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阿卡市,馬爾蓋斯港。


    高大的祖天翰輕擁著懷有身孕的於丁蘭,溫柔地安慰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離開,走向碼頭旁的涼亭。


    涼亭內,麵容俊秀卻不失硬朗的朱琳澤一身便服,在他周圍,陳服、賈六、張豹、瓜達盧佩、馬可五人已然在座。


    “報告,列兵祖天翰前來報到。”祖天翰身子挺拔,敬著軍禮高聲喊道。


    “坐吧。”朱琳澤抬了抬手,等祖天翰落座後,才把目光轉向港灣裏規模浩大的艦隊,淡笑道:


    “當初,我們從馬尼拉出發時,僅有一艘帆船。


    而今,你們將帶著三十五艘艦船回歸,這算起來,也稱得上是榮歸故裏了。”


    須發皆白、略顯駝背卻眼神炯炯的賈六,感慨萬分地說:


    “想當年隨老爺遠渡重洋,我最大的心願不過是積攢幾十兩銀子,好回漳州安享晚年。


    如今少爺卻讓我帶著滿滿兩船的龍幣回去,這數目幾乎可媲美大明兩年的國庫收入,真是恍如隔世,如夢似幻。”


    陳服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咧嘴一笑:


    “我和兄長來到阿卡普爾科,本隻為討回那份拖欠的工錢,想著這次航程結束就洗手不幹。


    誰曾想,命運安排我們遇到了軍團長。


    現在,我身為鯤鵬艦隊的指揮官,這份榮耀若讓家鄉的親友知曉,怕是要驚掉下巴不可。”


    張豹則淚光閃爍,望向朱琳澤,語氣中帶著懇求:


    “少爺,能不能不回,我這副連長當的好好的,為何要趕我走?”


    朱琳澤笑著搖了搖頭,溫和道:


    “阿豹,這兩年多來,你的成長速度很快,隻不過你自己並未曾察覺。


    是雄鷹就要展翅翱翔,是蛟龍就要翻江倒海,總是當個護衛有什麽出息。


    回去好好曆練曆練,爭取早日獨當一麵,到時也能做個將軍。”


    說著,朱琳澤目觀轉向一臉虔誠的瓜達盧佩,向眾人介紹道:


    “這位是瓜達盧佩神父,他是聖克魯斯修道院的院長,你們有些人見過,有些人並不熟悉。


    這次瓜達盧佩神父主動請纓要做隨軍牧師團的團長,親自前往東方進行天主教改革,對於他的工作,我希望你們多給些配合。”


    瓜達盧佩年逾五旬,身著樸素棕色粗布長袍,他滿懷敬意地看向朱琳澤,語氣中透露出祥和與謙遜:


    “如今,美洲大地上散布著我們的五六百位修士兄弟,他們致力於將主的福音播撒至每一個角落,讓先知降臨的喜訊響徹四方。


    然而,東方依舊籠罩在黑暗之中,我的使命便是攜帶先知的教誨與光明,引領東方那幾十萬迷失的信徒回歸主的懷抱。


    讓他們擺脫世俗教士的欺騙與利用,為他們開啟救贖之門。”


    瓜達盧佩和哈維都是方濟各教會的苦行僧,也都曾為傳播天主教而奔波半生。


    所不同的是,在察覺自己的仁愛和努力淪為肆意掠奪甚至殘害印第安人的工具後,哈維依舊選擇躬身踐行,於黑暗中探尋,而瓜達盧佩卻選擇了閉關隱世,終日潛心鑽研學問。


    後來,瓜達盧佩抵達福建新省,在那裏他目睹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一個僅存於他每日祈禱中渴望出現的世界。


    在那裏,沒有饑荒、沒有瘟疫,更無壓迫,隻要勤懇努力,每個人皆能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


    每日激勵著芸芸眾生去拚搏的並非皮鞭,亦非虛幻縹緲的欺騙,而是逐漸充實的米缸和日益鼓脹的荷包。


    最為令他震撼的是,那些前來祈禱和懺悔的信徒,他們更多的並非祈求上帝的救贖,而是在自責自己的缺點和懈怠,他們期望能夠做得更出色,能夠在樂土的昌盛中彰顯自身的價值和光彩。


    在經過了數月的觀察後,瓜達盧佩終於相信了哈維的判斷,他也開始確定朱琳澤就是上帝派往人間的先知,是帶著迷途的羔羊建設樂土的先知,是讓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天父之愛的使者。


    如果這些隻是讓瓜達盧佩願意追隨朱琳澤,願意在各種宗教管理條例的束縛下為遠征軍團奔波。


    但在聖杯被激活,展示出天地異象後,瓜達盧佩就成了朱琳澤最虔誠的信徒和傳道者。


    展示出天地異象並不是關鍵,關鍵是朱琳澤翻譯出了一幅幅上帝的啟示之畫,並把這些啟示分享出來。


    在瓜達盧佩的信仰裏,上帝無所不能,可他沒有證據。


    可這些啟示畫出來後,朱琳澤和傅山就主導建立了一批研究項目。


    這些項目包括能讓夜間亮如白晝的煤油汽燈,能讓極其細微的邪祟都無處遁形的鏡子,能讓牛奶多日都不會變質的消毒法,能讓人不再受瘟疫折磨的疫苗和藥物等等。


    盡管瓜達盧佩並未參與也看不懂具體的研究項目,但是他堅信這便是上帝賜予人間的力量,而朱琳澤就是攜帶這些力量來拯救世間的先知。


    自從堅定了信仰之後,瓜達盧佩就開始著書立說,基於朱琳澤的事跡和語錄,編寫了《隱仙之約》。


    之所以取這個名字,並不是瓜達盧佩不想參考《亞伯拉罕之約》、《西奈摩西之約》、《彌賽亞之約》的命名規則,取名為《朱琳澤之約》,而是朱琳澤本人不同意。


    最後在傅山的調解下,才取名為《隱仙之約》,因為朱琳澤自己也承認,很多能力的傳承來自於隱仙。


    瓜達盧佩的話讓祖天翰吃了一驚,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朱琳澤:


    “軍團長,大明的天主教信徒竟有幾十萬之多?”


    略一思量,朱琳澤搖了搖頭:


    “具體的數目我並不清楚,不過我知道徐光啟、李之藻、楊廷筠等有識之士都是天主教徒,除此之外,你們本次回去最有可能打交道的鄭芝龍也是。”


    這時,穿著花格襯衫,高鼻梁的馬可露出陽光燦爛地笑容,肯定點頭道:


    “瓜達盧佩神父不會錯的,我在馬尼拉也聽說過天主教會在亞洲傳教的事跡和成果。


    近百年來,在沙勿略、羅明堅、利瑪竇等耶穌會傳教士的開拓下,大明的信徒增長很快,不僅很多的讀書人成了信徒,就連為數不少的官員和王公貴族都加入了教會。”


    聽到這個,祖天翰才理解了昨晚朱琳澤和他說的一番話。


    朱琳澤把這次漢人大遷徙的任務命名為‘東學西漸’,意思是要用東方人、東方的文化來改造現有的美洲殖民地。


    而‘東學西漸’的關鍵突破點,就在以瓜達盧佩神父主導的‘反聖戰’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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