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悅笙沒有答應去君府,推開他,並用青靄傘瞬移離開,去了西郊。


    她沒想到她都那樣拒絕了,君鈺還能送她純手工打造的簪子。


    紅豆相思。


    哪怕她把麻雀精安排的任務看作是一場遊戲,但她並非沒有心,一個人對她好,她又豈會感受不到。


    她心裏很亂,暫時不想看見君鈺。


    而且……


    宋悅笙摸著發髻上的簪子,眸色深深。


    須臾,她歎了聲。


    罷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悅笙在西郊修煉至酉正才回了兩儀客棧。


    和往常一樣,她回去便看見衝著洛川齜牙咧嘴“喵嗚”叫的橘小胖,和用法術讓橘小胖飛起落下的洛川。


    她不止一次問過洛川,但即便她在他臉上亂塗亂抹,他的回答始終是那一句:


    誰你讓一隻又髒又胖的貓和本尊在一張榻上入眠,這就是下場!


    後來,宋悅笙見洛川不是真的想殺死橘小胖,就由著他去了。


    畢竟橘小胖是真胖啊。


    如果能刺激它鍛煉減肥也挺好。


    洛川的目光在宋悅笙歸來的身影上掠過,眉頭一蹙,把法術撤了,胖小貓“喵”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宋悅笙,你又去見君什麽玩兒意的家夥去了!”


    然後,他伸出兩指一揮。


    隻見在宋悅笙半步前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堵厚厚的冰牆。


    橘小胖冷得縮成了一團。


    洛川的聲音淩厲,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不在水裏泡個三天三夜,別出現在本尊麵前!”


    然而,下一瞬,宋悅笙穿過冰牆而來。


    她有些無奈地攤手:“我說,洛川,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主人?你的法術永遠不可能傷得了我。”


    洛川擰著眉,答非所問:“宋悅笙,本尊知道你們妖族重欲。但世上男子千萬,你怎麽偏找他?”


    宋悅笙輕挑眉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她緩緩走到洛川麵前,雙手背在身後,在他麵前走了一圈,仿佛在審視什麽。


    然後她摸著下巴,試探性地問道:“你怎麽對君鈺有這麽濃的恨?莫非他是你的前主人,很多年前把你拋棄了,所以你懷恨在心?”


    洛川嗤了聲,冷冷地注視著宋悅笙:“笑話!宋悅笙,別用這等不堪的詞來侮辱本尊!”


    話音落下,洛川化成一團緋色的煙霧離開,而那堵冰牆也隨著他的離開而消失不見。


    聽洛川的口吻,青靄傘的前主人不是君鈺。


    那他的恨哪來的?


    宋悅笙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忽然釋然地一笑。


    麻雀精又不給加錢。


    她何必探究洛川和君鈺之間發生過什麽。


    對啊!


    宋悅笙頓悟。


    腦中纏成團的毛線拆開了。


    無論宋知顏是重生者,還是穿越者,她的任務都和宋知顏的身份無關。


    她又何須自討苦吃,給自己找多餘的事做。


    想明白後,宋悅笙覺得壓著她的大石頭終於消失。


    她喜從心來,喊來店小二,讓他上了一大桌子豐碩佳肴。


    ……


    芴州某個茶樓的屋頂,洛川站在上麵,嘴唇緊抿,覺得一肚子火沒處發泄。


    最好的解決方法是殺了宋悅笙,不僅不用再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氣息,還能給青靄傘換個聽話的主人。


    但是……


    洛川不悅地嘖了聲。


    整個芴州城就隻有那個小道能勉強殺了擁有青靄傘的宋悅笙,偏偏那道士認為宋悅笙不是妖,次日就離開了。


    看來,隻能暫時擱置換主的計劃,先把那個叫君鈺的人殺了。


    “唉,太可惜了。這麽俊俏的公子竟然不是人。”


    洛川聽到惋惜的歎氣聲,瞬間轉頭,盯著下麵坐在包子鋪的黑衣女子。


    他嗬了聲:“沒想到數萬年後,鬼族的宵小之輩竟然敢非議本尊。”


    抬手,一道冰棱朝她飛去。


    女子沒躲過,中招後,倉皇逃走。


    嗚嗚嗚,沒想到變成鬼,人間還是這麽可怕。


    等回幽冥司治好傷,她再也不要離開了。


    洛川收回目光,憑著上次的記憶,去了君府。


    雪停後,即使夜幕降臨,也顯得異常明亮,恍若白晝。


    墨香齋的院落內,君鈺的目光如炬,凝視著那位不速之客。


    他手持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不善地盯著洛川:“既然你來送死,我成全你。傘靈而已,消散很正常。”


    洛川站在對麵,臉色陰沉,仿佛被一層烏雲籠罩。


    他咬牙切齒道:“沒想到宋悅笙告訴你這麽多。”


    她如此背叛,將他的事隨便告知他人。


    今晚殺了君鈺,明日再去其他地方找人殺她。


    月光映照下,兩人身影交錯,劍光與冰棱在空中碰撞,發出刺耳的金屬交擊聲。


    洛川的緋衣在夜風中翻飛,他的眼神狠厲,一招一式都帶著致命的寒意。


    而君鈺,長劍如龍,動作非常流暢,每次閃避都恰到好處。


    突然,洛川身形暴起,雙手結印,一股更為強大的冰寒之力凝聚成形,朝著君鈺轟然砸下。


    君鈺麵色不顯,長劍淩空劃出一道軌跡,劍尖直指冰力中心。


    “砰!”一聲巨響,冰刀被長劍擊散,化作無數冰晶四散飛射。


    兩人身形同時一震,洛川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而君鈺則後退數步,腳下的石板因他的衝擊而龜裂。


    打鬥聲音響徹雲霄,然,君府的其他人仿佛聽不見,仍然做著各自的事。


    洛川抹去血,覺得難以置信。


    他現在的法力這麽弱麽,竟然殺不死一個人。


    還是說……


    君鈺盯著他,念訣,指尖冒出火焰,眼睛不眨地指著洛川的方向。


    能殺死妖的火必然也能殺死傘靈。


    笙笙身邊不需要這樣的人。


    就在此時,一柄青紙傘突然出現在洛川麵前,擋住了火焰攻擊。


    隻見洛川的手一抬,青紙傘瞬間幻化成一柄隱隱泛著青光的利劍。


    他笑著:“這下你必死無疑。”


    與此同時,兩儀客棧。


    青色鐲子從手腕上突然消失,宋悅笙僅僅遲疑一兩秒,便朝著君府奔去。


    當今世上,除了她,就隻有洛川這個傘靈能在她沒有防備的時候召喚青靄傘。


    再加上洛川離開前又說了那些話,除了去君府殺君鈺,宋悅笙想不出第二個他召喚青靄傘的可能。


    宋悅笙熟練地繞到君府西牆跳了進去。


    隨即,她目睹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洛川跪倒在地,身側似乎有一灘血。


    青靄傘化成的利劍此也插在地上,他雙手顫抖地扶著劍柄,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支撐。


    而在他對麵,君鈺長劍一揮,帶著淩厲的劍氣,直逼洛川而去。


    宋悅笙連忙喊了聲:“君鈺!”


    進攻的劍瞬間停下,持劍的人也隨之望向這邊。


    君鈺握著劍的手攥緊。


    笙笙,你這麽不想他死麽。


    洛川勾了勾唇。


    好機會。


    他拔出利劍,然而下個瞬間,利劍陡然從他手中消失。


    洛川迅速把頭轉過去:“宋悅笙!”


    “不用那麽大聲,我聽得見。”


    宋悅笙重新把劍幻化成鐲子,戴在腕上,上麵的血點清晰可見。


    主角能殺死,就不叫主角了。


    她看向洛川:“我阻止君鈺殺你,自然也不希望你殺了他。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好了,隨我離開去養傷。”


    “嗬。宋悅笙,你覺得你能攔幾次?”


    真倔啊。


    宋悅笙半眯著眸子,朝洛川笑笑:“那好啊。既然你不放棄殺君鈺,那我現在就把你封進傘裏,讓你永遠出不來。”


    “想得美!”


    洛川怒視著她,吼了一句,然後化作煙霧離開了。


    宋悅笙嘖了聲。


    自主意識太強的傘靈太不好控製了。


    她朝君鈺走過去,這才發現鐲子上的血是從他的胸前沾上的。


    現在仍然在往外湧血。


    宋悅笙當即從袖中拿出一個瓶子,然後倒出一顆藥丸,遞給他:“我的法術隻能醫治小傷口。君鈺,你先吃下這顆丹藥止血,再讓府上的人去找郎中醫治。”


    君鈺沒拿丹藥,反而抬手念訣,緊接著,一個鈴鐺從空中落在了他手上。


    原本寂靜的院落瞬間多出其他聲音。


    “爹娘會擔心的。”君鈺朝她笑著,聲音低沉又溫柔,“我屋裏有治傷的藥。笙笙,你幫我好不好。”


    他的眼睛深邃,裏麵隻映著她一人。


    興許是雪夜的月光很亮,也或許是他的聲音太過溫柔。


    宋悅笙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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