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大營內,大將曹猛坐在一張矮桌前,大口啃著一塊烤羊腿。


    矮桌邊,放著一條足重達八十六斤的冷豔鋸。


    就在曹猛狼吞虎咽,啃的津津有味時,他的親衛快步來報:


    “啟稟將軍,鎮國公在營外求見。”


    “不見,王爺有令,閑雜人等不準入軍營,趕緊讓他走。”


    曹猛頭也不抬,硬是啃下一塊羊肉,直接拒絕沈浪入營。


    親衛露出為難之色:“將軍,鎮國公好歹也是大楚帝君,這麽不見,怕是不好吧?”


    曹猛啃羊腿的動作一滯,狠狠瞪了親衛一眼。


    感受到對麵傳來的淩厲殺氣,親衛立馬嚇得後退兩步,壓根不敢和他直視。


    “王爺走前在單叮囑我,務必看好這東州大營,尤其這糧倉更是重中之重,


    不準讓任何可疑之人進入大營,王爺這才出征幾天,你就想讓本將軍破壞規矩麽?”


    親衛忙跪下:“將軍息怒,卑職這就去把鎮國公打發走。”


    “哼,不管鎮國公還是滅國公,我曹猛眼裏隻有王爺一人。”


    曹猛重新抓起羊腿,往上麵灑了些鹽後,張口直接咬下一大塊咀嚼起來。


    親衛剛走,又有一名士兵來報。


    “將軍,王爺送來密報。”


    “趕緊呈上來。”


    曹猛一聽,態度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擦了擦滿是油膩的手,接過薑崇的親筆信打開看去。


    “糧草不濟?”


    看到上麵所寫內容後,曹猛眉頭不由一皺。


    他記得第一批二十萬石糧草離開東州大營好像也不過半個月吧,這麽快就耗盡了?


    帶著滿心疑惑,他繼續看去。


    等看完後才明白,由於岐道山路崎嶇難行,加之道路一側是陡峭的懸崖,運糧的隊伍在前行時寨道承受不住重量整段坍塌,不慎連人帶糧跌入懸崖,損失了足足近三萬石糧食。


    所以,薑崇一麵令人強修寨道,以免緊急命人送來急報,催促曹猛趕緊向岐道運糧。


    對薑崇的命令,曹猛不敢有半點怠慢。


    他果斷下令:“來人,隨本將軍去糧庫,再點撥十萬石軍糧,明日天亮前啟程,給王爺送過去。”


    話畢,也顧不上桌上的酒肉,急匆匆趕去了糧庫。


    這一忙,一直持續到深夜。


    看著滿滿一車車的糧食重新裝載完畢,曹猛這才鬆了口氣。


    “通知輜重的,明日三更造飯,四更起運不得半刻耽誤,務必加快腳程,王爺千金之軀,可不能餓著肚子,


    本將軍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會兒,都把糧食看好了,一有風吹草動,記得來通知我。”


    說完,曹猛讓人卸下身上的重甲,撩起袖子向自己營帳走去。


    殊不知,這一幕被暗中觀察的精衛司全程看在眼裏。


    ……


    行院官軒內,沈浪正和法孝直、甄懿討論接下來的行動。


    “鎮國公,李業已經在來往府都的路上了,最遲三日就可抵達,


    這個人對薑崇同樣是忠心耿耿,想要收買的可能是沒有的。”


    法孝直為沈浪倒了一杯茶,為他分析起眼下形勢。


    “當初誘導楊鬆向薑崇提出改稻為桑政令時,隻有這李業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


    不止一次規勸薑崇不要施行這個政令,否則蜀地必生禍端,


    好在薑崇被野心蒙蔽,隻想通過蜀絲換取可以奪取皇位的財富,故而沒有采納他的建議。”


    沈浪一聽,頓時有了興趣:“這個李業倒是有點能力,他治理地方水平如何?”


    法孝直:“其治下永安郡三十萬百姓在他治下安居樂業,稅賦準時上繳府庫,


    其二十年為官至今,但凡李業就職的地區都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沈浪點點頭:“朝廷倒是需要這樣的人才,既然有這條件,為什麽不投靠中央,反而在藩王治下當一區區郡守?”


    法孝直:“鎮國公有所不知,李業家族曾參與七王奪嫡支持薑崇,後薑崇奪嫡失敗,被封為蜀王,


    其父和兩位堂叔也因為帝爭受牽連被貶為了庶民,所以李業對朝廷一直懷恨在心,這才甘心願意輔佐薑崇治理蜀地。”


    沈浪:“原來如此,你說這李業能拉攏麽?”


    法孝直聞言,不由一笑:“那得看鎮國公的能力了,反正在下是辦不到。”


    “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沈浪舉起茶盞,飲下一口,“關鍵得看這利益籌碼能不能打動對方,幫我安排下,我想見見李業,如果能合作自然最好。”


    法孝直:“那我回去就安排,對了,聽聞那曹猛今日拒絕鎮國公入營?”


    “嗬。”


    沈浪輕笑一聲,靠在椅背上,順手抓起一串佛珠盤在手腕上把玩起來。


    “有勇無謀之輩,薑崇麾下是真的沒人了麽?居然派這麽個莽夫來守軍營。”


    “鎮國公千萬不要小看這曹猛,他出身江湖草莽,天生神力更是先天中期的修為,


    手中一把冷豔鋸,用靈礦所造,重八十六斤,一掃可引罡風襲麵,萬夫不得逼近啊。”


    “空有武勇卻沒有腦子的人,可以當猛將衝鋒陷陣,但絕對不可以鎮守軍營重地,讓他守營,是薑崇最大失策。”


    “鎮國公為何這麽說?”


    “今日我本想跟他結交一番,看看能不能拉攏,結果他人未見便直接驅趕,絲毫不留餘地,


    軍營重地,閑人勿入是沒錯,但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敢這麽不加掩飾的驅趕,等同在傳遞一個信號,


    我沈浪就是他曹猛的敵人,不想跟我有任何往來。”


    法孝直聞言,點點頭。


    沈浪繼續說道:“另外,我不過花費二十兩銀子便從軍中各人口中打探得知曹猛生平的各種喜好,


    從那些士兵說話的語氣,我可以判斷,這曹猛仗著有薑崇信賴,與軍中同僚關係相處並不融洽,這是軍中大忌,


    還有,精衛司來報,他得知前線催糧後第一時間就大張旗鼓的讓人前去準備新的糧草,


    搞得生怕別人不知道前線的糧草出了問題,難道不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


    三萬石糧草的損失,經過流言傳播,最後可能會變成什麽版本誰也無法預料,


    我該說他是忠心天真,還是愚不可及?無論哪一種,讓曹猛留守軍營,就是最大的失策。”


    法孝直聽著沈浪一番分析,不由點頭:“鎮國公洞悉之力,在下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沈浪微微一笑:“薑崇不是缺糧麽?那就繼續餓著吧,全當是減肥了。”


    說著,沈浪將茶蓋往茶盞上輕輕一蓋,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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