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興的手懸在半空中,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看過去。


    薛天陽將手裏的雜誌合了起來,慢悠悠地站起身,向他們走了過來。


    楚懷興怔怔地問:“天陽,你在說什麽?”


    薛天陽看著他們,漫不經心地說:“一個死裏逃生的母親想和自己的兒子在一起而已,多麽簡單的事情,為什麽要搞這麽複雜呢?”


    楚懷興看著他,一時語噎。


    薛天陽看向顧若卿,臉上帶著溫柔的笑:“顧小姐,如果讓你以另一種身份生活在雲溪苑,可以隨時隨地看到自己的兒子,照顧自己的兒子,你願不願意?”


    顧若卿雖有些詫異,但還是用力地點著頭。


    楚世軒有些驚異地盯著薛天陽,問道:“薛醫生,您這話什麽意思?”


    薛天陽拍了拍楚世軒的肩膀,笑著說:“你想將她留在雲溪苑,老爺子卻擔心她圖謀楚家財產,所以我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什麽法子?”


    楚懷興和楚世軒異口同聲地問。


    顧若卿也眼巴巴地盯著他,一臉木然。


    “讓她做小少爺的貼身女傭,並簽署協議永不嫁入楚家,這樣她就可以待在雲溪苑。”


    楚世軒雙眼通紅,雙手緊握,怒吼一聲:“不行!我不同意。”


    楚懷興沒有發聲,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顧若卿的心口墜墜地疼,疼的是那句“永不嫁入楚家”。


    薛天陽的話似乎打通了她的天靈蓋,對她來說,能永遠陪著他們,已經是上天對她最好的安排了。


    她還能奢求什麽呢?


    即便不能嫁給楚世軒,不能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但能每天都看到他,看到兒子,她也心滿意足了。


    楚老爺子似乎也想明白了,他蹙著眉頭,看著顧若卿。


    “既然天陽都替你說話了,我就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我會讓單洪泉擬一份合同,你以女傭的身份入我雲溪苑,負責允諾的飲食起居。”


    楚懷興傲嬌地繼續說:“看在你是允諾親生母親的份上,我會給你一個月一萬塊的工資。放心,隻要聽話,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爺爺!”楚世軒忍著心口的疼痛極力製止著他繼續說下去,“你非要這麽侮辱我最愛的人嗎?”


    楚懷興怒氣衝衝地吼道:“要不是天陽幫你求情,想到這個方法。我直接將她掃地出門了,現在給她機會了,你還不滿意什麽?”


    楚世軒眼中有淚,帶著悲愴的聲音吼道:“爺爺,為什麽您一定要像逼死父親那般逼我呢?”


    “你?”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了楚世軒的臉上。


    薛天陽和顧若卿都被這一場景驚呆了。


    顧若卿慌忙上前拉著楚世軒,看著他臉上那道漸漸清晰的血紅手掌印,滿眼都是心疼。


    楚懷興捂著心口,怒氣不減。


    薛天陽走上前,扶著楚懷興仰靠在沙發上,眼裏滿是擔心:“您又亂發火,怒氣攻心,我的話您是一點都沒聽到心裏。”


    楚懷興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薛天陽在一旁幫他順著氣。


    顧若卿心如刀絞,萬分糾結。


    楚懷興覺得氣順了點,帶著下垂的眼袋,冷冷地說道:“最後一次機會,同意還是拒絕?”


    楚世軒猛地抬頭盯著顧若卿的眼睛,眼眶通紅,聲音沙啞:“不要,若卿,不要答應……”


    顧若卿對著他微微一笑,抬起右手撫摸著它的臉頰。


    接著她轉頭看向楚懷興,聲音顯得出乎意外的平靜。


    “我同意!”


    幹脆且堅決。


    楚懷興冷哼了一聲,帶著不屑的神情。


    楚世軒咬牙苦笑,表情痛苦,麵色憂鬱。


    薛天陽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淺笑。


    “好,既然你答應了,那這事就這麽定了。一會我讓單洪泉去擬合同,要是中途你反悔了,我會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你的兒子。”


    說完,楚懷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向門口將單洪泉叫了進來。


    一番耳語後,單洪泉的臉上露出詫異不解的表情。


    “你聽懂了沒?”楚懷興看著他。


    單洪泉回過神,急忙應了一聲:“聽……聽懂了……”


    “那快去準備吧,省的有人反悔。”


    楚懷興大步走出正廳,回到了他的東廂房。


    單洪泉也跟著離開了。


    整個正廳隻剩下三個人。


    楚世軒悲哀地看著顧若卿,臉上的不解顯而易見。


    “為什麽要答應爺爺,若卿,這次回來,我是鐵了心要娶你的。”


    顧若卿淡淡一笑:“世軒,我們都要認清楚事實,楚老爺子是絕對不會同意我進楚家大門的。這次回來,我不是為你,而是為了孩子。”


    “隻要能讓我陪在允諾身邊,以什麽樣的身份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


    楚世軒的心墜入海底,失神的雙眼顯出內心的哀痛:“連我也不重要嗎?”


    顧若卿默默地低下頭,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薛天陽看著他們,微微歎了口氣。


    “世軒啊!聽你薛叔一句,來日方長!”


    楚世軒咬著後槽牙,這餿主意就是薛天陽出的。


    要不是他多嘴提出建議,爺爺也不會拿允諾逼若卿同意當女傭。


    今天,在他決定帶若卿回雲溪苑,就已經抱著非她不娶的想法。


    沒想到,隻因為薛天陽的一句話,爺爺就可以拿捏住若卿,讓她心甘情願成為楚家的一個女傭。


    想到這,楚世軒恨不得上前給他兩拳。


    薛天陽比楚世軒大了整整二十歲,見過的人,遇到過的事都比他經曆的多。


    看楚世軒的隱忍的眼神和表情,薛天陽知道,他在恨他。


    他說:“世軒,剛才在楚老爺子麵前,你說他像逼你父親那般在逼你。你指的是你父親和你母親之間的事嗎?”


    楚世軒冷哼一聲:“是有怎麽樣,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薛天陽微微一笑:“我姐姐自小就照顧楚老爺子,你家的事我自然也知道的多。當年,你父親執意要和程家大小姐離婚,就是為了娶你母親。”


    顧若卿的目光瞬間向薛天陽靠攏,這個故事,她從未聽楚世軒提到過。


    楚世軒眉頭微蹙,一言不發。


    薛天陽接著說:“當然,楚老爺子就極力反對這件事,不管你父親如何據理力爭,最後都以失敗告終。你母親含淚離開雲溪苑,那個時候她已經懷了你。”


    “後來,你父親意外身亡,你母親患癌去世,你被迫進了孤兒院。”


    “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嗎?連你父親都沒辦法違抗楚老爺子,你又能怎麽辦?”


    “如果你想保住你愛的人,隻能先順從再找機會。顧小姐有的是時間,可老爺子沒有多少時間了呀!”


    說完,薛天陽搖了搖頭,離開了正廳。


    楚世軒和顧若卿互相看向彼此,兩個人的心裏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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