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裏的氣氛一觸即發,現在的瑞亞已經不再掩飾自己要懲罰伊菲絲的目的,三位女神之間已經正式撕破了臉。


    伊菲絲豁然抬頭,對上瑞亞冷冷的麵龐,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憤怒的神色。丫的!老娘我丟個東西關你們什麽事!竟然找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飾你們的不公!


    頭一次,伊菲絲對自己的弱小無力產生了深深的憎恨。


    “你對孤的決定有何不滿嗎?伊菲絲?”瑞亞冷冷地提高了質問的聲音。


    “沒有,請說。”伊菲絲冷漠地回答。她不可能去殺赫拉克勒斯,先不說她打不打得過那個未來的大力神,要是她真的把赫拉克勒斯弄死了,到時候宙斯肯定會有更多理由找她麻煩。現在她不能反抗瑞亞,但論神職宙斯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到時候肯定是她自己兩麵不討好。


    更何況赫拉克勒斯一人牽扯了太多神和人的命運,他為了完成十項艱巨的任務遊曆各地,結識了許多神和人類英雄,日後那個流傳千古的特洛伊戰爭也有著他的影子,要是動了他,伊菲絲難以想象會產生怎樣嚴重的後果,甚至可能牽連到許許多多她在意的親人和朋友。要是殺不了他,瑞亞肯定會以此為借口繼續懲罰她。


    就算能答出問題,伊菲絲也不認為瑞亞會就此放過她,但是現在她沒有選擇!


    “那麽,你聽好了。”瑞亞露出一副誌在必得的神色,道:“混沌大神將黑暗作為他的子女誕生下來,而將光作為賜予眾神的禮物,孤的問題就是,當超過光的速度之後會發生什麽?”


    嘎?


    ……………………………………


    為什麽?!誰來告訴我這個時光女神該不會也是穿的吧?!!!


    伊菲絲用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瞪著麵前的兩位女神,她完全無法想象瑞亞竟然會問出這麽一個物理氣息濃厚的問題,要知道這個問題就算在前世也沒有誰能給出一個絕對正確的答案!


    天啊!要早知道會有這種情況老娘就早早把相對論量子論啥的好好學學,然後羅裏吧嗦說上一大堆學術語言煩死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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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不過理想是豐滿的,而現實是骨感的。高中畢業後僅有的那麽一點物理知識現在也都還給了老師,此時的伊菲絲欲哭無淚……


    “您這是強人所難,女神閣下……”伊菲絲痛苦地揉著太陽穴,努力思索著喃喃地道:“超過光速後,大概……時間會相對靜止……還有可能會倒流吧……”愛因斯坦說過,當速度與光速相等時,時間會靜止,當速度超過光速時,時間會倒流。伊菲絲前世學的不是物理,她也僅僅是聽說,不知道這個說法究竟正不正確,但現在箭在弦上,所以隻好先拿來湊個數吧。


    不料一抬頭,卻對上兩個截然不同的表情。瑞亞滿臉震驚,目光裏甚至還有一點恐懼,而赫拉則是滿麵喜色,眼角的那絲得意真實地泄露了她的心情。


    瑞亞慢慢控製住臉上的表情,看向伊菲絲的眼光變得極為複雜,但很快又化作狠戾,她狠狠一拍王座的扶手站起來,寒聲道:“你大膽!伊菲絲,身為一個下級神竟敢窺伺孤所掌控的時空之力!”


    伊菲絲愕然,隨後心裏一冷,立刻明白了瑞亞的意思:她根本不想給自己機會,如果答不出問題就要被罰去追殺赫拉克勒斯,殺了他的話宙斯會找自己麻煩,殺不掉的話瑞亞又會為難自己。這個問題涉及到時間和空間,瑞亞又是時光女神,要是答出了問題,就證明她對時間的力量抱有特別的想法,否則一個二級神怎麽可能知道這和時光有關的知識,這世上還沒有什麽物理科學,如果不是對時間之力有過一番調查,是怎麽也不可能將光速和時間聯係在一起的。無論答不答得出,瑞亞都會想辦法懲罰自己。


    想到這裏,伊菲絲索性也豁出去了:“女神閣下,這是您問我的!身為時光女神,您如果真的對自己的神職懷有尊重和敬仰之心,又怎麽會拿它作為考驗我的問題?!”


    “多說無益!”瑞亞冷冷地打斷伊菲絲的話,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她用時間之花指著伊菲絲,神的力量頓時湧了出來:“以吾時光女神瑞亞之名,詛咒伊菲絲失去時間之力的庇佑,她將失去所有的神力和青春的時光,變成一位容顏醜陋、白發蒼蒼的老嫗!”


    伊菲絲頓時感到全身一陣劇痛,神力就像血液一樣被生生從體內抽離,那種剝離般的痛感甚至讓她全身跟著抽搐起來。隨著如同誓言一樣的詛咒,她原本柔順耀眼的銀藍色長發如同褪色般迅速變得花白一片,魅惑的紫眸也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如凝脂滑玉般的雪白皮膚急速鬆弛起皺,幾息之間就出現了暗褐色的斑點,眼角更是長出了細密的魚尾紋,就連那修長光潔的脖子也多了幾道顯眼的橫紋……刹那之間,她的樣貌竟從一個青澀的少女變成了近百歲的老婦人!


    “以你現在這樣醜陋的樣子,又怎麽能擔當得起美神這一神職?!”


    突如其來的巨變讓伊菲絲心如死灰,她狠狠地咬著牙,緊緊地盯著光潔的地板上自己的倒影,耳邊充斥著瑞亞的冷嘲和赫拉得意的大笑,指甲在掌心中紮出深深的幾個月牙形的血痕。


    女神最在意的就是青春和容貌,伊菲絲身為美神,這兩點可是說是她賴以生存的東西,如今被瑞亞的一個詛咒全部毀去,赫拉甚至可以想象,伊菲絲在看到自己的樣貌和麵對其他神們的鄙視和唾棄時的瘋狂和痛苦。


    但她最終失望了,伊菲絲隻是跪坐在那裏,用單手支撐著地麵一聲不吭,在自己的容貌變化完全停止後,才抬起一張現在已經是麵目全非的臉,用淡漠的沒有絲毫情感波動的聲音道:“笑夠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赫拉的笑聲戛然而止,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的女神,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這麽淡然?!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容貌,她難道不應該歇斯底裏的詛咒所有的神嗎?瑞亞同樣打了一個冷顫,她看見伊菲絲看向她的目光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得就像在看一個死物,這不由得讓她這個高高在上的提坦神頭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覺。


    “你想離開?噢!醜陋的家夥!你難道不為現在的自己感到恥辱嗎?!哈!世間最美的女神竟然會是這樣一幅老態龍鍾的樣子,三界的那些神會怎麽看你?他們會嘲諷你,把最惡毒的語言作為送給你的禮物,你會遭到所有神的鄙夷的!”


    伊菲絲的表情不變,她用嘶啞的聲音說出無比平靜的話:“如果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那麽我終究會被這個世界拋棄掉。我為我自己的利益、為親人和朋友和命運作對,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美貌屬於我自己,而這醜陋的皮囊隻是時光女神您強加於我的東西,我為什麽要感到羞恥?”


    “住口!伊菲絲!”瑞亞終於將她的不安寫在了臉上,她揮舞著時間之花,就算是嚴肅的聲音也掩飾不住她內心的恐懼:“你冒犯了孤,孤以時光女神的名義,將你囚禁於永遠見不到陽光、聽不到外界聲音的寂靜之島!你將在那裏孤獨地度過永無止盡的寂寞時光!”


    說完,瑞亞玉手一揮,伊菲絲頓時被一陣神光籠罩,光芒消失後,她已經出現在一座空無一人的大殿之中。這座大殿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盒子,腳下是冰冷的石板,黑暗籠罩了一切,永遠也摸不到牆壁的盡頭。


    沒有陽光、沒有聲音,就算是自己和自己說話也聽不到回聲。可是伊菲絲的內心忽然變得很平靜,她想起了過去的一切,自己還是一個人類的時候所經曆的歡笑和悲傷。


    她忽然覺得這就是一個漫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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