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之通道出來的那一瞬,整座聖域頓時震動起來。清晨的陽光灑在這片土地上,似乎給整座聖域都附上了一層金色的麵紗。占星樓頂光芒大綻,在神之通道消失的那一瞬,一群人赫然出現在占星樓的祭壇上。


    熟悉的黃金杖再次出現在手中,伊菲絲摩挲著那光滑的杖身,尼姬的小宇宙中充滿了欣喜與迫切之意,連帶著讓她的心也泛起了波瀾。


    即使失去了頭顱,她的從神也依舊堅定地履行著自己的責任。數千年來,日複一日,守護著這片土地。


    “辛苦你了,尼姬。”她輕輕地說了一句。


    感受到主君的意誌,隱藏在聖域中的封印接二連三地消失,一股肅殺的氣氛逐漸彌漫了整座聖域,古老的祭壇、廢棄的密室、還有沾滿鮮血的武器,都一一顯出了它們的本來麵貌。


    樓下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以賽奇等人為首的留守聖鬥士紛紛跑上來,在看到伊菲絲的一瞬,赫然睜大了眼睛。


    “是……伊菲絲女神嗎?”


    “重新介紹一下,聖鬥士們。”伊菲絲忽然轉過身,麵對著所有的戰士,嬌美的臉上掛著一抹雍容典雅的笑容,甚至令她身後的朝陽也失去了色彩:“朕乃大地的王者,時光與預言女神伊菲絲,聖域的主君。”


    “數千年前,朕曾將聖域交給雅典娜,拜托她統領所有的聖鬥士。到了現在,諸神即將蘇醒,朕也將重新接管聖域的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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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她一手指向身邊的兩人:“這兩位是雅典娜的戰士,珀耳修斯、卡德摩斯,雅典娜不屬於聖域,在這之後,她會回歸奧林匹斯,與她的水文戰士一起,參加即將到來的諸神之戰!”


    “等等,琳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被這一切弄糊塗的星矢疑惑地抓了抓頭發,他躥到前方,在兩個水文戰士和她之間來回打量。“你、你真的不是雅典娜?”這疑惑的口氣表示他似乎無法順利地接受這個事實。


    伊菲絲輕輕笑了笑,她抬了抬手,示意珀耳修斯和卡德摩斯過來,隨後主動向占星樓下走去。


    “等一會,朕再詳細解釋。”


    在占星樓最底層、史昂曾經沉睡了十三年的祭壇上,臉色蒼白的城戶紗織靜靜地躺在上麵。伊菲絲將手覆上她的額頭,掌心中的肌膚雖然柔軟依舊,但卻是一片腐屍般的冰冷,胸膛的起伏已經完全消失,就如一具沒有生命的容器。


    珀爾修斯和抱著薩莎身體的卡德摩斯緊張地靠近:“伊菲絲陛下,雅典娜女神怎麽樣了?”


    “情況不太好。因為受到提坦神小宇宙的侵蝕,她的神識被這個女孩的靈魂困在了體內。”伊菲絲專注地盯著祭壇上的城戶紗織,隨後吩咐:“你們把這具身體放下,躲遠一點,等一會朕會把雅典娜的神識強行抽出來。”


    “是!”卡德摩斯按照伊菲絲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將薩莎的身體放在城戶紗織身邊。


    “伊菲絲女神……”


    一個少年的聲音忽然自她背後響起,伊菲絲微微偏頭,看清來人後,挑了挑眉,“怎麽了?艾俄羅斯?”


    “把神識抽出來,這個女孩會怎麽樣?”少年的臉上帶著一點點期望之色,直直地望著她。


    伊菲絲勾了勾嘴角。


    “會死。”她的聲音平淡得可被稱之為冷漠:“說死還不確切,應該是魂飛魄散才對。城戶紗織的靈魂受到提坦神小宇宙的影響,就像網一樣牢牢地纏著雅典娜的神識,不讓她掌握身體,也不允許她離開。若是用神力強行將雅典娜的神識從身體裏拽出來,網必然會被撕破,而且受到神力的壓迫,城戶紗織的靈魂會被徹底粉碎,化成宇宙的塵埃,再也不會有轉世的機會。”


    聽到這個答案,艾俄羅斯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憂色:“那、沒有其他辦法嗎?”他期期艾艾地詢問。


    “也可以用神力舒緩,慢慢解開束縛。”看到少年驀然浮上驚喜的麵容,伊菲絲不覺挑起一個淺淺的、殘忍的笑容:“可是那需要很長時間,最短也要三四年。諸神之戰在即,吾等根本等不及。”


    “可是……”


    “沒有可是。”女神平靜地打斷了艾俄羅斯的話,她將手從城戶紗織的額頭移到胸口處,掌心中湧起銀綠色的光芒,如水紋一般,一波波拂過城戶紗織的身體。


    “雅典娜是吾等的重要戰力,失去她,很多計劃都無法正常展開。而且,諸神之戰中的功勳將決定神明日後的地位,雅典娜不會容許自己錯過如此一場盛大的戰事,抽出神識、毀掉一個宿體靈魂對神明的神識沒有任何損傷,城戶紗織的靈魂對她而言,一文不值。”


    銀綠色的光芒已經覆蓋了城戶紗織的每一寸肌膚,慢慢滲透入她的體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哀傷意味。


    “雅典娜女神……為什麽不想辦法救救城戶小姐呢?”被艾歐裏亞拉到身邊,艾俄羅斯猶自怔怔地望著祭壇上的少女,任由比自己高了很多的弟弟安撫般地拍著自己的肩膀,喃喃自語:“她是那麽仁慈,為什麽要放任城戶小姐消失呢?”


    這話既像自語,又像質疑。氣氛一時間靜得可怖。


    珀耳修斯和卡德摩斯對視了一眼,皆露出了無法理解的表情。


    “為什麽這麽問?射手座的聖鬥士?”卡德摩斯第一次開口,他的外表很年輕,但聲音中卻透露著一種曆經世事的沉穩與滄桑。很快,他又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啊,我忘記了。你似乎對雅典娜女神有所誤解。”


    珀耳修斯同時恍然:“原來是這樣。”他的目光掃過一眾聖鬥士,表情變得有一點奇怪:“那個被奪走的神職似乎宿體靈魂產生了奇怪的影響,我了解一點雅典娜女神轉世後的樣子,嗯,應該說是你們所熟悉的那個人間代言人,其實她和雅典娜女神一點也不像。”


    “能詳細說說嗎?”史昂代表所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也不是什麽複雜的問題。”珀耳修斯娓娓道來:“當年雅典娜女神受伊菲絲陛下的托付接管聖域,為了防止被暗算,所以每一次都隻會帶著那個被奪走的神職轉世。雅典娜殿下是女戰神,她喜好和平,但並不厭惡戰爭,而且最喜歡親自披掛上陣,拿著長矛和盾牌戰鬥。女神隻會保護信仰她的人類,對待討厭的人和敵人,她會對他們施以詛咒,甚至將戰爭降臨於他們的國家,用瀆神者的鮮血平息她的怒火。”


    這樣的描述頓時讓很多聖鬥士都白了臉色,即使是這一代的黃金,就算看不上城戶紗織的行為,但潛意識中還是覺得,雅典娜應該是一個善良的神,但珀耳修斯的描述卻和他們心中傳統的雅典娜形象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是……這樣嗎?”所有人中,當屬希緒弗斯、哈斯加特和艾爾熙德三人臉色最為蒼白,但他們好歹還是經曆過戰火的戰士,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倒也沒再說出什麽“不可能”、“雅典娜不會是這樣”之類的蠢話。


    麵對好幾個明顯失魂落魄的聖鬥士,珀耳修斯皺了皺眉,再次下了一劑猛料:“我記得,雅典娜殿下不允許聖鬥士使用武器,對吧?”見聖鬥士中有人點頭,他不慌不忙地解釋:“殿下可是女戰神,怎麽可能討厭武器?武器對殿下而言,既是掠奪,又是守護。我們水文戰士使用武器是為了守護殿下,但你們聖鬥士卻是伊菲絲女神的戰士,以殿下的驕傲,她絕不會接受其他神明戰士的保護,所以她不準你們使用武器。”


    “對殿下來說,使用雙拳戰鬥的聖鬥士保護的是她在人間的宿體,而不是殿下自己。雖然不知道禁止使用武器的理由最後為什麽會被傳成那樣,但是,殿下非常看重戰士的尊嚴,拒絕使用武器的聖鬥士的保護,也就意味著拒絕承認你們與她的關係。”


    “我們的女戰神,從來就沒有把聖鬥士看成是自己的戰士。”


    任何理由,在這無言的拒絕麵前都顯得格外蒼白。


    …………………………


    似乎有點看不下去前代黃金失魂落魄的表情,艾歐裏亞主動問出了一個眾人最想知道的問題:“既然不承認聖鬥士,那麽雅典娜女神又為什麽會代替伊菲絲女神統領聖域?”


    “這是伊菲絲女神親自托付給殿下的責任,因為諸神黃昏。”珀耳修斯簡單地說了一句,隨後再不肯多言。


    “你們應該從主君那裏得到答案。”他說,“由我說出來的話,就是幹預你們與伊菲絲女神之間的關係,這是對地皇陛下極不尊重的行為。即使陛下不介意,雅典娜殿下也會介意,身為神明的戰士,隻要安靜地履行自己的責任。”


    “連效忠於其他神明的戰士都願意收留,伊菲絲陛下對你們太寬容了。”他最後總結道。


    “幾千年不見,你也變得伶牙俐齒了呢,珀耳修斯。”伊菲絲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此時,碧色的光芒幾乎覆蓋了整片祭壇,女神的身影被光芒籠罩在內,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


    “非常抱歉,陛下。”珀耳修斯向她俯了俯身,不再多話。占星樓一時間陷入了寂靜,但這片寂靜並沒有維持多久,一股令人類戰栗的巨大小宇宙頓時覆蓋了整座占星樓,竟使得這座石製的祭壇微微震動起來。


    一道金光猛地從城戶紗織體內掙脫出來,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後,一頭紮進了旁邊薩莎的身體中,那令眾人無比熟悉的、屬於雅典娜的小宇宙頃刻間溢滿了整片空間。


    “雅典娜女神!”數個激動的聲音此起彼伏。


    在一片金光中,伊菲絲收回手,緩緩後退了幾步。金光穩定後,少女纖細的身材逐步顯露出來。


    “多謝你了,伊菲絲。”


    薩莎柔軟的聲音中夾雜了一抹難以忽視的高傲與堅定,清晰回蕩在占星樓中。少女在金光中站起身來,即將消散的光芒匯聚到她的手上,隨後猛地向旁邊一揮,直接將城戶紗織的身體湮滅成金色的塵埃!


    幾個聖鬥士努力將差點要躥出口的驚呼咽了回去,因為女神冷淡的聲音已經傳到了他們耳旁,帶著一點厭惡與惱怒:“科俄斯那家夥!竟敢把我困在人類的身體裏!這筆賬我一定要找他算個明白!”


    伊菲絲眸光流轉,掠過一眾聖鬥士的表情後,似笑非笑地發問:“那的確是科俄斯的錯,但是,城戶紗織可是無辜的。畢竟是你曾經的宿體,就這麽毀了不心疼嗎?”


    “你這話真奇怪,伊菲絲。”紫發碧眸的少女疑惑地瞟了她一眼,隨後一躍而起,赤著腳走下祭壇的階梯,在一群男人的注目中落落大方地站在她麵前。“我的神血怎麽能留給一個人類?她為我而生,因我消亡,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少女上下打量了伊菲絲一陣,最後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看來你現在很好,那麽我也算完成了當年的約定。”


    “是啊,對於這點,我永遠感謝你,雅典娜。”伊菲絲主動握住了少女略顯冰涼的手,感慨萬千,“你救了三代神。”


    “其實,我也是為了自己。要知道我也是宙斯的女兒呢。”雅典娜爽朗地一笑,隨後拉著伊菲絲向窗邊走去。她站在窗前,衝著外麵巨大的神像勾了勾手指,整座神像便在瞬間無聲地化為一道金色流光,從窗口衝了進來,最後化作一個小巧的金色雕像,落在雅典娜手中。


    在接住雕像的那一瞬,少女頓時皺起了眉頭。


    “髒了?”她麵帶厭惡地盯著雕像裙角處的一小塊黯淡斑點,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如刀鋒一般刮過一眾聖鬥士:“是誰把那種汙穢的血液潑到我的神衣上的?!”


    見此情景,伊菲絲趕緊握住了她的手,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不是他們的錯。當時誰也不知道科俄斯的力量已經藏在了那個宿體中。這種暗中的滲透最是麻煩,連我的神衣也被厄裏斯的血弄髒了呢。”


    雅典娜握緊了神衣,冷笑一聲:“你不提我還忘了呢,厄裏斯那家夥,竟敢對我的宿體動手!若不是你殺了她,我一定要讓她好好體驗一下,得罪主神的下場!”


    伊菲絲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別氣了,雅典娜。我相信你對最近的變故有所了解,現在你還是先回天界吧,說不定還能見上宙斯一麵。阿波羅已經著手解開奧林匹斯的封印,十一天後就是神之宴會,到時候我們再見。”


    提到宙斯,雅典娜臉上掠過一絲複雜之色,但也僅僅隻是一瞬,之後她又變回了神話中那個高傲的戰爭女神。


    “這樣也好,伊菲絲。”她點點頭,道:“你的領地也該好好整頓一下,別被那些家夥鑽了空子。”


    “我會的。”伊菲絲微笑點頭。


    “走了,珀耳修斯,卡德摩斯。”少女一甩長發,整個人化作一道金光,帶著麾下的兩名戰士,一起衝進了神之通道。除了剛才的一句質問,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多看聖鬥士一眼。


    在神之通道完全關閉後,伊菲絲才淡淡地瞥了艾俄羅斯一眼:“看到了?這就是雅典娜。她既不是城戶紗織,也不是薩莎,你們曾經效忠過的女神,並不是真正的雅典娜。”


    這句話說完,她也不再看聖鬥士們的表情,匆匆向樓下走去,就在雅典娜離開之際,她已經感覺到,又有一位神明來到了聖域,此刻已經到達了占星樓前!


    在踏出石門的那一瞬,那個逆光而來的身影當即讓她愣在了原地。對方穿著一套筆挺的黑色西裝,正閑庭信步般地穿過數位青銅聖鬥士的阻攔,向著占星樓走來。見到她出來,對方也停下了腳步,笑容親切地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了,女神陛下。”


    “普、普芬……”伊菲絲哆嗦著手臂指著麵前那人,幾秒鍾後,神色頓時從震驚轉化為驚喜。


    “是你!普羅米修斯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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