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


    孟歲歲縮在角落裏,不多時,黑暗中走來江道塵的身影。


    他感覺眼前這個光靈根姑娘有些奇怪,她明明很強大,可每一次施法的時候,都察覺不到身上的靈力波動。


    如果不是靈力,她依靠什麽才做到這些的?


    “你小心點,”孟歲歲看著他腿邊經過的那些怪石,“我感覺這些東西不是很安全。”


    聞言,江道塵垂眸向下掃了一眼,而後用影念術往下探去。


    地麵下的怪石是一個個完整的嬰兒形象,而拱起來的這些石頭僅僅是嬰兒的頭顱,江道塵用影念術看到了全貌,隻覺得地麵仿佛變成了一層薄薄的膜,而下麵埋葬著的數不清的嬰兒仿佛下一刻就要動起來,戳破這層膜爬出來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上麵被堵死了,現在也隻能在這裏找找有沒有其他的出口了。”


    “好,”孟歲歲點頭,“那你跟在我身後。”


    “為什麽?”


    “我可以保護你呀。”


    “我問的,是為什麽要保護我。”


    孟歲歲一陣失笑:“因為你是阿離的朋友啊。”


    江道塵眉心輕蹙:“假如我不是呢?”


    “不是我也會保護你的,”孟歲歲站起身來,適當地調高功率,將周圍照得更亮一些,“隻要你不是壞人,我不會保護壞人。”


    “壞人?”江道塵眸子微眯。


    孟歲歲想到了什麽,找出了宋離交給自己的暗靈根修士的畫像來給他看。


    “喏,就是這個,他是個魔修,是個壞人。”


    江道塵垂眸看著那幅自己影化之後的畫像:“所以你遇到他之後會怎麽辦,殺了他?”


    在孟歲歲看不到的地方,江道塵袖下已經出現了彎刀的尖刃。


    “啊?殺人嗎,不行的不行的,”孟歲歲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如果可以抓到他的話,我應該將他交給這裏的司法機構,阿離說在這裏是大乾官府,或者交給問罰宗。”


    “那兩個地方?”江道塵挑了挑眉:“那兩個地方都是按罪定罰的,假如這個魔修還沒有做過殺人放火的事情,那兩個地方是不會抓他的。”


    “沒做過嗎,”孟歲歲又看向了手上那畫像,“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無冤無仇的,他一定要殺阿離,但在他犯罪之前,我一定要好好勸勸他,不要殺人,不要再當一個魔修了。”


    江道塵袖下的尖刃慢慢收了回去,但語氣不爽:“你說不當就不當,這麽看不起魔修的身份麽?”


    “嗯,”孟歲歲看向他,誠摯地點頭:“看不起。”


    江道塵額角的青筋跳了跳,路過孟歲歲往前走去。


    “懶得理你。”


    “啊,怎麽還生氣了,我說錯什麽話了嗎?”


    孟歲歲小跑著追上去,期間還被到處凸起的怪石絆倒時不時地磕在他身上。


    煩得江道塵眉頭越擰越緊。


    “怎麽還是不開心,我給你講笑話吧,我會很多笑話呢!”


    孟歲歲背了很多笑話。


    因為宋離身上的病,她經常在公共場合控製不住地大笑,而隻要孟歲歲在她身邊,就會勇敢地站出來,告訴那些被嚇到的人說,我在給她講笑話呢,很好笑的笑話。


    然後孟歲歲就會一邊講著笑話,一邊和宋離一起哈哈大笑。


    孟歲歲覺得那些時刻大概是自己最勇敢自信的時候,所以她講起笑話來的時候繪聲繪色,活像個被萬千光束聚焦的脫口秀演員。


    連江道塵,這個自認為自己是冷漠無情的魔修,都憋不住被她講的段子逗笑了很多次。


    他覺得自己再這樣笑下去就不像個魔修了,於是堵住了孟歲歲的嘴。


    “唔唔唔?”孟歲歲震驚地想要將綁住自己嘴的布條扯下來,還有人不喜歡聽笑話的?


    “不許動,”江道塵“冷漠”地說著:“你這樣很吵。”


    孟歲歲猶豫了會兒,還是任由那布條留在了自己嘴上。


    是她講的笑話還不好笑嗎?


    還是她真的太吵了……


    過了一會兒,江道塵又覺得四周太安靜了有些別扭,不由微微側眸瞄了一眼跟在旁邊一臉懨懨的孟歲歲。


    “咳咳,你這樣的性子,在修真界中是不好活下來的。”江道塵頗為好心地提醒。


    孟歲歲抬眼,茫然地看著他。


    “這裏有很多不好的人,他們仇視一切不同於自己的,比自己更優秀的存在,看到你在法術上麵的領悟比他們稍微好一點,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地欺負你,以朋友的身份戲弄你……”


    江道塵頓了頓,繼而眸中閃過一抹不善。


    “你隻有變強,變得令人聞風喪膽,他們才不敢再輕看你。”


    “我看你資質不錯,進入五大仙門中也是綽綽有餘了,為何不選擇一個強大的靠山,而要跟著一群散修行動呢,散盟力量不強,不一定能護得住……這般性格的你。”


    他等了許久沒有聽到回答,想到孟歲歲的嘴還被綁著,回過神來便抬手給她解開了。


    孟歲歲仍低著頭,看著自己不停移動的腳尖。


    忽然看到地麵上那些有著嬰兒五官的怪石突然間聳動起來,甚至還從下方冒出了想要抓住他們腳踝的小手,孟歲歲臉色一變,趕快拉著江道塵跑開。


    一瞬間,地麵上所有的怪石都動了起來,不斷往外頂的圓潤腦袋,奮力往外撐的小手,活像無數個急著離開肚皮的胎兒!


    孟歲歲和江道塵飛身而起,但上方的嬰兒巨手也再一次努力地伸著胳膊想要抓到他們,他們能夠飛起來的高度有限,還會時不時被地麵上伸出來的無數小手抓住衣角。


    時間一久,江道塵體內靈力不濟,沉聲道:“這樣下去我們早晚會被這些東西給耗死。”


    “前麵有個通道,那裏麵沒有怪石頭!”孟歲歲發現了前方一個圓拱門形狀的通道,立即拉上江道塵朝著那邊逃去。


    兩人飛快地躲進了通道裏,通道內部是平整的地麵,沒有了那些怪石的攻擊,他們暫且可以鬆口氣。


    孟歲歲的狀態還好,但看江道塵,他的臉色發白,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


    “這條通道會不會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孟歲歲好奇地看著四周,然後道:“你在這裏歇會兒,我去前麵探探路,馬上就回來。”


    她剛要壯著膽子往黑暗深處走,衣袖便被江道塵抓住了。


    “別去,你不知道這種時候,兩個人不宜分開行動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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