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有許大燦這個“變態”在,陪著張廠長兩人先用盅,再用杯,用完小嘴對瓶吹。


    主打一個陪伴。


    喝到最後,張廠長都跟他稱兄道弟了:“老,老弟啊!以後,以後你就是我兄弟了,有事,有事就來找你張哥!聽見沒有?!”


    麵色紅潤有光澤,眼神依舊十分清醒的許大燦就當他在放那啥。


    這幫家夥簡直跟改革開放初期的那幫人一模一樣!


    當時簽合同,你都得數著他是喝到第幾瓶的時候答應你的……


    張廠長帶的那個副手還挑了回刺:“我說楊廠長,你們廠的廚師是不是著急下班啊?”


    楊廠長和李懷德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硬著頭皮給人家賠笑臉:“這話怎麽說的?”


    副手一指那條魚:“好家夥,我居然吃出來一片魚鱗。”


    楊廠長的臉上哭笑不得,李懷德站起身來就要去找傻柱的麻煩。


    關鍵時刻,許大燦拉住了他:“領導,催菜這種小事兒哪能勞煩您呢,我去就行。”


    那副手見許大燦竟然都還沒醉,也是著實吃了一驚!


    這才知道遇到高人了,沒有再繼續找麻煩的。


    李懷德今天臉上難得露出了笑模樣,一語雙關地對他說:“那好,你去跟何師傅說,再給我們做一道花生肉丁。”


    鋼廠的領導一聽,頓時都喜出望外。


    許大燦不理解,不就一道花生肉丁麽?這有什麽值得期待的啊!


    還是等出了包間,劉嵐察言觀色,見許大燦不懂這裏頭的門道,好心解釋說:“這花生隻有逢年過節才供應呢,炒這一盤子花生肉丁最少得半斤花生米。還有肉,還有油,這挑費比炒一個回鍋肉都高了!”


    許大燦這才明白了,還是因為時代的局限造成的。


    就比如說今天這頓飯,最受歡迎的一道菜是什麽,未來的90後、00後們保準猜不出來。


    竟然不是東坡肉,也不是涼拌雞,而是麻婆豆腐!


    沒錯,這時候的豆腐算奢侈品你敢信?


    一塊要一兩粗糧票不說,有段時間還要專門的豆腐票,副食品商店賣的是石膏點的。直到後來有自由市場了以後,才有老農賣鹽鹵點的。


    京爺家的本地市場不僅豆腐沒法敞開了供應,就連豆腐乳、臭豆腐之類的,都得從陽仔家或者從哈城進貨。


    難怪他第一回找徐江賣參的時候,他讓夥計去幫許大燦買菜,那菜筐最顯眼的位置赫然放著一塊豆腐了!當時許大燦還覺得莫名其妙。


    “……”


    許大燦進廚房的時候,胖嬸跟老王正準備走呢。


    傻柱一看見他,就下意識抄起了刀,眼神中釋放出仇恨的信號。


    許大燦不屑地瞥了一眼他手裏的刀,還沒說話,就聽見胖嬸說:“不是吧,這麽多菜還不夠吃?又來活了?”


    許大燦看了傻柱一眼,說:“鋼廠的領導吃出來一片魚鱗,刺了咱們廠長一句;李副廠長為了找補,讓再做一個花生肉丁。”


    魚鱗?!


    傻柱那張臉頓時變的蠟黃蠟黃的……


    再看老王,更是腿一軟好懸直接坐在地上,那條魚是他殺的,完了刮鱗、改刀什麽的也都是他完成的。


    要擱過去,傻柱在給魚上漿之前肯定是要再檢查一遍的,看看刀口深不深,要有魚鱗還掛在上邊他當時就得發飆!


    但是他今天不在狀態啊,站著都費勁,別說掄大勺了。


    完全是靠著那兩粒去疼片在硬挺呢。


    許大燦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傻柱就回去了。


    等他走了,胖嬸才一臉疑惑地問傻柱:“我說你這是怎麽了?還有你跟剛才那小夥子,你們倆又是怎麽回事?”


    傻柱一臉不甘心的放下了手裏的菜刀,轉過去用屁股衝著胖嬸,一言不發。


    胖嬸跟老王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神裏解讀出不小心的信息。


    今天這頓飯一直持續到差不多晚上10點。


    等所有人都走了,楊廠長才獨身一人來到了廚房。


    廚房裏,傻柱坐在爐膛邊上,手裏捧著茶缸,雙眼發直……


    連楊廠長進來他都沒發現,氣的老楊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傻柱這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然後掙紮著起來,結果又牽連到了腰部的傷勢,疼的齜牙咧嘴的。


    楊廠長遞給他一支煙,冷著臉對他說:“何雨柱,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傻柱低著頭,不敢嗆聲。


    楊廠長順勢在長凳上坐了下來,問他:“說說你跟許大茂的事情。”


    傻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廠長,我們倆真沒什麽的。”


    楊廠長氣的直拍長凳:“沒什麽你把人往死裏整?我警告你何雨柱,等著接受組織對你的處罰吧!”


    楊廠長說完,站起來抬腿要走,終究還是不忍心又對傻柱說了一句:“把你的事情在咱們廠內部處理,不報送二分局,已經是我能為你做的極限了。”


    傻柱十分感激:“謝謝廠長,大恩不言謝。”


    楊廠長這才點了點頭:“回去好好養傷,把接待任務做好;堅持過這段時間,讓咱們廠上上下下都滿意,到時候打在你身上的板子也能輕一點。


    可要是還跟今天這樣,做出來的菜這麽的有失水準,讓兄弟單位的領導挑出錯來,你應該知道是什麽後果。”


    等楊長走了,傻柱這才點上了煙,一張臉在煙霧中忽明忽暗,一雙三角眼就跟盯上獵物的毒蛇一般……


    “……”


    許大燦回去的時候院子都已經落鎖了。


    他在院牆外邊把閻埠貴叫起來給開了院門,自然又讓他一通埋怨。


    之前那一碗雞湯的小恩小惠早已經兩清了。


    那隻雞是他兒媳婦於莉幫著許大燦殺的,這叫等價交換。


    今天許大燦回來晚了,大半夜的在外頭叫門,就又欠了他一次。這就是閻老西的邏輯。


    等許大燦回到屋裏才發現婁曉娥居然還沒睡呢。


    不僅沒睡,還就坐在桌子邊上,腳下圍著一個火盆,手裏捧著本書,恬靜地看著。


    聽見動靜,婁曉娥抬起頭來,一臉關心:“又光喝酒了吧?廚房裏有醒酒湯,還有一些飯菜,待會你去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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