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過後,即使不刻意去關注,薩林也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史昂對待她的態度多多少少發生了變化。


    預言者,這個身份實在太敏感了,先知先覺可以掌握多少先機,誰也無法說得清楚。而現在的事實就是,薩林不僅可以預言這一屆聖戰,甚至可以看到下一屆聖戰,這是否意味著、這一屆的聖戰聖域獲得了勝利?


    那麽,這是不是也可以說明,薩林手裏掌握著影響聖戰走向的重要線索?


    值得慶幸的是,聖域諸人不像冥界成員那樣冷漠粗暴,就算心裏有所懷疑,他們也不會主動去逼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一連幾天,史昂都沒有任何要揭穿她的意思,笛捷爾更是宅在水瓶宮內不見蹤影,這讓她一直繃緊的神經稍稍放鬆。


    現在薩莎已經和射手座他們一起前往嘉米爾,修複在那裏的希望之船,留在聖域的白羊座、雙子座、處女座、水瓶座和教皇也做好了隨時出發的準備。隨著時間的流逝,lost canvas覆蓋的範圍越來越大,對聖域方麵而言,必須加快行動,趕在這幅畫完成之前打倒哈迪斯。


    雙魚宮的玫瑰叢中,薩林拿著小剪刀輕輕剪下一片多餘的葉子,捏在手裏撚了撚,隨後微微側身,對一直站在花園外的人淡淡道:“既然來了,有什麽話就請明說吧。一直讓您站在那裏,這可不是尊敬老人的行為。”


    “……前線傳來消息,冥王軍三巨頭之一的艾亞哥斯戰敗,雅典娜和希緒弗斯他們已經奪得了飛往星之魔宮的船,我們也該啟程了。”拄著一根拐杖,賽奇站在二十幾步遠的外側,精神看上去似乎比幾天前好了幾分。


    “你打算一直留在聖域嗎?薩林?”


    “我不想去那裏。”薩林直截了當地拒絕:“有勝利女神在,聖域沒有理由失敗,我不想再參與有關聖戰的任何事。”她隻想和雅帕菲卡留在聖域,努力適應這裏的生活,然後等聖戰結束後安安靜靜地在羅德裏奧村過一輩子。


    “雅帕菲卡為了聖戰已經死過一次了,現在我們兩個都失去了力量,就算去了星之魔宮,也隻是拖後腿罷了。又或者,你們還能在保護雅典娜的同時騰出手來保護我?”她歪歪頭,一臉無辜地發問,沒有任何掩飾意味的表情令賽奇心中無端地生出一縷愧疚。


    賽奇歎了口氣,其實他還是很期望薩林能夠與他們一起進攻星之魔宮,有預言者在,應該可以避免一些無意義的犧牲。但少女所說的亦是事實――帶著沒有自保能力的人去冥王軍的大本營,他們確實沒法保證能在那麽危險的地方護她周全。賽奇也很清楚,薩林一直對兩年前他們為了保護雅典娜而傷害她的行為耿耿於懷,既然他們不能將她的安危與雅典娜相提並論,那麽她也不可能再讓自己處於相同的境地。


    薩林低下頭,繼續修剪玫瑰。


    說實話,沒有天馬座的聖戰,她自己心裏也沒底。所以她才選擇了逃避,不想去麵對那瞬息萬變的戰場。而且,就算心有不甘,但失去了力量也就等於失去了繼續與薩莎一爭高下的資本,說來說去,都是她的過分自信才使自己最終落到了這樣的地步。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薩林忽然抬起頭,朝著女神殿的方向努努嘴,道:“既然您還活著,就早點把雅典娜的聖衣拿出來吧,我想薩莎應該不知道這件事。”萬一聖衣落下了,最終還不得他們這些留守聖域的可憐人士送去?!


    對於危險要絕對要扼殺在萌芽狀態!


    賽奇無語,對少女這番話,他既感到好笑,又感到悲哀。


    曾經被深深地傷害過,現在的薩林很明顯不相信任何人,她就像一隻小刺蝟一樣緊緊地縮成一團,拒絕向任何人敞開心扉。就算是最親近的雅帕菲卡,她也並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可傾訴所有秘密的對象。


    少女穿著和雅典娜相似的白色長裙,俏生生地站在玫瑰花叢中,就如一位高貴的女神,在無形之中散發著純淨典雅的氣質。銀藍色的長發隨風飄舞,配合著唇邊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竟然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如果,當年能多關注一下這個孩子,她或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說不定還能成為聖域的一個寶貴戰力……


    “我知道了,在我們離開之後,你就和雅帕菲卡一起留守聖域吧。”老教皇這樣叮囑一番後,離開了。


    身體被人叢後抱住,然後拉進懷裏。柔軟的發絲糾纏著嬌豔的玫瑰花瓣拂過臉頰,混合著醉人的花香,讓薩林舒服地眯起眼睛,淺淺地打了個嗬欠。


    “剛才教皇大人的話你都聽到了,有什麽想說的嗎?”


    “……別用這種口氣說話了,薩林,這不像你。”


    美好的聲線中透著些許無奈,雅帕菲卡用臉頰蹭了蹭少女的額頭,然後略微收緊了雙臂,指尖留戀地劃過少女柔嫩的肌膚。


    “我知道你對雅典娜大人……嗯、既然決定不再參與後麵的事,那就別再考慮那麽多了。我們能在現在這個時間,一起站在這裏,剩下的,不就是要好好活著嗎?以前欠你的東西,我會用一輩子來償還。”


    一輩子……嗎?


    不,你不明白,雅帕菲卡,其實是我欠了你才對。你靈魂中的至愛不是我,而是轉世為我的那位神明。


    失去小宇宙並不會使我的直覺下降,相反地,我好像明白了更多事。你和那位神明的靈魂糾纏在一起,這份牽絆從神話時代一直延續到現在,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


    她亦是個自私的神明,她喜歡你,想留你在身邊,卻無法回應你的愛情,同樣地,你固執的等候讓她既無奈又心疼。


    所以,她轉世為我,隱去了所有的記憶,和你在這個時代相遇,送給你一份毫無保留的真愛。雖然這之間的各種意外曾讓我們一度走向兩個極端,但是我很慶幸能在這裏遇上你,獨一無二的雙魚座黃金聖鬥士,雅帕菲卡。


    盡管你以前曾背棄過我、傷害過我,但是現在,請珍惜我,這將是你唯一的一次機會……


    *************************************


    “雙子座的德弗特洛斯?”


    處女宮中,坐在蓮花石座上的處女座戰士在看到穿過整座宮殿向下方走去的某人時,出人意料地開口呼喚。


    雙子座停下了腳步,沒有轉身,聲音平靜而冷淡:“什麽事?”


    “你的內心在迷茫。”阿釋密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空靈,但若是忽略他那一貫平靜的語氣便不難聽出,那被隱藏起來的擔憂之意。“從教皇廳到這裏,應該不需要那麽長時間吧?”


    “隆!鋇賂ヌ羋逅顧坪跤行┎荒頭常浜咭簧潰骸敖袒蝕筧艘丫齠ㄓ蒙裱叫殉了難諾淠壬褚攏詈蟮淖芫穌鉸砩暇鴕攪耍銥擅荒隳敲辭逑小!


    “德弗特洛斯,你知道處女座的來曆嗎?”阿釋密達並沒有接他的話,反而出乎意料地說起了一段毫不相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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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過,春之女神珀爾塞福涅的化身。那又怎麽了?”


    “在神話時代,春之女神被冥王搶到冥界,又孕育了宙斯的孩子,女神在孤苦無依的時候向上天祈禱,這就是處女座的原型,而她和宙斯所生的那個孩子就是陰謀女神墨利諾厄,也是處女星座的守護神。”


    “墨利諾厄是時光與預言女神伊菲絲最信任的從神,憑著這絲聯係,所以我能夠了解一些神話時代的內幕――雙魚座和雙子座的靈魂從神話時代起就和時預女神糾纏在一起,現在,也一樣。”


    “你這是什麽意思?”德弗特洛斯豁然轉身,不由自主地聯想到留在雙魚宮的少女,目光驚疑不定。


    “……沒什麽特別的意思,我隻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實,但現在或許還不到公開的時機。”一手捏著法印,一手纏著念珠,阿釋密達十足一副神棍模樣,說話隻說一半的惡劣態度讓雙子座忍不住開始磨牙。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隻是想告訴你,薩林殿下不是一個心胸寬闊的人,雖然賽奇大人和雅帕菲卡都得到了她的原諒,但是德弗特洛斯,如果你什麽都不做的話,她還是會一直記恨著你。”


    “……”


    “聖戰進行到現在,有些事已經很明顯了。薩林殿下和現在的雅典娜是兩個對立的存在,作為聖鬥士,在她們兩人中間隻能選擇保護一個。當年你的兄長阿斯普洛斯選擇保護薩林殿下,現在雅帕菲卡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隻剩下你還沒有作出決定。”


    “……”


    “如果決定繼續做雅典娜的聖鬥士,那麽就不要再想和那個女孩有關的任何事。如果選擇了薩林殿下,那麽就必須把她當成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永遠站在她的身邊。可以給你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在正式與冥王軍開戰之前,你必須做出一個決定。我有預感,薩林殿下絕不可能站在這場戰爭之外,她是預言者,也可以說,聖戰因她而打響。”


    仿佛為了印證阿釋密達的話一般,一絲詭異的感覺同時浮上所有黃金聖鬥士的心頭,意識到不妙的眾人在飛快地衝出宮殿後便同時驚愕地發現,臨近教皇廳的雙魚宮上方竟突兀地籠罩了一層不詳的陰雲。


    宮殿外,少女的身影憑空消失,隻留下失去意識的雙魚座戰士和一片空蕩蕩的玫瑰園。


    “……薩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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