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宴過去之後,伊菲絲照舊出去避風頭,她沒有選擇留在赫淮斯托斯和德墨忒爾的神殿,而是接受了忒提斯姐妹的邀請,到海界參觀。


    海界雖然是海皇波塞冬的天下,但是掌握實權的卻是海後安菲特裏忒,這位人魚公主的權利來自於自己的父親、上一代海神涅柔斯。她不像赫拉那樣事事必須依從自己的丈夫,在海界舊臣中,安菲特裏忒的名望甚至高於海皇波塞冬。


    所以說,這位海後的性格很灑脫,就算波塞冬在外麵風流快活,私生子一大堆,安菲特裏忒也從來沒說過半句抱怨的話。老娘我有權利,有靠山,有時間逮那個種馬,還不如逍遙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伊菲絲對安菲特裏忒這種態度異常佩服,麵對波塞冬的一堆私生子和三千個海怪仍能做到淡定如此,不多不說海後陛下格外強大。隻可惜,她之前得罪了海仙女阿利墨德,連帶著對安菲特裏忒也不得不退避三尺。否則她還真想和海後好好聊聊。


    陽光灑在蔚藍的愛琴海麵上,溫柔的浪花一下一下有節奏地衝擊著海中央的黑色礁石,礁石的周圍正回蕩著優美醉人的音樂。


    礁石上,一位海仙女正翩翩起舞,纖細柔美的腰身上纏繞著紫紅色的海蠶絲錦緞,淡藍色的長發上束著用珍珠和珊瑚編成的精美發飾,隨著她舞動的身姿發出清脆悅耳的碰撞聲,另一位海仙女則雙手交握放在胸前,她微垂著頭,纖長的睫毛輕輕撲閃著,帶有魔力的魅惑歌聲如涓涓小溪一般從那張泛著粉潤光澤的櫻桃小口中流出,令聞者心醉。坐在最中間的一位從外貌上看去明顯還是未長成的女孩,她有著比兩位海仙女更加耀眼的銀藍色長發,如水晶般清澈的紫色眼眸中閃動著魅惑眾生的光彩,一條鑲著散碎寶石的銀色麵紗巧妙地遮住了她的大部分麵容,若不是年紀還小,任何美豔的女神仙女都擋不住她的半絲風采。


    一曲終了,伊菲絲放下唇邊精美的珊瑚笛子,由衷讚歎道:“帕西忒亞,你的歌聲真美,為什麽我從沒在雲端聽過你的聲音呢?”


    “帕西忒亞總是這樣。”剛才跳舞的海仙女忒提斯笑嘻嘻地走過來,拉開帕西忒亞因為害羞而用來遮住臉頰的雙手,調笑道:“她很少和我們姐妹們一起到海麵上來,就算來了也從不會到礁石上麵坐坐,而且眾位姐姐妹妹個個都能歌善舞,沒有一定的勇氣,又怎麽敢在那麽多海仙女麵前表演?伊菲絲,要不是你來,我真怕帕西忒亞一輩子都不會踏上礁石。”


    “忒提斯姐姐……”帕西忒亞惱羞地去捂姐姐的嘴。


    伊菲絲跟著兩姐妹來到海界也有一定時間了,海界固然有著和天空大地都不一樣的美麗景致,但這是安菲特裏忒的地盤,又有波塞冬這個時刻存在的威脅,所以伊菲絲隻是在兩姐妹的帶領下參觀了一部分地區,並沒有驚動什麽大人物。


    可她畢竟不是人魚,一直呆在海底也會有受不了的時候,於是在某個晴朗的日子裏,伊菲絲硬拉著帕西忒亞到海麵上來散心。


    帕西忒亞性格柔弱,在海仙女中又不是最美最有才藝的一個,自然比不得安菲特裏忒的貴氣和忒提斯的大方溫柔,可以說是50個海仙女中相當不受重視的一個,連她的父母,海神涅柔斯和多麗斯都不甚在意這個女兒,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帕西忒亞比珀爾塞福涅更宅的性格。


    正當伊菲絲和兩位朋友說說笑笑的時候,原本一直平靜的海麵突然掀起了一個可怕的波濤,巨大的拍打聲頓時將三位姑娘統統下嚇一跳,一抬頭,便發現一隻長著章魚腦袋和海馬身子的可怕怪物正嘶吼著從海中冒出,向著遙遠的岸邊遊去。


    “這是海怪!”帕西忒亞尖叫一聲,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相比之下,忒提斯就顯得大膽許多,她打量著遠去的海怪,精致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奇怪,那些海怪平時不是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領地嗎?怎麽會突然跑出來?而且還是往陸地去?”


    “海怪?”伊菲絲心中有了種好奇的的想法,這段時間來她跟著兩姐妹一直都在海界中央徘徊,從來沒見過住在海界邊緣地區的海怪。據說海界的海怪很多都是海皇波塞冬和女妖們生的孩子,波塞冬她在奧林匹斯的宴會上見過,那位風度翩翩的俊美海皇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她對這些基因極度變異的海怪充滿了濃厚的興趣,迫切想近距離觀察一下。


    “忒提斯姐姐,我們去看看吧。”伊菲絲興致勃勃的提議。忒提斯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雖然她在海界不掌握實權,但作為海仙女中最聰明的一位,有些大事她不得不關注,同時以自己的智慧給姐姐安菲特裏忒提出建議。


    “你先回去吧,帕西忒亞。”深知自己妹妹個性的忒提斯也不勉強她,隻是叮囑:“回到自己的宮殿不要出來,等事情結束後我會去看你的。”


    帕西忒亞點點頭,然後把人腿變成魚尾,飛快地跳進大海中不見了蹤影。忒提斯拉著伊菲絲,招來海中的遊泳健將海豚,載著她們追著海怪的方向而去。


    “忒提斯姐姐!”走到半路,一位海仙女突然從海中冒出頭來:“不要再跟過去了,海怪戈雅是奉了海皇陛下的命令,去埃塞俄比亞取愚蠢王後的女兒的性命。”


    “希波諾厄,那個人類做了什麽?能引得海皇陛下派出海怪去懲罰他們?”忒提斯讓海豚停下,將自己的妹妹拉上來。


    “忒提斯姐姐,你一直在陪天界來的客人,所以不知道這件事。”希波諾厄向伊菲絲友好地點點頭,然後帶著一臉氣憤的表情說道:“那個愚蠢的王後曾吹噓,她的女兒安德洛墨達比海神涅柔斯的女兒海仙女更漂亮。你聽聽,這是什麽話?!區區一個人類女子,竟然自以為是地想要和海仙女比美!簡直是愚蠢得不可救藥!”


    忒提斯和伊菲絲同時皺眉,海仙女就算沒有神職,那也是海神的女兒,安菲特裏忒更是尊貴的海後,一個人類竟然妄圖和包括海後在內的所有海仙女比美,的確如希波諾厄說的,蠢得無可救藥。


    伊菲絲參與過人類的創造,也見證了人類的發展,她非常清楚這個世界和過去自己那個世界的不同之處。這裏沒有人人平等、人定勝天,許多神和人類所生的半神兒女無論在武力、智力和各種能力上都超出一般人,他們創造出無數奇跡,寫下大量的英雄事跡,甚至有一人對抗怪物的能力。這裏也不存在達xx的進x論,人類從誕生到現在短短幾百年裏能有現在這樣的盛況,離不了神的相助――神教會人類耕作、織布、計數、占卜、尋找財富甚至建立國家,可以說一切都是神賜予人類而不是他們自己領悟的,所以無論從理論還是事實上來說,人類都沒有任何理由對神不敬。


    神都是實力強大並且高傲的,在絕對實力麵前,就算是不給予人類任何賜福而無償地索取供奉,人類也沒有拒絕的餘地,因為人類本來就是由神創造出來的。這就像前世的人類發明機器人並讓它們承擔繁重的工作一樣,人類能容許機器人和自己平起平坐嗎?答案當然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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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看到藝術、工藝和婦女手工之神的雅典娜將向她挑釁的莉迪亞族少女阿瑞克妮變成蜘蛛時,伊菲絲也是打心眼裏讚同的。這位少女所織出的作品的確和雅典娜的手藝不相上下,但織布的工藝是雅典娜發明並交給人類的,那個少女充其量也就是得到了比別人更完整的手藝傳承,加上十幾年的練習才有了這樣的成果,盜版的東西就算做得再精美又怎麽能和正版相比?更何況雅典娜是將她的手藝交給了所有的人類,無論樣式好壞,至少能讓人類享受編織技術帶來的幸福,那個人類少女僅僅是為了自己的驕傲而炫耀從神那裏繼承的本領,不僅沒有為人類做出貢獻,甚至想要和自己的老師一較高低,這種人又何必留在世上?


    多年神明的生活,讓伊菲絲徹底記住一個事實:她現在是神,就要捍衛神的尊嚴和利益,她可以關懷人類、用自己的力量給更多的人帶來幸福,但決不能做出違反原則的行為幫助人類對付神明。這是兩個看似相同但卻擁有本質區別的種族的爭端,弱者永遠要向強者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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