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離搖搖頭,不再想他的事情之後,開始檢查這三個月的賬本有無異常。


    柳姨去迦南關了,五味閣中的一切暫由楊朔照料著,前不久朝中來人問過他的意向,如今也算正式入編了,雖然修為還沒夠,不能去往迦南關,但現如今也得到了朝廷的培養,各種團建曆練活動豐富無比,隻是這三個月一直留在這裏,便將那些活動都推了。


    雖然宋離有想過請熱心的夢乙過來幫忙照料一段時間,但她是真怕柯瀾那個酒鬼會偷偷將五味閣的酒都喝光。


    那家夥畢竟是曾經聲名赫赫的陣法師,聽柳姨說五味閣的禁製陣法大部分都是他曾經布下的,但也是曾經的他了,現在的柯瀾,真小人也。


    查完賬本,宋離打開天和玉牌。


    跟乾帝師兄匯報了一下自己結丹的消息,又請陸鈺安排好時間來一趟風箏郡治病,再給江道塵派了個活。


    普通百姓:真可以將人煉製成丹的話,你先去附近郡守府備個案。


    陸鈺:明日得空。


    江道塵:你要做什麽這麽狗狗祟祟?


    ……


    入夜,有人趴在被窩裏偷偷掉眼淚。


    陸衍看著天和玉牌上正在與陸鈺聊天的界麵,眼眶紅紅的,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才給哥哥分享了自己結丹的消息不久,陸鈺就傳話過來,說明日就要來風箏郡,還有,他們一直遊曆在外,給哥哥尋找治病良方的爹娘要回來了。


    爹娘怎麽會突然回來,陸鈺又怎麽會突然來散盟的。


    他們都是來見最後一麵的!


    從小到大,陸鈺身上的病就難倒了整個修真界的煉丹師們,不管是怎樣厲害,做出了怎樣突出貢獻的大能,都揚言陸鈺命不久矣。


    所有人都知道會有那一天,陸家的祠堂裏,也早備好了一口棺材,是屬於陸鈺的。


    陸衍咬牙憋住哭聲,艱難地傳字回去。


    陸衍:放心吧哥,我會好好的。


    “我會好好的……扛起所有的責任,就像你一樣。”


    他翻了個身,扒下被子,目光無神地看著房梁。


    在散盟的日子結束了,他最終還是要回到京師,回到元寶商會,那個冷冰冰的地方。


    好舍不得啊……但誰讓他叫陸衍呢……


    “我以後不會再快樂了。”


    翌日清晨。


    一大早,雞還沒叫,蕭雲寒也還沒起,他的院外就出現了一道敲門聲。


    被迫起床的蕭雲寒去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人是陸衍,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於是掏出眼藥水來滴了兩滴。


    “蕭雲寒,是我,”陸衍今日變得異常沉穩:“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蕭雲寒:“……?”


    “我要跟你坦白,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元寶商會的二公子,我馬上就要回去繼承家產了。”


    在蕭雲寒質疑的目光下,陸衍毫無察覺,他抿了抿嘴,又繼續說道:“雖然你是個窮劍修,但你最好的朋友是元寶商會的繼承人,你以後就不窮了,我會跟元寶商會的所有分店說,煉器閣永遠對你免費開放。”


    陸衍又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裏翻了翻,翻出了破爛話本來。


    “這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最喜歡的話本,也是陪伴了我結丹的最有紀念意義的一本書,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了,希望你能永遠記得有我這個朋友。”


    蕭雲寒莫名其妙地接過一本話本。


    他從未見過陸衍的態度如此嚴肅,也逐漸意識到了事情不簡單。


    陸衍又道:“你不喜歡上學也沒關係,等我回去以後,就把清河郡的鹿鳴書院買下來,給你偽造學曆,這樣你就不用上學了。”


    蕭雲寒沉默了下:“但鹿鳴書院是公辦的,不能買。”


    “……”陸衍思考了良久,最後擺擺手:“就這樣吧,我該去找宋離坦白了。”


    蕭雲寒有些不放心陸衍現在的狀態,決定跟在他身後。


    敲響宋離的院門,過了許久才打開,來開門的是還揉著眼睛的宋長生。


    “陸舅舅蕭舅舅,”宋長生不開心道:“你們怎麽這麽早?”


    “大外甥女,”陸衍揉揉她的腦袋,輕歎:“我是來跟你娘告別的。”


    “娘親?娘親有事情在忙,昨晚沒有回來。”宋長生打了個哈欠。


    “忙……忙點好啊,”陸衍無奈笑笑,“那就先去跟楊朔告別吧。”


    楊朔同樣也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但他是在陸衍坦白了自己身份後第一個露出了驚訝表情的人。


    不過這驚訝表情也是轉瞬即逝。


    “原來真的是你啊,”楊朔頓了頓,“我原本以為那從未露過麵的二公子會是神秘又天才的類型。”


    陸衍破防:“我難道不天才嗎?”


    五味閣


    天剛蒙蒙亮,便有一架車停在了門口。


    宋離在三層的空房間內煉化了一晚的靈藥,她還記得上次給陸鈺診脈時的情形。


    毒已經深入五髒六腑,甚至融入骨髓當中,與他合為了一體。


    對於宋離來說,剝離他身上的毒素簡單,但保證與之共生的毒素消失後,他還能活著,卻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所以宋離還特意提醒了陸鈺自帶幾個煉丹師。


    有些事情,還真不是她一個人就能做到的。


    如今宋離做好了毒性輕微的藥浴,在他本身的毒素離開身體時迅速取代原本毒素在身體內的作用,維持穩定,後續再慢慢解開這些輕微的毒素,一點一點恢複為正常人的身體。


    宋離昨日也將這一治療過程發給了陸鈺,相信他身邊的那些老牌煉丹師們已經討論研究過了,認為可行。


    察覺到五味閣外有人來了,宋離從窗外看去,陸鈺被老管家攙扶著下車,而後還跟了數位煉丹師。


    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之前宋離給他續了三年的命,如今才不過兩年。


    原本他去年就該死了,沒能死成,毒素在身體裏隻會折磨得他更加痛苦。


    這樣的身體情況下,難得還能管理這麽大的元寶商會。


    宋離不免想到了自己的天聖毒體。


    同樣是毒素,有的會害人,有的卻能救人,是因為有難得的先天之物作引。


    可這世上沒有第二件天聖毒髓了。


    宋離在浴桶旁邊放置好了屏風,下去迎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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