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這種方式來想的話,這些天來我們接觸過的人當中,其實有很多都不大對勁,”江道塵說著:“但是極北之地的百姓們卻並沒有這個概念,有人故意封鎖了消息?”


    宋離微微點頭:“月寒仙宮。”


    “五大仙門當中,除了空明寺,月寒宮是在自己的領域上擁有聲望最高的仙門,甚至要高過了問罰宗,從前我尋不到緣由,但是來這冰境一趟,也就看明白了。”


    “月寒仙宮在這裏備受推崇,因為他們的弟子大都不會在門內苦修,而是在這極北三郡當中遊曆,很是親民,因為仙宮當中女多男少,時間久了,也逐漸在這裏的百姓們心中加上了一道女尊男卑的概念。”


    “但他們可不是因為喜歡才來到外麵遊曆的,而是這片土地上有著非人的東西,他們進化得已經接近完全了,不管是用陸衍的破妄丹,還是我的生機術,都無法分辨他們究竟是正常人還是偽人。”


    “正因如此,哪怕發現了不對勁,月寒仙宮的人也不能貿然動手,因為極有可能錯殺,沾染上因果。”


    “我們從中原進入寧遠郡,排隊用了整整半天的時間,所經曆過的檢查無比繁瑣,這應當就是朝廷和月寒宮聯合設立起來的一道防線,將這些偽人固定困在極北冰境。”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知持續了多少年了,而月寒仙宮應對他們的手段還停留在監察之上,恐怕……是因為一直都找不到正確檢測他們的辦法。”


    待宋離說完之後,陸衍忽然間想起了他們昨日去的那個酒館。


    “難怪我在那酒館裏待著,渾身都不自在,但他們偽裝成人族的模樣,目的又是什麽呢?”


    這個問題宋離也在思考,而且她思考的也不止這一個。


    還有這些偽人,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


    傍晚時分,莊管家回到了莊家。


    從門麵上來看,這是寧遠郡的大戶人家,門外站著兩個麵無表情的看守,莊管家徑直走了進去,而這兩個看守的眼睛都沒眨一下。


    回到了住處,他立即按照往日裏的流程行動起來,首先就是喂魚。


    莊家的園子裏有一片極大的荷花池,是用各種火係的靈材砌成的,又以靈氣蘊養,可以讓池中的荷花在寒冷的極北,一年四季都保持著盛開。


    池水格外的渾濁,莊管家帶著從人族的市場中交易得來的魚食來到這裏。


    他先是嚐了一口今天的魚食,難吃。


    然後將整盆魚食都傾倒進去。


    渾濁的池水被下麵的東西攪動起來,銀色的魚類連成一片地浮上水麵,密密麻麻地折射著黃昏的陽光。


    在這一片銀色當中,時而會見到被混亂的水流送上來的白色骨頭,細長的,有手臂般大的,也有小腿般大的,偶爾還有圓圓的白骨,上麵帶倆窟窿。


    完成喂魚,要到為主人家準備晚飯的時間了,他來到了廚房,取下了上麵吊掛的一條還在滴血的長腿。


    人族的烹飪菜譜上麵說,腿肉是上佳的食材,現在的他已經可以靈活地運用十根手指了,可以嚐試更加複雜的烹飪。


    他先是生好了火,然後開始切肉。


    現在到了匯報知識的時間。


    莊管家離開了廚房,但他將自己的雙臂留了下來,肩膀上斷裂的截麵是平滑的銀色魚鱗,留在廚房的雙手繼續保持著切肉,切菜的動作。


    大堂內,莊老爺的手裏正拿著幾張傳音符,琢磨著用法。


    “人族現在已經不會再使用這種東西了,”莊管家說得頭頭是道,“他們現在都用一種叫天和玉牌的東西。”


    老爺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問:“有和玉牌,天哪裏?”


    莊管家糾正:“哪裏有天和玉牌,謝謝。”


    “人族在說話的時候,都會在後麵加上謝謝。”


    莊老爺繼續開口:“你學到了什麽今天,謝謝。”


    “我發現了一個同類,”莊管家說著,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來,“她知道所有的人族知識,比我們都要高等。”


    莊老爺:“應該她或許是個人族,謝謝。”


    但莊管家仍然確信著笑道:“她一定是同類。”


    “好吧,但我需要吃掉更多的人,謝謝。”莊老爺妥協道。


    他覺得自己還無法融入到人族當中,是因為吃掉的人還不夠多。


    莊管家說道:“但是,你不能吃掉夫人和小姐。”


    “為什麽?謝謝。”


    “我需要留著她們,檢測我們的行為是否足夠像人族。”


    莊府的一間宅院中,崔夫人與在莊小姐待在屋裏,皆是一臉的緊張與焦慮。


    “怎……怎麽辦娘,又要到那個時候了,我不想出去,我不想吃那東西……”


    崔夫人縱然十分恐懼,此刻仍是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別怕,隻要裝作沒發現他們的異常就好了,我已經想辦法將求救的信息送了出去,隻要月寒仙宮的人能夠看到,就會來救我們出去的。”


    崔夫人有著築基期的修為,但莊小姐資質不佳,僅有煉氣期。


    如今整座宅子裏麵的人都已經被那種東西悄無聲息地替換了,而且那個最先替換了的莊管家,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原本她在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想趕緊帶著女兒逃離這個地方了,但當她們跑出莊家的時候卻發現,那莊管家已經學會了人族的術法,凝成了結界將整個莊府與外界隔絕開了。


    在外人看來,莊府與往常的模樣沒什麽不同,隻是夫人小姐都不再出門了。


    令莊小姐無比害怕的,就是每天的用餐時間。


    因為這種東西最喜歡吃的東西,是人肉。


    剛開始的那段時間,她們借口在辟穀,每天都嚼辟穀丹。


    但後麵的莊管家似乎是想要驗證什麽,直接斷了她們辟穀丹的供給,她們迫不得已才上了餐桌。


    那鮮血淋漓的詭異場麵,她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不過那個時候她們依舊有說法推脫,因為人是不吃生食的。


    然後那個莊管家竟然就去學習了烹飪。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掌握不好火候,端上來的東西都是半生不熟的,但隨著他的不斷學習,已經越來越接近全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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