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內,楚世軒關著房門,房間內傳出嘶吼的、痛苦的喊聲。曼妮不停捶打著房門,口中喊著:“楚先生,您開門,開門啊……”


    楚世軒血紅的眼睛猛地看向房門,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額頭蹦出青筋,雙拳緊握,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他,犯病了……


    楊立讓他喝的那杯“白水”毒性並不高,即便如此,一旦犯癮,身體也如萬隻螞蟻啃咬一般痛苦。


    楚世軒咬著牙,關著房門,任憑這絕望的痛苦侵襲他的身體,他也不會讓自己臣服於這些“白水”。


    曼妮聽著房間內嘶啞的喊聲,心口如刀割一般疼痛。


    “楚先生,楚先生……如果真的這般痛苦,不如就……就……”


    曼妮知道怎麽幫楚世軒解決此刻的痛苦,可她也知道楚世軒的脾性,她不敢說出她的想法。


    楚世軒蜷縮在床上,雙手捂著頭,此刻他的頭顱像是快要炸裂開一般,蝕骨的疼痛彌漫至全身,他無力地垂下雙腿,在錐心般的痛苦中昏了過去。


    見房間內沒有了聲音,曼妮慌了。


    她用力地撞擊著房門,已經全然顧不得撞擊帶給她的疼痛。一下,兩下……


    “轟”地一聲,木門被撞開,一個踉蹌,曼妮衝了進去。


    看到眼前這一幕,曼妮怔住了。


    整個房間能砸的東西都已經被砸爛,地上散落著各個物體的碎片,桌子、椅子、凳子,全部都被推倒,整個房間一片狼藉。


    曼妮快步繞過這些物體,徑直向房間內走去。


    楚世軒倒在床上,臉色慘白,頭上、身上已經完全濕透,整個人看上去完全沒有氣力,如行屍走肉一般。


    “世……楚……楚先生……”曼妮怔站在原地,不敢太靠近,顫抖地呼喊著他,“楚先生,您沒事吧?”


    楚世軒聽得見曼妮的聲音,身體卻完全不受控製,無力感頓時湧上心頭。


    曼妮慢慢靠近楚世軒,看著這個男人被“白水”折磨的蒼白的臉,心裏萬分愧疚和難過。


    “對不起楚先生,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幫您。我知道你不願意‘以毒攻毒’,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戒了這‘毒’。可是,這是非常非常漫長和痛苦的過程,你的身體會被拖垮的。”


    “不如我……我去向羅部長要……”


    沒等曼妮說完,楚世軒集聚全身力氣大吼了一句:“不要!”


    曼妮被這一聲吼給嚇住,不自然地後退一步。


    楚世軒慢慢睜開眼,手指顫動,雙臂彎曲,支撐著虛弱的身體坐了起來。


    曼妮想過去扶著他,卻被他揮手拒絕。


    “楚先生,您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戒是很痛苦的,就算您最後成功過戒掉,也是要被扒層皮的。”


    聽完曼妮的話,楚世軒冷冷地哼了一聲。


    “扒層皮又怎麽樣?這麽多年比扒層皮還嚴重的事我都經曆過,這點小事對我來說又算什麽?”


    曼妮歎氣道:“您今天經曆的隻是第一關,如果您一直堅持不碰那些藥,想要戒掉它們,至少要經曆五次這樣的折磨。您真的要自己扛下來嗎?您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受不了也要受……”楚世軒盯著曼妮,眼神狠厲,“殺一個人很簡單,但要這個人在臨死之前受盡折磨,才是讓人覺得最爽快的事。楊立想用這些藥來控製我,他以為他能控製我。”


    “我不會讓他得逞,更不會讓自己像廢人一樣。”


    楚世軒的臉上肌肉緊繃,憤懣的表情中還夾雜著一絲痛苦,雙臂撐著床沿,雖然身體依舊在顫抖,但卻比剛才多了幾分力氣和堅忍。


    曼妮凝目看著他,這一刻,她的心像是春日裏桃花樹上盛放的桃花,香氣彌漫。


    兩個人就這麽坐著說了會話,楚世軒原本慘白的臉也漸漸透出些血絲。


    第一次,楚世軒終於還是熬過去了。


    良久,他對曼妮說:“夜深了,曼妮小姐回房吧。我已經好多了,不需要守著了。”


    曼妮並不想離開他,離開這間房,她找了個借口說:“楚先生,今天晚上就讓曼妮守在您身邊吧。夜還很長,我隻有守在您身邊,看著您安穩地入睡,才能放心啊。”


    楚世軒沒有給她機會,依舊十分堅定地拒絕了她。


    “你還是回房吧!”


    “楚先生,您的計劃已經開始實施,要是這過程中您再出什麽事,後果不堪設想啊!還是讓我陪著您吧,一旦有什麽異樣,我也能立刻發現並及時幫您。好嗎,楚先生?”


    曼妮的語氣帶著央求,嬌柔的目光中帶著嬌氣:“楚先生,別趕我走,讓我守著您吧,隻有這樣,我才能心安。”


    楚世軒眉頭緊皺,他不傻,他當然知道曼妮已經對他產生愛慕的情誼。如果他真的將她留在房間裏,那便是直接給了她妄想的機會。


    曼妮對他來說還有用處,他又不能直白地給她臉色,直接斷了她的念想。


    這樣的念想對楚世軒來說便如手裏的風箏線,線的那一頭拴著風箏,他將線扯到哪,風箏就必須飛到哪。


    一旦斷了這根線,他便再也不能掌控這個風箏。


    想到這,楚世軒原本沉鬱的臉上露出些微笑容,目光也逐漸變得柔和。


    他看向曼妮,眼神溫柔:“你對我的擔心和照顧,我很感動。明天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你真的在這裏守著我,就不能好好睡覺,我也會擔心的。所以,聽話,好好回房睡覺,這樣我也才能安心入睡啊!”


    楚世軒突如其來的溫柔和關心讓曼妮頓時有些心花怒放。


    “您說,您擔心我?”曼妮兩眼放光。


    楚世軒微笑著點頭:“當然,不管是之前的曼妮,還是現在的你,都讓人有種憐惜的感覺。你說,我怎麽忍心讓你熬夜在這裏守著我,不能好好休息呢?”


    “楚……楚先生,您說的是真心話嗎?”曼妮激動地捂著嘴巴,瞬間紅了眼眶。


    楚世軒克製著心頭的尷尬,對著曼妮微微一笑:“當然,明天我們倆還要一起攜手去對付楊立,好好回去休息,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曼妮不停地點著頭,“好,我馬上回房間睡覺,馬上……”


    曼妮依依不舍地離開楚世軒的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刻,楚世軒原本帶著溫柔笑臉的臉頓時變得陰鬱、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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