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申完命令,隨著一聲令下,突擊隊員們鼓起勇氣,視死如歸地陸續跳入了茅廁的糞坑之中。


    剛下糞坑,雖然覺得惡心,可感覺忍忍就能過去。可當看到糞坑通往汙水渠的管道在糞水之下時,所有人都崩潰了。


    “不用擔心,茅廁通往汙水渠至多四五米。”麥焱扭頭安慰,隨即深吸一口氣,就潛了下去。


    真正的猛士敢直麵慘淡的人生,敢麵對淋漓的鮮血……朱琳澤自我激勵了一會兒,拽著防水作訓包,也潛了下去。


    排汙管道直徑約莫半米,由於還要拖著一個浮力不小的作訓包,朱琳澤費了好大力氣才鑽出管道,翻入了汙水渠。


    汙水渠的空間寬敞許多,足以讓人直起腰來。


    這裏的汙水雖然隻有齊腰深,可從上麵衝擊而下的汙水流速很快,朱琳澤被衝下去了四五米才穩住身形。


    “藥王不愧是藥王,我首次由汙水管進入排汙渠,險些被衝入海口。”麥焱手持煤油打火機,一邊從頭上摘下大便和各類穢物,一邊由衷感歎。


    聽到這話,朱琳澤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他瞪著麥焱,沒好氣地問道:


    “既然汙水渠通往海口,為何不從海口進入而要鑽糞坑?”


    麥焱也沒有生氣,他搖了搖頭,認真說道:


    “現在是漲潮,汙水渠深入海麵之下七八米,要從海底鑽入渠內絕無可能。”


    聽到這話,朱琳澤才好受了一些。


    就在此時,一個黑影在身旁一閃而過,朱琳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作訓包,這才將範海從汙水中撈起。


    範海剛站穩,就開始不斷咳嗽,接著就是撕心裂肺地嘔吐。半晌,他帶著哭腔說道:


    “藥王,我在管道裏被嗆了好幾口,我……我……”


    “好了,都忍一忍。”剛想安慰幾句,結果看到幾隻腐爛的死老鼠從眼前飄過,朱琳澤胃裏一陣翻湧,忍不住也“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見到這一幕,範海愣了一下,隨即感到舒服多了,無敵戰神,隱仙傳人尚且如此,自己一個凡夫俗子有什麽好羞愧的。


    想到這裏,他打開防水包,從裏麵掏出根火把遞給麥焱:


    “照亮一點,我來守著汙水口,莫要讓兄弟們被衝走了還渾然不知。”


    ……


    中島醫院,空蕩的病房中燈火通明。


    渾身纏滿繃帶的歩豐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他本以為會被折磨至死,未曾想午夜時分竟從“鐵處女”中被提出。


    在滿是鋼針的狹窄籠子裏站立近六個小時,若不是平日的地獄式訓練為其打下基礎,他恐怕早已癱坐在鋼針上,將自己紮得千瘡百孔。


    即便如此,手臂、大腿、胸口仍被紮出四五個小窟窿,雖傷口不深,卻也流了不少血。


    在度日如年的六個小時裏,他無數次動了輕生的念頭,可最後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一來任務沒完成,沒臉死。二來,朱琳澤不允許突擊隊戰士自殺。


    “一旦被俘,我允許你們用一些信息換取存活的機會,這不丟人,也不會被視為背叛。


    隻要心在獨立團,就是我的兄弟,就是我的袍澤。


    記住,泄露一些信息沒什麽,因為獨立團瘋狂的擴張精神會讓我們進化速度很快,敵人可能還未消化信息,信息就已過時。”


    朱琳澤這霸氣而充滿溫度的話語,成了歩豐在冰冷牢籠之中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他自然不會透露團裏的情報,但也因此斷了輕生的念頭。


    起初,凱賽達家族的那位使者還企圖誆騙他,告知雙方已經議和,不久就會簽訂盟約,還說,朱琳澤要求歩豐配合為哈維爾治療。


    對敵人的話,歩豐連個語氣詞都不會信,他知道自己不夠聰明,所以不管對方說什麽,他就一個態度:沉默。


    無奈之下,那使者隻好把祖天翰寫的書信給了歩豐。


    書信很短,就十六個字:


    “賊要炸島,意在團長。虛以委蛇,靜待救援。”


    看到那用拚音字母書寫的文字,歩豐眼眶濕潤,淚水如決堤之洪般奔湧而出。


    片刻後,他靈機一動,本想裝暈等待時機,誰料想極度緊繃的神經一放鬆,竟是真的暈了過去。


    “敵要炸島,意在團長……敵要炸島,意在團長……”即使是在睡夢中,祖天翰的聲音卻是不斷在耳邊回響,歩豐猛然驚醒,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若是醒了,就盡快給我們少爺治療吧。”病床不遠處,一個小隊長模樣的人上前兩步,麵無表情地說道。


    歩豐抬頭掃視了一眼,


    發現病房裏有三張病床,四個護衛,兩個修女。


    其中的兩個護衛盯著他,另兩個守在門口。不遠處的兩張病床上,一張躺著哈維爾,另一張躺著已經沒了呼吸的胡利奧。


    此時,一個修女正在不斷地給哈維爾擦拭嘔吐物,而另一個修女在給胡利奧整理遺容。


    突然間,歩豐瞳孔猛地一縮,發現了牆角處堆放的兩副擔架,他忙低下頭,呲牙咧嘴地罵道:


    “你們包紮的是什麽玩意兒,我渾身是傷,如何給哈維爾治療?”


    小隊長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從牆邊的條桌上取了藥箱,走到歩豐的跟前,輕蔑地說道:


    “你要自己包紮可以,若是打什麽歪主意,我勸你還是省省。”


    說著,他把藥箱扔到床上,嘲諷著說道:


    “下次啊,還是把你的武器藏得更隱蔽些吧,比如屁眼裏,藥箱裏設暗格這種低劣的把戲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聽到他的話,幾個護衛忍不住哄笑起來,而兩個修女則麵露不忍,想要開口勸阻,但一接觸到小隊長那銳利的眼神,便立刻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歩豐對這一切仿若未聞,他全神貫注地從藥箱中取出紗布、酒精以及金瘡藥等療傷物品。


    盡管劇痛難耐,他依舊緊咬牙關,強忍著扯去繃帶,開始重新清理傷口,並仔細地上藥包紮。


    隨著一條條沾滿血汙的繃帶被扔在地上,歩豐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顯露無疑,即便是那小隊長也收起了輕蔑的神情,臉色變得莊重。


    耐心地等待歩豐處理完自己的傷口後,小隊長原以為歩豐會接著為哈維爾治療,然而,歩豐卻隻是輕輕合上藥箱,將其推向一旁,隨後再次躺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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