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幾個前來幫手的女人們,也紛紛端著碗站在門口咀嚼著食物。


    這麽多肉,這麽美味的湯,她們從未體驗過的美味。


    等到吃完已經接近午夜,這頓飯不僅僅象征著李大強身份的回歸,也讓村人將他視為自己人的一份子。


    人群逐漸散去後,李大強與太公說了些話,同時整理了隨身攜帶的物品,期間提到了姨父托李大強轉交的酒。太公雖感慨,但著重提醒他在未來應當多多聯係。李大強自是一一理解其中的意義,點頭應允。


    隨著夜晚過去,新一天的黎明即將到來,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時刻悄然降臨。年三十到來時,眾人開始辭舊迎新。


    李大強醒來時已是快十點,晃晃頭望著這並不陌生但有些不同環境和陳設的房子,卻並不覺得突兀。


    昨天為了尋找工作忙碌一整天,晚上又略喝了些酒,躺臥之後沒多久便沉睡過去。


    微微側耳聽到窗戶上有聲響傳來,李大強猜測定然是小微想要和他玩耍的舉動,伸手示意她自便玩去。很快,他不再聽見細微的腳步聲,但李大強心裏清楚,這小子肯定還是在院子內等著和自己一起活動。


    走出門外,便傳來啪嗒的聲音,抬眼一看,隻見大石披著一件灰色開襟外套,袖口微微上卷,握著一把大斧子正在努力砍著院子裏的樹木樹根。


    “大石,你怎麽在這?”


    跑過去詢問,“你已經起來了呀!”


    “這是準備劈點木柴啊,看你是不是還餓,我派人給你熱菜吧。”


    “不用了,昨天吃的有點遲,目前不是特別餓,還是等待正餐的到來。”


    “太公呢?”


    四處查看並無其人,李大強便自言自語問道。


    “今天過年,準備接迎家裏祖宗的靈位。”


    “祖宗的靈位?”


    李大強有些不解,如今這個時代不似之前,盛行這些封建迷信之事。


    “隻不過是將曆代祖先們的畫像掛起,讓我們後代子孫記住他們的名字,也沒有什麽特殊意義。”


    李大強點頭表示認同,隨即走近前來示意想一試身手。


    “可我不行,沒做過這活,怕做不好。”


    “沒關係,你有力氣就行。”


    李木葉接過鋤頭,對著地頭上的碗口粗樹枝揮了一鋤。


    “哎,不妥不妥,你得沿著枝條劈開,這樣才能……”


    吱嘎


    一段枝條落下,李石頭瞪圓了眼。


    “我就說吧,我力氣大得很。”


    李木葉自豪地說著,接著狂斬枝條。


    碎成片的樹枝和土塊灑滿一地,一個粗大的樹幹很快就肢解得支離破碎。


    李石頭驚呆了,最終不得不承認,李木葉的確有使力的地方。


    完成耕田工作後,李木葉和石頭在村莊裏遊蕩。


    整座李家莊位於平原之上,田土平坦,道路順暢並無難點,房子排布井然有序又疏密適中,村民家家戶戶的畜禽不多,道路上的廢棄物極少。


    兩位走在鄉村的路上,時不時可見女子背著重袋子去南山搜集樹葉,用來烹飪取暖。


    許多孩子們則緊隨大人身後,嬉笑玩鬧著,即使凍紅的臉蛋也沒影響到樂趣。


    行至途中幾乎每戶都能聊兩句打個招呼混熟,顯得融洽。


    他們首先來到了李大大家,也就是附近最鄰近的戶。


    當時李大的妻子帶著三個孩子在家忙亂著。


    家裏有個大男娃八歲,稍年輕的兒子六歲,最小的女兒僅有三歲。


    三位孩子雖當男孩養,衣服也算潔淨,在院子裏瞎跑。


    李木葉出門攜帶了一些糖果,在見到三個孩子之後立即拿出來一些給了他們。


    三個孩子雖然嘴饞,但看到陌生的麵孔李木葉便把目光轉向在廚房裏忙碌的母親。


    李大妻是鄰居趙家莊的一名婦人,早幾年入籍於此。不高卻健壯的身體,寬臉盤配上及耳的短發顯得豪邁不羈。


    連忙請李木葉入室,並取出一小袋核桃招待。


    孩子們手捧糖果興奮地跑出去玩耍。


    李木葉坐一會兒後告辭離開,逐一訪遍別的家戶。


    或許小孩子之間的圈子比較廣泛,這三個孩子出去一圈便把李家贈糖果的事廣為傳揚開來。


    結果,每當李木葉出現總能跟著一群孩子簇擁其中。


    無法有所傾向,必須做到公正無私。


    幸運的是,虛擬空間裏還有大量糖果可以分發,因此,李木葉每人分發了兩顆糖果作為新春問候之禮,整個村裏的孩童於是獲得了迎接新年的歡樂。


    不少鄰裏知道並打聽到了李木葉的信息,在昨日晚會上麵的交流也讓人們了解他更多的細節,這個出色的年輕人很快就被村裏的長輩們牢記於心。尚未進入正午時分,幾位從鄰居村落趕來的婆媽已經主動前來提親搭橋,表現得熱情洋溢且著急催促他回家。


    而他並未預見這種對浪漫關係追求的熱情,特別是向往城市生活的熱情。


    害羞的則委托親友傳達消息,讚美溢美之詞似乎天上的仙人也無法比擬;大膽的直接上門找他,目光直視不離不棄,仿佛要立刻將自己吞進對方口中。


    重活一世,這是葉明瀚初次親曆的事情,不禁心生驚慌。


    一旁的葉老漢見葉明瀚手忙腳亂的模樣,反而心中暗自開懷。


    還好,葉明瀚心裏清楚自己的追求,單純的容顏並非他追逐的目標。


    他所渴望的是——嗯嗯,美貌與內涵並存。


    在送走‘串門’的朋友後,父子二人把家譜掛到了客廳,一張泛黃而厚實的硬紙張,紙上有許多空洞,但填滿名字的則是已經離開家族成員的名字。


    葉明瀚在他的一個支係下看到了父親的名字,旁邊則寫著母親的名字,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哀戚之情,但很快,被即將迎來的新年氛圍淡化了過去。


    跟葉老漢談論了剛經曆的事情,老人笑著附和,卻不幹涉葉明瀚關於婚禮的選擇。


    他心中明白,葉明瀚的品質,不需要去找個來自農村的孩子。


    這不是偏心的表現,而是作為一個長輩對後代深深的關心。


    正午時分,葉明瀚和葉老漢開始貼春聯。


    紅紙被剪成長條狀,村裏的老人正在寫著春聯的文字。


    葉明瀚在一旁觀察著,相較於院子內三位大爺的手工製作,這些春聯雖少了文采,但卻更加實際且接地氣,直擊人們的內心深處。


    “國富民強,大力建設以保障民生!”


    “共創美好生活!”


    接過一副春聯的葉明瀚站在門口,在葉老漢使用攪拌刷把粘好的糊塗抹到大門口後,父子倆一起貼了起來。


    “萬象更新,百事皆啟!”


    “全家團康喜氣洋洋!”


    他們再次來到了正屋的門口貼上了春聯後,這才準備開始吃飯。


    中午時間,葉明瀚提著飯碗來到附近的村大隊部。


    眼前是一排熱騰騰的鍋台,一些女性在忙碌,周圍圍著一群孩子轉悠不停,在媽媽嬸嬸的手裏得到一些零食後,便繼續開心地玩耍。


    這一幕使葉明瀚徹底明白了何謂大鍋飯。


    說起工廠裏的夥食其實也算一種大鍋飯形式的範疇內,隻是換了個形式而已——有的需要買票,而有的需要交糧食,而票自然也是會有配發。


    這頓大鍋飯想要享用,著實不容易。


    當葉明瀚走向隊伍時,周圍的幾個阿姨笑盈盈地看向他。


    打招呼後,她們的注意力轉向了麵前正在搗碎的麵粉。


    隻見桌麵上鋪展的食材僅僅是麵粉中摻雜了一部分大麥粉,顏色顯得灰暗,隱約還能察覺到凸起的小粒。


    比起二合麵還要略遜一籌一些。


    葉明瀚四處觀察了一番。盡管這餐的食物水平並不高,但周圍人的臉上還是掛著滿意的微笑。


    幾個阿姨認得葉明瀚,甚至這一餐中的豬肉,其實都有葉明瀚帶來的分擔。


    平時家中很少能吃到肉的時光並不多,但這幾年卻意外因葉明瀚的到來而增加了機會。


    “不知道嗎?”鄰近的大媽並沒有看對方,而是直接解釋道。


    “這種全麥製品隻在節日或出力時才能品嚐到。其他時候很難享受到它的美味。”


    葉明瀚問了一句:“家裏沒有別的可以吃了?”


    大媽訕訕笑著說道:“確實有一些儲備的食材,但我們得節約著用。


    既然沒足夠的口糧,


    難不成還吃不飽?」


    \"唉,這這些年都是這樣了,秋天種的作物,還沒等到春日就能吃完了。\"


    “大家夥都得節衣縮食,也隻有過年時才能好好吃頓飯。”


    婆婆打開了一個新話題,周圍的人都聚攏來加入了談話。


    時不時會有旁觀者提出:“那城裏的生活肯定不會這麽困難吧?”


    “聽說城市專門供應糧食,廠子裏的人不用耕種就能吃飽肚子,你們城裏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張小龍在一旁聽聞,並沒有因此感到欣喜。


    相反地,了解到村莊的現狀後,他的心情便無法愉悅起來。


    午後的飯菜煮沸,張小龍排起隊伍領了一份麵片湯,拿到了兩個饅頭,和張爺爺一起回到了家中。


    父子倆吃過飯,張小龍詢問村莊的近況,張爺爺沉重地歎了口氣,說得與張小龍聽到的差不多。


    想到年後村莊的日子,他的心感到了沉悶之感。


    他能做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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