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陽初升一直折騰到日頭當空,阮觀南才算是安定下來。


    她被安排在毓華閣,這地方說大也不大,但勝在房屋新,環境也好。


    院子裏還有一片巴掌大的荷花池,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說來也好笑,皇上方方麵麵都表現的很是器重她父親。


    施恩一般不收取阮家兵符,卻讓她堂堂正一品鎮國將軍的嫡女,應召進宮封了個低位嬪妃之首的貴人。


    連“施恩”帶敲打,真是讓人平白惡心。


    讓她進宮表麵上是皇帝對阮家的親近,實則不然。


    一為牽製,讓阮觀南入宮當“人質”;


    二是阮家勢大,皇帝懼怕皇子會和阮家牽涉在一起,阮觀南入宮,逼迫阮父隻能做個純臣。


    果然,能當皇帝的沒一個心思簡單之輩。


    阮觀南躺在雕花紋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扶桑和金蕊還像個小陀螺一般屋裏屋外忙個不停,把阮觀南帶進宮裏的東西一一安置好。


    “小姐,直殿監的公公帶人來,讓您去選幾個趁手的下人。”


    扶桑不慌不忙,輕聲回稟道。


    阮觀南擺擺手,軟著聲音撒嬌道:


    “我的好扶桑,我相信你的眼光,你主子我是一點也動彈不得了。”


    進宮的時候著裝工整,首飾更是端莊又沉重。


    她現在感覺脖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哪有什麽氣力去挑選下人?


    扶桑也很心疼自家小姐,幫她掖了掖被角,聽命下去選人去了。


    晚間,阮觀南看著桌子上超出貴人份例的膳食,不在意的坐下吃了起來。


    畢竟她剛進宮,誰也不知道她以後的潛力如何。


    剛開始的觀望和討好也很正常,要是等到大局已定,那才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飯後,金蕊服侍她洗漱完,扶桑帶著新挑選的宮人來向她見禮。


    “奴婢\/奴才拜見貴人主子。”


    四人齊刷刷的跪在阮觀南麵前,伏地跪拜。


    阮觀南軟軟的靠在貴妃榻上,聲音平淡,


    “起來吧。”


    她仔細打量了四人幾眼,貴人隻能配六個下人,麵前新來了三個宮女一個太監。


    越看阮觀南越滿意,忍不住給了扶桑一個誇讚的眼神。


    後者靦腆的紅了小臉,眼神亮晶晶的看著榻上絕美的女子。


    阮觀南隨意轉著手上的扇柄,很是直接道:


    “我這個人對身邊人一向很好,但前提是,必須得忠心。”


    話音一轉,繼續道:


    “以後要是被人威脅了,你們最好的選擇就是求助於本主子,不然的話……”


    手上一個用力,手裏的扇柄就斷成了兩半。


    四個人身子驟然一縮,眼裏具是驚慌,上首女子沒說完的話不言而喻了。


    小福子趕緊跪下深深叩首,堅定的說道:


    “小福子一定全心服侍主子,絕不背叛,若生二心,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


    阮觀南很欣賞聰明的人,她眼含笑意的說道:


    “你以後就叫空青,是毓華閣的大太監了。”


    其他三個反應過來,也趕緊跪在地上表忠心,阮觀南一一為她們賜名,“南枝、月見、青棠。”


    “以後有什麽不懂的,就去請教扶桑和金蕊,她們是我的貼身侍女,以後聽她們吩咐就好。”,


    阮觀南不喜讓陌生的人直接近身,幹脆就先隔開,熟悉了以後再說。


    進宮後的前三天,新晉嬪妃不用侍寢,這也讓阮觀南不由得鬆了口氣,躺在床上就安心的睡了過去。


    *


    三天眨眼而過,今日一早,阮觀南被早早從床上薅起來洗漱,然後按在梳妝台上讓扶桑擺弄。


    兩個丫頭麵色嚴肅,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參加什麽國宴。


    等一切收拾好,阮觀南帶著金蕊和新來的月見就出發了,扶桑留守陣地。


    皇後作為後宮之主,居住在莊嚴華麗的鳳棲宮裏。


    阮觀南一踏進宮殿,就被這宮殿的華麗巍峨震撼了一下。


    她喜歡一切華麗好看的事物,包括宮殿。


    與之一比,她之前也太好滿足了,她那閣子小的簡直不能看了。


    她掩下眼裏的羨慕,規規矩矩的站在新人的行列裏,等著皇後的召見。


    這邊她剛一站定,就感覺一道視線緊緊鎖定著自己。


    阮觀南微微凝眉,順著視線看了過去,等看到那張有些熟悉的臉時,不由的一愣。


    她收回視線看向前方,內心感慨這緣分還真是奇妙,這人可不就是夏長樂的小跟班嗎?


    叫顧什麽苒來著?


    聽扶桑提過,她父親是正三品通政使。


    劇情中說她和夏長樂是手帕交,兩人簡直就是一丘之貉,都喜歡欺負原女主,原來她也進宮了嗎?


    不容阮觀南細想,隻聽一聲尖銳的“皇後娘娘駕到”後,那位高權重的皇後就優雅落座。


    阮觀南作為新人裏麵位分最高之人,需帶頭向皇後行禮。


    她們一行五個人結結實實的向上座之人行了大禮,伏地齊聲道:


    “妾\/婢妾給皇後娘娘請安,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半晌,也不見上首之人有任何動靜,仔細聽,整個空曠的大殿都安靜的過分。


    良久,上麵的人才恍惚道:“平身吧。”


    她們五人又給各位嬪妃分別問安見禮,但是不用再跪拜了。


    等一切結束,阮觀南她們乖乖的在相應的位置上落座。


    好半晌,殿裏竟沒有一人出口說話。


    等的阮觀南心裏直打鼓的時候,才聽到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想必這就是那位,一進宮就被封為貴人的阮將軍家的女兒吧?果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阮觀南趕緊起身行禮,低聲道:


    “麗昭儀娘娘謬讚,妾蒲柳之姿,遠不及眾位娘娘。”


    話很謙遜,但卻純屬是睜著眼說瞎話了。


    剛剛阮觀南一進來,眾位嬪妃包括皇後,誰沒有看傻了眼?


    她們既然能入宮為妃,姿色自然是上乘的。


    就算偶爾有那麽一兩個拔尖的,但也不至於讓她們忌憚至深。


    可如今再不想承認,阮貴人的美確實遠勝在座各位。


    隻要皇帝不是個瞎子,這阮貴人以後的路,怕是長遠著呢!


    不一會兒,另一道女聲響起:


    “切,長著一張狐媚臉,還真以為自己能一飛衝天不成?”


    李婕妤忍無可忍,終是怒聲開口諷刺。


    她是皇帝登基後的第一批秀女,自入宮後因為這豔麗的臉蛋,一直很受寵愛。


    這也讓她不免心生傲氣,對阮觀南的臉更是嫉妒不已。


    阮觀南本是眼觀鼻鼻觀心乖乖坐著,但總有人挑釁到頭上。


    她淺淺一笑,軟聲開口道:


    “婕妤說的有理,家中父母具是好相貌,妾身也不好太過特立獨行不是?”


    乖乖,這阮貴人不愧是將門出身,果然是一點虧也不肯吃,倒真是個不好惹的角色了。


    在座嬪妃心裏百轉千回,臉上卻分毫不顯。


    相比於打壓阮觀南,她們更樂的看李婕妤的笑話。


    這女人仗著那張臉和皇上的寵愛,在宮裏囂張跋扈,早就有人看她不順眼了。


    “你!你竟然敢頂嘴!流香,給我掌嘴!”


    李婕妤氣的麵目猙獰,胸口起伏不定。


    她身後的婢女聽到主子命令,果斷朝著阮觀南走去,一看就沒少打人。


    “放肆!”


    皇後終於發話,冷眼看著李婕妤厲聲道:


    “本宮還在這裏坐著呢,你倒是喜歡越俎代庖!”


    李婕妤剛剛也是昏了頭,慌忙跪下請罪,


    “皇後娘娘恕罪,嬪妾也是被阮貴人頂撞氣昏了頭,還請娘娘饒恕。”


    “你一個小小婕妤,再怒也沒有權利隨意處置嬪妃,更別說是這種有損容貌的懲罰。”


    下麵嬪妃一驚,很是不可思議。


    這舒貴妃娘娘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今日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舒貴妃說的在理,萬不可損壞嬪妃容貌。


    李婕妤,阮貴人是新人,你作為老人不可這般沒有氣度,就罰你回去禁足三日,抄寫宮規五十遍,長長記性。”


    皇後嚴厲定下懲罰。


    一句“老人”,說的李婕妤臉色奇差無比。


    但即使再不甘願,也隻好應罰。


    要說在座嬪妃誰的內心最為複雜,那非賢妃莫屬了。


    明明是想要選做兒媳,結果卻成了情敵。


    而且是這麽一個嬌豔無雙、背景深厚的情敵,皇上可真是好算計!


    承兒選定後,她本第一時間就稟明了此事。


    皇上當時說這個不適合,給承兒挑個更好的。


    她聽後還以為是對承兒的看重,很是高興了一段日子。


    結果,這就是皇上所謂的不合適?


    賢妃心中冷笑不止,可不是不合適嗎?


    老子看中的女人,怎麽能許給兒子為妻?


    不管別人怎麽想,阮觀南的第一次請安就在這硝煙彌漫的場景下落下帷幕。


    回去的路上,金蕊擔心的小聲說道:


    “主子,奴婢打聽過,這個李婕妤很得皇上寵愛,咱們剛剛那樣得罪她,萬一她記恨您……”


    阮觀南沒回答,隻是好笑的看著她,說道:


    “喲,怎麽不叫小姐了?”


    金蕊失落的努努嘴,


    “扶桑說,如果嘴上一個不注意,很有可能會給您帶來麻煩,奴婢絕不能拖主子的後腿。”


    阮觀南拍拍她失落的小腦袋,安慰道:


    “扶桑說的沒錯,宮裏走一步看百步,萬事都得小心。


    你們是我得力的臂膀,以後能走多遠,還得你們相助才是。”


    說完,她又牽住月見的手,真誠說道。


    月見本來還有些羨慕,現在見主子也記著自己,心裏很是感動。


    “金蕊,月見,你們要記住,一味退讓隻會讓敵人得寸進尺。


    我父兄征戰沙場,立下赫赫戰功,可不是為了讓家人忍氣吞聲的。


    要是遇事隻知軟弱,後麵怕是要踩到本主子頭上拉屎了。”


    阮觀南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她們,想讓她們明白自己的態度,日後好行事。


    同時也讓她們曉得,自己有能力護住她們。


    金蕊畢竟從小和阮觀南一起長大,她一說立馬點頭應是。


    月見則是有些怔愣,半晌,她眼神堅定的點點頭,


    “主子,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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