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被辱屬於新的證據,需要先向法院申請,才能自主調查。


    故而,宋悅笙先去了法院提交申請書,到小田家已經是兩點後了。


    聽到她的來意,小田父母幾乎是泣不成聲。


    半小時後,宋悅笙才開始和兩人講解錄音的合法性,然後再錄音問話。


    即,什麽時候注意到小田不對勁,小田為什麽要去ktv做收銀工作,小田有沒有主動說過在學校裏的情況……


    小田父母很配合。


    經過了解,宋悅笙大概可以還原事情經過。


    小田在物理方麵的成績突出,向教育部門申請了今年六月的高考。


    為了賺取學費和生活費,小田每天晚上都會去ktv做收銀工作。


    ——ktv是朋友的親戚開的,值得信任。


    但誰也沒想到今年五一小長假,賀濤和一眾紈絝子弟的到來,徹底攪亂了小田的生活。


    父母注意到小田不去ktv,每日早早回家,已經是十日後了。


    他們還以為是高考來臨,小田把重心放在了學習上。


    但,實際上是小甜尋求警察幫助無門,開始想辦法為自己找回公道。


    小田蹲守了很久,被她發現賀濤來ktv的習慣。


    終於,六月五日晚,小田拿著水果刀闖入包廂,連捅賀濤數刀。


    但是庭審講究證據。


    沒有證據支撐,這些推論就是水中月。


    “宋律師,我女兒一直是好孩子,她沒有罪。有罪的人是人麵獸心的人!”


    宋悅笙輕輕握住田媽顫抖的手。


    那雙手因長期操勞而略顯粗糙,此刻正被淚水潤濕,顯得格外無助。


    “阿姨,您放心,法律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罪人。但有句話要提前告訴您……”


    說到這裏,宋悅笙微微停頓。


    “小田的行為不符合法律,她要為她的尋私仇買單。我和小田談過,她明白自己的行為已經越界,並願意為此負責。”


    田媽一聽這話,淚水再次決堤。


    田爸見狀,連忙上前,用他那寬厚的臂膀輕輕環住妻子,


    “好了,別哭了,有律師願意接手已經很好了。我們要相信法律。”


    宋悅笙忽然覺得有些可悲。


    因為賀濤是賀家人,所以他們認為沒有律師願意接手這個案件。


    田爸:“宋律師,一切就拜托你了。”


    宋悅笙點頭,然後朝兩個人拜別。


    夕陽很漂亮。


    恰好橫亙於兩棟巍峨高樓之間。


    紅色的光芒細膩地灑落在狹窄的縫隙中。


    溫暖又哀愁。


    宋悅笙覺得和小田現在的處境很相似。


    賀家的高山壓著小田一家。


    被害者被逼成加害者。


    但現在有一個非常困難的點。


    案件發生在一個多月前,ktv裏的監控未必留得住。


    而且,法院的調查證明還沒有下來。


    她作為律師不能自作主張地調查。


    麻煩。


    二十分鍾後,思無邪律所。


    “你們看熱搜了嗎?康普路中午發生了車禍。”


    “看了,被撞的人是秦斯喬。”


    “對對對,熱搜都爆了。”


    注意到宋悅笙回來,馮律師八卦地問:“小宋,你看熱搜沒?”


    蔣涵是唯一知道內情的人。


    她隨即反駁:“悅悅一天都在外麵奔波,哪有時間看手機,別問她了。”


    “是是是,咱們小宋特別熱愛工作。”


    馮律師陰陽怪氣地挑眉。


    裝什麽。


    不就是仗著藺教授!


    蔣涵:“你……”


    方姐察覺到氣氛不對,連忙打斷兩人的談話。


    她看向宋悅笙,問:“小薛沒和你一起回來?”


    “她家裏有事,上午和我請了假,我也和師哥說了。”


    宋悅笙整理好桌上的卷宗,然後朝眾人揮手。


    “各位,我先走了。”


    打卡下班。


    一氣嗬成。


    律所的下班時間是五點。


    但對於思無邪這樣熱門的律所來說,一般是六點後才會陸續離開。


    有時整理案件會待到晚上八九點。


    所以,當他們看到宋悅笙17:17就收拾好東西,在打卡機上摁指紋離開後,一個個十分震驚。


    吳律師:“小宋怎麽走得這麽早?”


    蔣涵知道實情,但是沉默不語。


    **


    次日中午,舟市中心醫院。


    某個vip病房。


    “老婆……”


    薛心宜猛地一顫,手中緊握的手機幾乎滑落。


    她慌忙將它安置在床邊的桌上,動作中帶著幾分慌亂。


    她緩緩抬頭,臉頰泛著紅暈看向秦斯喬。


    “你、你醒了。”


    秦斯喬躺在床上,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不該臉紅,不該結巴。


    這副表情應該出現在他臉上。


    嗯?


    他為什麽會這樣想?


    就在這時,秦斯喬聽見一道奇怪的聲音。


    【啊啊啊啊,這麽好聽的聲音簡直是犯規!】


    她的聲音?


    【怎麽一直盯著我,太不好意思了。】


    秦斯喬確定了。


    剛才的聲音就是她。


    薛心宜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燒。


    她咬了舌尖,穩住自己怦怦亂跳的心跳。


    “秦、秦斯喬,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的名字是秦斯喬?”


    薛心宜愣住了。


    【他怎麽失憶了?】


    她咳了聲,“我這就去找醫生。”


    秦斯喬斂下眸子,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


    然後拿起旁邊桌上的手機。


    能找到線索的前提是她沒有拿著他的手機做什麽。


    聯係人很多。


    幾乎都是工作上的事。


    聊天最多的是一個叫羅茲的人。


    從內容上看,是他的助理。


    昵稱為父、母的兩個人,沒有一條聊天記錄。


    住院也不見人影。


    血緣關係有些單薄。


    秦斯喬也從熱搜上了解到一些內容。


    秦家獨子。


    秦氏的總裁。


    秦斯喬摩挲著手指。


    如果是他的話,拿到手機,他會把覺得重要的事情記錄在日曆上。


    日曆上隻有三條信息。


    二十年前的清明,母親墜樓身亡。


    十年前的端午,出國留學。


    四天前,霖湖景二號樓三單元807室,&#


    秦斯喬搜索到霖湖景是一個小區。


    和他所在的位置有一定的距離。


    能被記下的地址應該是他住的地方吧。


    就在此時,外麵隱隱約約傳來聲音。


    “醫生,秦斯喬好像不記得他是誰了。是不是車禍留下的後遺症?”


    李芝蘭:“小薛,醫生有他自己的考量,別再問了。”


    “嗯,我知道阿姨。我隻是太擔心了。”


    【太丟臉了,竟然被阿姨說。】


    【那等會兒如果被秦斯喬喊老婆,我豈不是要被笑話了!】


    李芝蘭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薛心宜。


    沒想到薛心宜內心是個蠢的。


    她還不知道能被人聽見心裏想什麽。


    這不比宋悅笙更容易拿捏!


    李芝蘭思量幾番,準備做個順水人情。


    然而,秦斯喬很冷靜。


    冷靜到李芝蘭懷疑醫生的檢查結果。


    ——暫時性失憶,可能某一天突然會恢複。


    李芝蘭有意撮合他倆,於是找借口和醫生離開。


    病房裏隻剩下薛心宜。


    她坐在床邊,聲音溫柔:“秦斯喬,失去記憶沒什麽可怕的。醫生也說了,你可以恢複的。”


    “嗯。”


    【怎麽這麽冷漠,好歹是我昨天和他一起來的醫院。】


    【嘛,看在你長得好看的份上,我就不生氣了。】


    秦斯喬背靠著枕頭,捏著眉心。


    熱搜上的網友說他單身。


    可為什麽看到眼前的女人,會莫名其妙地喊她老婆?


    若是秘密結婚。


    那個人是誰。


    為什麽不來看他?


    “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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