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中先是阻撓車間的工人們完成生產任務,完了就跑李懷德那去拍馬屁,邀功。


    接著更是不要碧蓮地對人家李懷德說,他愛管人、敢管人;無論是在他們大院,還是在廠子裏,他想整誰就整誰……


    這個逼樣


    李懷德一看,這不巧了嗎?那位子讓許大燦幹,他不幹,還不準他哥許大茂幹。不就是嫌得罪人嘛。


    這下好了,主動跳出來個不怕得罪人的,還是個草包,就跟天上掉餡餅似的那麽完美。


    但是,許大燦怎麽能讓劉海中去邀功呢。眼珠子一轉便改道去了人事科。


    李懷德當上了主任,許大茂這回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他們這新科長屁股還沒坐熱就靠邊兒站了;之前總是陰陽怪氣、在背後編排許大茂是非的那幾個人,讓他整的恨不得太陽別再升起來——因為這樣就可以不用上班,不用麵對許大茂,不用再挨他整了。


    論整人的手法,許大茂真的是無師自通。後世那些奴隸製公司在他麵前都是小兒科。


    為了不想賠n+1,逼程序猿主動辭職,手抄代碼算什麽本事?


    許大茂讓他們去挨個核對全廠職工的信息。第一天先去核對名字,第二天再去核對性別,第三天去登記家庭住址,哪個區,哪個片,哪個胡同,哪個院,哪個門牌號必須都寫的清清楚楚……


    一萬多人的廠子,總廠加上分廠,一天時間他們死了也完不成啊!


    完不成就乖乖挨批,許大茂把這幾個家夥整的是欲仙欲死,誰讓這幫孫子當初攀高踩低,那麽對他!


    許大燦進辦公室的時候,他哥許大茂正跟幾個老娘們有說有笑的呢。


    見他來了,許大茂知道準是有事兒,倆人來到外邊兒,找了個四下無人的地方。


    許大燦小聲問他說:“哥你說是主管生產的廠領導大,還是廠革委會大?”


    許大茂眨著絲毫沒有被知識汙染過的,清澈的雙眼,搖著頭:“我不知道啊。”


    許大燦意味深長:“你不知道,就去找人請教啊。”


    許大茂還納悶呢:“找誰請教?我沒事幹找人請教這個……”


    見他終於恍然大悟的樣子,許大燦點了點頭:“還行,不是太笨。”


    許大茂氣的直蹦:“給我回來,到底你是我哥還是我是你哥!”


    許大燦懶得理他,直接衝身後揮了揮手。


    “……”


    工廠的公共廁所簡直比胡同口的還要“威力巨大”!


    許大燦眼睛剛看見廁所,一股熏天的臭氣就直往鼻子裏鑽。


    有人要說了,不可能吧,天天有人打掃。


    可是各位,現在可是夏天,正值7~8月份,酷熱難當,那味道,您琢磨去吧……


    許大燦的師父肇國慶如今就被發配到這兒來掃廁所了。


    許大燦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戴著口罩,戴著帽子,大熱天也穿著長袖的工作服,汗把整個後背都給侵蝕了。


    許大燦喊他:“師父,師父,別幹了,過來歇會!”


    肇國慶直起感覺都快要斷了的腰,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又連忙扭過頭去,不想跟他有什麽交集。


    邊上,負責看著肇國慶的一個工人厲聲嗬斥:“哎哎哎,說你呢?誰讓你跟他說話的!”


    “滾一邊去!”許大燦比他還橫。


    這人被噴傻了都,剛想還嘴,他旁邊有人拉了他一下,小聲對他說:“你瘋了,這是李主任的親信。”


    那人連忙慌張的低下了頭,恨不得轉過身去,把自己團成一團,隻希望許大燦把他當個屁給放了。


    許大燦拽著肇國慶就給他拉到了外邊兒。


    肇國慶摘下口罩,接過許大燦手裏的煙,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大口,說:“你是來奚落我的嗎?”


    許大燦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絲毫不嫌他身上的味道,從褲兜裏也掏出個輸液瓶子來,說:“五糧液,快喝。”


    肇國慶愣了一下,然後飛快地拔掉瓶蓋,就往嘴裏灌。


    許大燦又掏出個紙包來,打開了裏頭全是剝好的花生米 ,遞給肇國慶說:“下酒菜。”


    肇國慶歎了口氣,問他:“你到底想幹嘛呀?讓我出賣楊廠長,整他的黑材料,我勸你免開尊口!”


    許大燦搖頭:“這煙是李主任讓我轉交給你的,還有這酒和花生米,也都是在他那備過案的,您放心吃。李主任還讓我轉告你一句話,他這個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讓所有人都為他所用。”


    肇國慶一個標點符號都不帶信的:“你小子命好,上來就跟對了人,如今更是成了心腹。李主任上台就給你轉正了,一下子成了副五級幹部,一個月工資45塊,你還來我跟前演出戲的目的是啥呀?讓所有人看見,哪怕師父都這樣了,別人躲我都像躲糞坑裏的蛆似的,就你小子還敢來看我,讓別人覺得你小子仁義?”


    許大燦笑了笑:“知道你就別說出來嘛。有些事是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的,懂嗎?”


    肇國慶苦笑著搖頭:“還是你小子狠啊,當麵永遠謙遜,背地裏專下死手。馬強、張勇都是被你小子給整走的吧?現在整個小車班成你最大了,哎……”


    肇國慶歎了口氣:“我有幸當過你小子的師父,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許大燦也歎了口氣:“師父,我今天來呢,其實是我自己有句話想和你說。”


    肇國慶放下酒瓶子,納悶地問他:“什麽話?”


    許大燦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挺住嘍,別多想,一切都會過去的。”


    “……”


    許大燦跟肇國慶上演有情有義的時候,許大茂也一路小跑著來到了李懷德的辦公室門口。


    他在外邊喘勻了氣,又理了理衣服,確認身上沒有不妥帖的地方了,才輕輕敲門:“領導在嗎?”


    李懷德的語氣不帶任何感情:“進!”


    許大茂推門進去,點頭哈腰:“李主任,我來向你請教一個問題。”


    李懷德放下手裏的鋼筆,抬起頭來,笑嗬嗬地問他說:“哦,你有什麽問題要請教我啊?”


    許大茂擲地有聲:“我就是想向您請教一下,眼下是咱們廠革委會說了算,還是主管廠長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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