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委員會委員、中央委員會候補委員、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政 治局候補委員的職務,仍然可以保留,以觀後效”。《決議》通過後, 全會就閉幕了。 我於7月17日上山,主席23日講話。從7月23日到8月16 日,被鬥二十餘天。這時抱著一肚子冤枉,戴著“右傾反黨”的帽子 回到北京;真是沒有麵目見人了。 回京後的第二天,軍委就開會。這頭一次會議,人數不多。第 二次大會在懷仁堂開,兩千餘人到會,聲勢浩大。彭德懷和我一起 被批鬥。對中央的決議,我們隻能認帳。但對會上許多“揭”、“批” 的不實之辭,我們就不認了。彭答辯,我也答辯。我已記不清彭在 會場上的情況,隻記得自己仍是一件、一件的和人們爭論,甚至於 吵起來。會場上顯得很亂,開不下去。於是主持會議者決定:將彭、 黃分成兩個會場來批鬥。 彭德懷可能仍在懷仁堂,我卻改到紫光閣去開會了。但我的態 度依舊,於是又批判我放毒。會議調整了對策,集中了所有和我關 係多的人,要求他們揭發、批判我。為了避免包庇“反黨分子”之嫌, 許多人都得表現一下。於是這個說我是怕死鬼,那個說我是殺人 犯。我明白,除了個別的人另有個人目的,大多數人是迫於形勢不 能不批我。他們即使說得重些,我也能諒解,反正我的罪名已經夠 大的了,不在乎別人再多說一句兩句,能少牽累一些人,也是好事。 也有幾位和我共事很久、了解我的為人的同誌,在會上一直沒有發 言。這樣做是要擔風險的,連我都擔心他們會受連累。 彭德懷被鬥的情況,我不清楚;隻聽說,逼他交待軍事俱樂部 的人員時,他氣極了,大叫:誰是軍事俱樂部的成員,你們自己報名 吧!這樣,當然隻能被認為是不老實。他又是反黨集團的為首者, 當然鬥他更厲害。這樣開了二十幾天會,搞得人精疲力盡。連彭德 懷這樣的硬漢也吃不消。據說他打電話給毛主席,主席就通知軍


    委,不要再開鬥爭會了。 鬥爭會上對我的揭發中最聳人聽聞的是莫須有的“黃金”問 題。提出此事的是空軍的吳法憲。這一來又像是爆發了一顆炸彈, 會上一片譁然。我一向被認為是清廉、克己的人,忽然間似乎成了 大貪汙犯,人們都感到意外。但了解我的同誌都不信。 所謂“黃金問題”,是指新四軍三師奉令從蘇北開到東北時所 帶的一部分經費。當時數萬大軍千裏出動,當然不能不帶錢。但當 地的抗幣隻能在本地使用,一離開根據地就不能用了。三師在蘇北 根據地經營了好幾年,經濟情況較好,大軍出動時,除換了些法幣 外,還設法換了些黃金,備緊急情況之用。由於用得節省,一直到東 北根據地建立、部隊改編時,師部所帶的金子還有一些剩餘。我取 得組織同意,將這一部分經費,帶到西滿軍區。東北解放後我出任 天津市軍管會主任及市委書記。那時這剩餘的黃金,仍在負責保管 它的翁徐文之手。翁問我怎麽辦?我當時已知將到湖南任省委書 記。湖南的烈士很多,從前是老革命地區,現在又是新解放地區。我 一向多考慮困難,怕有特殊需要,就讓翁徐文請示並取得李富春批 準,把這筆錢又帶到湖南。到湖南後,開始還用過少許救濟軍屬、烈 屬。但省的經濟情況較快好轉,問題均能解決,這筆錢就用不著了。 於是我讓翁徐文將這筆錢上交給湖南省財政部門。這筆款項由始 至終,均由翁徐文經管。我雖有批用權,但從沒有直接經手過。 翁徐文為人十分老實,從不謀私,又十分謹慎。他為革命隊伍 經管這筆錢財,兢兢業業,手續、帳目都很清楚完備。錢上交以後, 他仍保存著帳目收據,不敢銷毀。當我調北京回軍隊時,他仍留湖 南工作,曾為此問我,這些帳目是否仍由他保存?我一向都是個謹 慎的人,這一次卻由於問心無愧,十分自信,信口回答他說:這是你 經手的帳,交給誰呢?要是你嫌它累贅,這陳年老帳就銷毀了它也 可以。


    軍委鬥爭會揭發了這個問題以後,我真擔心起來了。我怕的是 翁徐文年紀大了記不清來龍去脈,又怕他已經將帳目銷毀。而萬一 翁徐文死去,我就是百口難辯了。我盡管已經背上“右傾反黨”的罪 過,但實在恥於“貪汙”的名聲。為此,我寫信給代替彭主持軍委工 作的林彪,要求迅速派人查清此案。 為查清此事,聽說羅瑞卿率領一批人員親赴湖南,把當年曾擔 任過財會工作的人員均召到長沙去查對,把多年前的老帳都翻出 來,一天一天的查看追問。幸虧翁徐文比我還小心,事關錢財,怕有 非議,帳簿、單據都完好無損地保存著,連富春批準的字據也在。 (富春自己已忘了此事,人們問他,他說不記得了。)這樣一直查了 半年,什麽問題也沒查出來,最後不了了之,不再提這事了。我由此 得以解脫被誣陷的罪名。這真得感謝翁徐文的謹慎作風。 軍委鬥爭會停止後,我就在家閑住。彭德懷在廬山曾表態說: 不管如何處理,我一不自殺,二不叛黨……。我當然也是這樣。因 此,不管心裏感受如何,還得把日子過下去。這段時間裏,我讀了不 少書,主要是讀馬列主義經典著作,讀中國的歷史和第二次世界大 戰的許多名人回憶錄等等。 這時中央轉發了一封張聞天給主席的信,主席批字鼓勵。我看 後沒有表示。我老伴就使勁催我也寫一封認罪悔過的信給主席。我 說難寫,空話無用。老伴不死心,就替我起草了一封,說些什麽“罪 過深重,寢食不安,痛悔莫及”之類的話。我向來不喜歡空話,這信 雖言詞甚切而無實際內容,我也不願寫。但我老伴在廬山會後吃了 不少苦,被人批鬥,幾乎也戴了右傾機會主義的帽子,最後受了黨 內嚴重警告處分。她無故受害,又沒有經歷過黨內鬥爭的實際鍛 煉,有一段時間精神都有點失常。我看她把寫這封信看得那麽重, 為了照顧她的情緒,就照抄一遍,把信發了出去。想不到,主席竟親 筆回了一信,意思是:1、歡迎認罪改過;2、要求有實際表現。主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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