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朱琳澤的分析,傅山心中不禁一緊。


    近期,他既要籌劃後續的戰略部署,又要兼顧宗教事務的繁雜管理,同時還需擔起醫務處的重任,這多重任務讓他感到分身乏術。


    以至於,從聖克魯斯修道院帶來的資料和典籍,都未能及時翻閱,這不禁讓他感到有些愧疚。


    “團長,這麽重要的情報參謀部竟然沒有發現,這是我的失職。”傅山起身承認錯誤,略一思量,忍不住問道:


    “難道這西班牙與我大明一樣,也是虜瘡(天花)多發之地?”


    在中國的曆史上,東漢時期就有對天花的記載,據說這種病是征戰越南的時候,從俘虜身上帶回來的,所以也被稱為‘虜瘡‘。


    針對‘虜瘡‘的治療方案有很多,宋朝之前的治療方法基本是多吃多喝硬扛過去,到了宋朝之後就發明了最早期的免疫療法,包括痘漿法、旱苗法和水苗法。


    因為這類治療方法可以把天花的致死率從50%以上降低到20%,所以後世的醫者都明白了‘得過天花不死,就會終身免疫‘的這個道理。


    傅山博覽群書,又是醫學大家,自然知道這條規律,所以也就有了以上的疑問。


    “如今大家都是身兼數職,有疏漏在所難免,我們相互補位就好。”朱琳澤寬慰了一句,接著又對傅山的問題解答道:


    “歐洲和大明類似,也是一塊傳染病肆虐的土地,所以他們存活下來的人中,相當一部分都是對天花病毒免疫的,這才敢投放病毒而不傷自身。”


    “怪不得。”袁有容捂住了嘴,驚恐出聲:


    “怪不得這些西洋人臉上都有麻子和痘斑,原來是把得過‘虜瘡‘的人派來了美洲,番子真是太惡毒了。”


    此時,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滿臉坑坑窪窪的袁天赦身上,看得他頭皮發麻。


    “看啥,俺沒得過‘虜瘡‘,這臉上的麻子是小時候出水痘留下的。”袁天赦沒好氣地說道,略一思量,他轉移了話題:


    “別的不清楚,但俺知道‘虜瘡‘這東西怕冷,隻要到了冬天就很少出現。


    這也是為何後金建奴大都選擇冬天南下進犯的原因。”


    “‘虜瘡‘並不畏冷,這不過是後金女真臆想之策罷了。”傅山搖了搖頭,否定了袁天赦的說法。


    察覺到話題偏離了正軌,朱琳澤輕咳兩聲,待眾人重新安靜下來後,拉回正題說道:


    “此前,我曾與先生深入交流過。目前我們治療天花的方法確實還顯粗糙,治五個死一個,這樣的代價我難以承受,更不願見到。


    然而,隨著我們實力的日益增強,人口的不斷增長,加上在兩個地方同時建設城池,想要不引起新西班牙總督區的注意已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他們勢必會采用這種惡毒的手段來對付我們,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冷秉點頭附和道:


    “一旦教官劫取寶銀的行動成功,山崩海嘯般的壓力必然會接踵而來。


    既然投放天花已經成了他們的慣用伎倆,沒理由會放過我們。”


    “凱賽達家族呢,他們和獨立團是夥伴,難道不會幫我們?”袁有容柳眉微蹙,心懷僥幸地問道。


    “他們?”冷秉劍眉一挑,冷冷說道:


    “恐怕攪風攪雨的就是他們,如果不把劫取寶銀的髒水都潑給我們,他們怎麽擺脫嫌疑。


    還有,凱賽達家族已經明說了,他們的目標是新西班牙總督區,若不把兵力吸引至北境,他們如何造反?”


    朱琳澤擺了擺手,語氣肅然:


    “關於如何應對凱賽達家族及西班牙殖民政府的問題,我們暫且不議。留下大家,是有幾項重要事務需明確。


    首先,在所有戰爭形態中,細菌戰與病毒戰尤為惡毒,殺傷力巨大,各位務必高度重視。因此,獨立團的衛生管理隻能加強,不可有絲毫鬆懈。


    其次,醫學研究院必需盡快開始籌備。如今我們醫生資源緊缺,想要快速啟動,必需借助洋人的力量。


    再者,火藥生產步入正軌後,我們的研發重點需暫時調整,與醫學研究院協同,將臨床手術與天花病毒防治作為首要任務。


    除此之外,我再次強調,雖然中華醫學博大精深,但是在藥理、病理和人體構造的理解方麵與西方醫學有不小的差距。


    對此要把人家的精華拿過來強大自身,這種擴張精神不僅要體現在疆域的爭奪,還要體現在知識、文化、經濟等各個領域上麵。”


    聞言,玄靈子臉上露出興奮之色,忍不住發問道:


    “團長,是不是要研究新東西了?”


    跟著朱琳澤學習製作火藥已經有八個月,在這個過程中,三玄不僅掌握了獨特的煉製方法,還接受了大量的化學知識。


    可越深入學習,他們就越感到迷茫和無知,總感覺天道的大圖,他們隻是窺得了一角。而朱琳澤時間有限,無法體係化的對他們進行教導,隻是做什麽講什麽。


    如今聽到要調整研發方向,這代表著又有機會學習新的東西,這對追求長生大道的他們來說,無疑具有極大的誘惑。


    朱琳澤笑了笑,指了指桌子中央的油燈說道:


    “我們拿著金飯碗四處討飯,雖然也換得了不少物資,但那都是小打小鬧,而我們軍工和醫療的真正未來在這裏。”


    眾人頓時啞然,雖然不知道朱琳澤在說什麽,可都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順著朱琳澤的目光看去,傅山忍不住發問:


    “團長,你指的是這石油?”


    “先生就是先生。”朱琳澤讚了一句,他挑了挑眉毛,略帶興奮的說道:


    “石油是種混合物,裏麵有幾千種好東西,我們要做的更高級的火藥、臨床手術用的消毒劑、治療多種疾病的一種神藥、甚至機械加工的潤滑油等等,全部可以從這裏麵得到。


    另外,我希望通過石油的提煉建立體係化的分離方法論和提取技術,這對提取治療天花的特效藥劑非常重要。”


    “啊,有容原來以為這石油隻能用來點燈呢。”袁有容忍不住感歎,她走上前提起油燈看了看,眉眼笑道:


    “若石油真的如哥哥說得這麽好,我們還真是抱著金飯碗討飯了。”


    如今獨立團接管雅各布家族的礦產中,最近也是產量最大的就是位於洛杉磯盆地裏的皮科油田。


    這個油田位於聖莫尼卡山山腳,未開采的情況下,就有豐富的油苗冒出來。


    由於朱琳澤的重視,一接管這個油田,張靜君就安排了一個連的戰士專門掘井取油。


    雖然棕櫚泉現在囤積了大量的石油,可卻隻是拿來當做燈油使用。這種費時費力卻見效不大的做法,讓不少人心生鬱悶卻不敢提。


    傅山瞬間明白了什麽,朱琳澤以袁無欲拜師學藝為切入點,以石油儲備為基礎,啟動醫學院的籌備。


    若是新的炸藥、臨床醫藥和分離提取工藝研究出來,醫學院一誕生就是巔峰,這對獨立團醫學的發展,以及對當下的發展而言,無疑是相當關鍵的一步妙棋。


    草蛇灰線,歎為觀止……傅山忍不住感慨,他掏出小酒壺喝了一口,近日來的壓力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似乎覺察到了傅山表情的細微變化,朱琳澤笑著說道:


    “先生,獨立團大學校長和醫學院院長的職位非你莫屬,整個事情的統籌又要讓你費心了。”


    “費心談不上。”傅山雖然疲憊,卻不以為意地笑道:


    “咱們獨立團的大學也參照現有西方的大學體係成立神學、文學、法學、醫學和自然科學五大學院。


    神學院有聖克魯斯學院做底子,我們隻要起到監督的作用就好。


    文學院前期的作用就是教授各種語言,現在也有了雛形。


    自然科學院,我建議就在火藥研究室的基礎上建立好了,這個院長恐怕還要團長自己來當。


    由於有軍法約束,這法學院先放一放,接下來的重點就放到醫學院的籌備上來。”


    “先生所思,正合我意。”朱琳澤臉上浮現笑容,頓了頓,還是寬慰道:


    “我們先定製度、搭框架,把一個個坑位留出來,等後續發現賢能塞進去發揮價值就好。”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傅山笑著唏噓道:


    “數年前,傅某的誌向就是可以辟一處書齋,博極群書,做個清閑的教書先生,沒想到願望這麽快就實現了。”


    “傅參謀長可不是教書先生這麽簡單,別人是授人以漁,而先生是培養一堆授人以漁之人。”冷秉誇讚了句,想了想,看向朱琳澤詢問道:


    “團長,既然要建立大學,那該取個響亮的名字才行吧。”


    此言一出,眾人興趣盎然。傅山首先提出“炎黃書院”,意在傳承華夏文明之精髓。三玄則意見統一,傾向於“天道學院”,寓意著探索宇宙真理、順應自然之道的學術殿堂。


    袁天赦最直接,建議取名“西京國子監”,而一直沒插上話的的吉拉尼莫,此時卻是麵紅耳赤地堅持要叫“龍神殿”,她認為,這裏將是知識與智慧的神聖殿堂,如同龍神守護的聖地。


    袁無欲隻是深情地看向朱琳澤,柔和而堅定地提議命名為“琳澤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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