夏辭初道。


    那四顆不死不滅的丹藥,正是宋離從白沙漠中帶出來的。


    她以天地為爐將白沙漠中的四大邪佛煉製成丹藥,但因為它們本身是由信仰而生的原因,隻要人心中的信仰不消失,它們也便永遠都不會滅亡。


    而與其說是用天地為爐將它們煉製成丹了,倒不如說這是一層封印、枷鎖,它們不會消失,變成的丹藥也不可服用,一旦藥力在人身體內化解開來,那邪佛就會借著他的身體而重生,也算某種意義上的奪舍。


    這四顆丹藥會一直存在,直到所有關於它們的信仰消失,而隻要宋離不死,天地為爐的業力就還在,它們就永遠不能突破封印重回人間。


    思來想去,反正也是留著,宋離便打算將它們煉製成法寶,隻要能有點用處,也不算是在她的鐲子裏白占空間。


    就是不知皇宮內的煉器師自由發揮將它們煉製成了什麽。


    宋離將這萬血繭衣穿在身上,仿佛有一層膜將她自身的生機與外界隔絕開來,膜內自成一片領域,就算她的青帝長生訣在吸取他人的生機,也隻能吸取到這片領域內的生靈。


    待這血衣認主之後,宋離心隨意動,控製這領域的擴展和收回,皆格外流利,有了它時,自己便不必被困在這浮空城上了,也可再次與他人相見。


    明日東行,今日宋離便下了浮空城,但並未出現在人前。


    在金殿內等待了沒多久時間,周學士便帶著煉製好的法寶過來了,它被盛放在托盤上,上麵也蒙著一層布,但能看得出是個四四方方的東西。


    宋離的心中出現了一種可能,當上麵的這層布掀開的時候,她的猜測果然被印證了。


    那東西四四方方的,是一塊黑色的玉璽。


    這世間所有的煉器師,可以做出各種各樣的法寶來,但唯獨金印、玉璽、虎符此類的法寶不敢煉製,所以宋離也能夠猜到了,煉器師將那四惡佛煉製成此物,是得到了陛下授意的。


    這也多半不是夏辭初的無心之舉。


    宋離將玉璽拿起來,一刹那,她仿佛又回到了在白沙漠與那四惡佛決戰的時候,它們的力量十分的獨特,那是帶著血腥的禪意。


    因為其本身便是宋離煉製出來的丹藥,所以也無需認主,世上便隻有宋離一人能操控得了它。


    但此刻更令宋離在意的,是這玉璽的底部,她翻轉過來看了,下方並未刻字,這才輕輕鬆了口氣。


    她先前竟未發現,夏辭初打得是要將這帝位傳給自己的主意,連玉璽都備好了。


    縱然她每一次突破大境界,都要經曆一場帝劫,時刻提醒著自己日後可能會坐上的位置,但她總覺得距離夏辭初退位還早著呢。


    好在這玉璽下方並未刻字。


    ……


    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夏辭初立於宮門前,目光穿過這細雨薄霧,朝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看去。


    白發紅衣,清瘦羸弱。


    卻在某一瞬間,這道身影與他記憶當中的那個人重疊了。


    他這一生,親緣淡薄,身側之人不多,卻總是走在送別他們的路上。


    曾經他送師尊出征,如今他送師妹東行。


    而他,卻一直都停留在原地,追不上他們的背影。


    他想起年少時,曾遇見一老道給他下了一字的判語。


    守。


    那時的他還會氣憤,認為自己這鮮活的一生,不該就這樣被一個字給概括了。


    可現在看來,他這一生,卻全都被困在這一個“守”字上了。


    守大乾的江山,守數萬的黎民。


    而總有人去為他征戰,替他廝殺。


    那道身影越來越遠,最終匿於煙霧繚繞間。


    往事曆曆在目,冰封沉寂了數萬年的心髒再一次不規律地跳動起來。


    還會安然回來嗎……


    一定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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