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的臉頰瞬間紅腫,她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眼中滿是驚恐與不解。


    “娘娘……”


    “陛下麵前當心禍從口出,危及宮外的家人。”


    文蔓冷冷地注視著桃香,聲音更加冰冷。


    桃香心如死灰地垂下了腦袋。


    她的嘴角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恐懼緊緊封住了喉嚨。


    突然,文蔓轉過身,而後雙膝觸地,跪在了地上。


    她低垂著頭,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與自責:“陛下,都怪臣妾疏於管教,致使桃香闖下大禍,平白害了李妹妹。臣妾心中深感愧疚,請陛下恕罪。”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都心知肚明文蔓現在的行為是棄車保帥。


    李大人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他目睹了除夕那晚的事,知道眼前的人是文貴妃,心裏麵寒了不少。


    真相不重要了。


    他頓了頓,朝蕭歸熙拱手道:“陛下,既然凶犯已經抓到,微臣懇請陛下還小女一個真相。”


    蕭歸熙沒有回答,目光如同冰冷的劍鋒,直刺桃香。


    “禦前說謊的下場是淩遲處死,不僅如此,你全家人也會遭殃。朕給你一個機會,想好再說。”


    桃香顫巍巍地跪在地上,十指緊緊攥著。


    末了,她連忙磕頭認罪:“陛下,陛下饒命,都是文貴妃的主意。實際上是李婕妤先派丫鬟小翠來殺文貴妃,所以文貴妃才會讓奴婢把藥拿來讓小翠動手。小翠也是文貴妃殺的。”


    “陛下,殺害小翠的剪刀被奴婢偷偷換了,真正的凶器剪刀被奴婢藏在了文貴妃以前住的偏殿裏。陛下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到。九刑司的大人能夠從藥瓶上找到文貴妃和奴婢的指紋,肯定也能從剪刀上找到文貴妃的指紋。”


    文蔓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聲音冷若冰霜。


    “說,誰給你的膽子竟敢這麽汙蔑本宮!可知誣陷貴妃是何等大罪?難道你不怕九刑司的嚴刑拷問,不怕被投入暗無天日的牢獄之中,永無出頭之日?”


    緊接著,她委屈地看向蕭歸熙,聲音哽咽:“陛下,這都是桃香的一言之詞。她為了脫罪,什麽都敢說。臣妾實在是冤枉。”


    蕭歸熙的眉頭微微一皺,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這場戲看夠了。


    眼前的人和後宮其他人沒什麽不同,反駁的話也是千篇一律,一點兒也不精彩。


    空有名字。


    文蔓見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


    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陛下,臣妾自問在宮中一直謹言慎行,從未有過任何越矩之舉。然而,桃香卻為了自保,不惜誣陷臣妾。請陛下明察秋毫,還臣妾一個清白。”


    蕭歸熙終究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


    須臾,他把手裏的卷宗重重地砸到文蔓麵前,聲音冷淡:“你自己看。”


    文蔓輕輕拾起那卷宗,隻見上麵字跡清晰,敘述了李婕妤一案的來龍去脈。


    她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那些字句,心裏的慌亂越來越大。


    不可以!


    她絕不對不能現在就死!


    文蔓攥著手指,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臣妾無話可說,不過臣妾也有一件事想問陛下。不知陛下是否還記得去年的端午插艾,采藥畫額?”


    蕭歸熙的瞳孔微微睜大,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去年端午,他和文蔓互表心意。此事隱瞞得好,她怎麽會知道?


    “陛下,眼下李妹妹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文蔓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蕭歸熙懂了。


    她是在拿文蔓的事賭她的命。


    天真。


    她以為她能威脅得了他嗎?


    蕭歸熙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向李大人:“李愛卿,你是苦主,不知你怎麽看?”


    李大人跪在地上,雙拳緊握,眼中閃爍著淚光。


    他抬頭望向蕭歸熙,聲音帶著哽咽:“微臣懇請陛下為微臣做主,嚴懲殺害小女的兩個宮女,以便讓微臣的女兒能夠早日入土為安,得以安息。”


    說完,他再次深深叩首,表達著自己的哀痛與懇求。


    “好。”蕭歸熙揚了揚手,朝趙提司吩咐,“此人就交給你們九刑司,連同先前抓緊去的宮女一並處死。”


    話音剛落,幾名侍衛便迅速上前,將桃香押了下去。


    桃香大力地掙紮,口中不斷喊著冤枉,但此事已經被皇帝板上釘釘,誰都無法求情。


    **


    隨著趙提司和李大人陸續離開,蕭歸熙屏退了禦書房裏的所有人。


    “貴妃,你可知剛才的話是對先皇後不敬?”他的聲音充滿了威嚴,令人不寒而栗。


    “蕭歸熙,你相信人能死而複生嗎?”


    文蔓的話音剛落,禦書房內便陷入了一片死寂,靜謐得隻能聽到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她的話猶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在蕭歸熙心裏激起了層層漣漪,讓他不禁開始想這個離奇的問題。


    文蔓直視著他,一字一句道:“去年三月,你說從沒見過先皇後這樣的奇女子,說覺得有趣。”


    “去年端午,你與先皇後心意互通。你說隻心悅先皇後一人,如果負她,定會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大婚當日,紅妝從丞相府鋪到了皇宮。臨京的人皆說帝後情深,她坐在轎中笑著聽了一路。結果呢?一杯鴆酒入喉,早早地丟了性命。”


    直勾勾盯著蕭歸熙的視線和質問的話讓他此刻不想看見文蔓。


    他抬了下手:“來人。”


    文蔓冷笑一聲:“怎麽?知道我沒死,還想殺我第二次?”


    蕭歸熙抿了抿唇,臉上揚起愧疚的表情。


    “文蔓,朕晚些時候再去看你。”


    聽到這句話,文蔓心中有了著落。她知道,她現在已經安全了。


    而且,她以前好像弄錯了複仇手段。


    後宮有那麽多和她相似的女人不就正說明蕭歸熙對她愛入深骨嗎?


    她露出原本身份肯定早早封了後,也能順理成章讓那些女人一個個消失,壓宋悅笙一頭,更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蕭歸熙。


    戳破了身份,文蔓連告退禮儀都沒有,直接推門而出。


    蕭歸熙感到心煩意亂。


    他對文蔓的死有愧是真,但聽見她安然無恙,竟然沒有感到太多喜悅。


    他在禦書房內不停地走來走去,想找出問題所在。


    不知過了多久,吳總管突然推門闖入:“陛下不好了,宋貴妃……”


    “滾,朕現在沒興趣聽宋悅笙任何消息。”


    蕭歸熙瞥了吳總管一眼。


    他還不知道要怎麽麵對文蔓,宋悅笙上趕子添什麽亂?


    吳總管連忙退了出去,順帶把門關嚴實了。


    他把通報的小宮女拉到了偏處,小聲說:“巧心姑娘,你剛才也聽見了,陛下現在心情不佳,聽不進去任何話。你還是趕緊先回絳雪宮陪在宋貴妃身邊吧。”


    “可……張太醫隻有陛下請得動。吳總管,你行行好,幫幫娘娘吧。”


    一向穩重的巧心急得哭了出來,從袖子裏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銀子。


    “不是老奴不幫,實在是無能為力。巧心姑娘,快回去吧。”


    吳總管說完轉頭離開。


    巧心見求情無用,抹了下眼淚,飛快地往絳雪宮奔去。


    也不知道巧月去請太醫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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