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大漢轉頭凝視著被炸得殘破不堪的以斯拉發,悲傷之情在眼中稍縱即逝。


    他轉過頭,緊緊盯著歩豐,麵容猙獰地冷笑道:


    “能殺我又怎麽樣,用不了多久,整個羅克塔島都會被炸的粉碎,所有人都要死。


    放心吧,城堡裏有一千五百護衛,你逃不掉的,我在地獄等你。”


    “砰……”歩豐懶得廢話,照著黑袍男的眉心就是一槍,打完之後才安慰道:


    “不就是炸島麽,團長早就知道,就憑你們這些臭番茄爛鳥蛋也想拉著獨立團陪葬,想多了!”


    就在此時,廳外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不用想也知道大批護衛已經趕到。


    歩豐迅速拉開手雷,聆聽著腳步聲,待到護衛即將衝進大廳門口的瞬間,他將手雷扔了出去,伴隨著轟隆隆的爆炸聲,外麵傳來了淒厲的慘呼和滿地的呻吟。


    手雷的強大威力暫時震懾住了進攻的護衛。趁著這個間隙,歩豐迅速脫下一名護衛的衣服換上。


    全副武裝後,他撤去桌布,將擔架中搜集到的武器彈藥逐一包裹起來。


    擔架的竹竿隻有成人臂膀粗細,無法容納長槍及重型武器,因此除了一門擲彈筒和八枚榴彈外,隻有手雷、手槍與子彈。


    這些彈藥是為原來的偷襲計劃準備,若是強行對抗,無論從數量和質量都遠遠不夠。


    歩豐知道憑借手裏這些彈藥不可能阻擋上千凱塞軍,也知道外麵城堡固若金湯,就算突擊隊來救援,一時三刻也進不來,可他並不後悔。


    殺了以斯拉發,就算毀島的計劃能夠繼續,至少也能拖延幾天時間,隻要有幾天的緩衝,憑借團長的能力,絕對可以讓整個中島天翻地覆。


    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獨立團隻有戰死的士兵,沒有放棄的士兵。


    就在剛踏上樓梯之際,歩豐餘光瞥見趴伏於地、身軀已被炸得殘破不堪的以斯拉發,心中不禁一動。


    他疾步上前,走到屍首旁,手起刀落,砍掉以斯拉發的頭顱,再用布包裹起來,纏在腰間。


    ‘深入萬軍之中,取敵方上將首級’這事要說出去,可以吹牛吹一輩子,這腦袋就是見證,可不能丟了。


    就在此時,門口的護衛再度蜂擁而入,歩豐邊射擊邊向樓梯奔去。


    由於歩豐時不時就會丟出手雷,這讓進攻的護衛有些畏手畏腳,這給了他逃脫的機會。


    順著樓梯一路狂奔,雖然身上的傷口多處崩裂,可此時在逃命,也顧不了那麽多。


    一路上,歩豐見到不少或尖叫或驚恐如鵪鶉的女仆,卻未遭遇阻攔的凱塞軍,這讓他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忍著劇痛,歩豐一口氣登上了四層的古堡樓頂,他關閉巨大的木門,上好厚重的門栓,這才倚著木門喘起了粗氣。


    就在這時,接連不斷的槍聲響起,子彈挾著呼嘯聲擊打在木門上,濺起木屑四處亂飛,歩豐這才發現數十個身著綠色軍服的士兵從兩個塔樓中鑽出。


    凱塞軍的作戰部隊身著深藍色軍服,而這綠色是非作戰部隊的製服。


    旅鴿隊……歩豐瞳孔一縮,因為同通過塔樓的射窗,他瞥見了裏麵的鴿舍。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歩豐臉上一喜,邊還擊邊想找掩體躲避。


    可繞著樓梯上的木屋跑了幾圈,他絕望了。這古堡的頂樓四角是塔樓,中間是通往樓梯口的木屋,除此之外,四下再無遮無擋,這完全是個平頂古堡。


    此時,位於古堡四個角的塔樓裏都鑽出了旅鴿隊的士兵,雖然他們大多數手裏持著木棍和長劍,隻有少部分手裏有槍。


    可武器不行也架不住人多,四個角包圍而來的士兵總數加起來超過百人,燧發短槍超過二十支。


    步豐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用防禦性手雷,可突然間,他又想起伍辰皓曾經說過旅鴿隊並不是凱賽軍的嫡係而是雇傭軍。


    雇傭軍的宗旨是拿錢辦事不問緣由,若是這樣,是不是有策反的可能?


    如果能把中島的情報中心和人員一鍋端,估計團長怎麽也得給個一等功。


    就在他猶豫之際,突然小腿一顫,緊接而來的劇痛告訴他中彈了。


    心念急轉之下,他索性不跑了,邊舉起雙手,邊大聲喊道:


    “不要開槍,我是獨立團的上尉連長,我是來救你們的。”


    “把槍扔掉,跪下!”一個端著燧發槍,棕發卷毛的小隊長吼道。


    “槍可以扔,跪不可能。”歩豐傲然回應,接著他丟了槍,看著四周的旅鴿隊慢慢圍了過來。


    “跪下!”那名走在最前麵的小隊長不依不饒,表情凶狠。


    歩豐沒有理會,而是環視當場,目光落在了一個帶有勳帶的人身上,他抬高了嗓音說道:


    “你們知道以斯拉發要把炸掉中島嗎?他要這個島上所有的人和他一起陪葬,包括你們!”


    “胡說八道!”那小隊長上前一腳把歩豐踢翻,拿著槍托邊砸邊罵道:


    “死到臨頭還敢妖言惑眾,我打死你這個異教徒!”


    “住手!”佩有勳帶,一臉大胡子的軍官出聲喝止。他走上前,盯著滿臉血汙的歩豐,厲聲喝問:


    “老族長怎麽樣了?”


    聽到這話,歩豐心裏一鬆,對方沒有反駁自己,而是問以斯拉發怎麽樣了,這代表眼前的軍官是知道內情的。


    恰在此時,木門內的樓道中傳來陣陣嘈雜的吼叫聲、叫罵聲和砸門聲。


    幾個不知情況的旅鴿隊士兵就要上前開門。


    歩豐癱坐在地上,他吐掉嘴裏的血沫子,哈哈笑道:


    “以斯拉發已死,不過門外的那些死忠肯定還會繼續炸島,隻要開門,你們都會死,而且死的不明不白。”


    此話一出,那幾個想去開門的士兵皆止住腳步,其餘士兵臉上亦是滿布震驚之色。


    “如何證明你所說的話?”大胡子隊長盯著步豐,臉上表情複雜。


    昨夜,給墨西哥城的飛鴿傳書就是這大隊長一手操辦的,從情報裏的內容他已經猜出了以斯拉法玉石俱焚的念頭。


    他不想死,可也不敢逃跑更不敢反抗,以斯拉法的無情和黑鷹的狠辣他是知道的。


    可眼前的這人若是沒有撒謊,情況就不同了。以斯拉法死了,若是……


    步豐緩緩解開腰裏的包袱,往外一丟,頓時一顆滿頭白發,滿臉皺褶的頭顱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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