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世仙定睛一看,又駭又驚,這異物竟是千百隻金色的蜘蛛,密密麻麻蔓爬而來,憑聞南宮謨懾人的「金魔」外號,這金蜘蛛恐怕就是南宮謨的噬人奇物。


    想到這,藍世仙頭皮發麻,眼見金蜘蛛頃刻間就到了腳下,南宮紅萼一張臉忽地化成了原來的模樣,不再是藍鶯茉的臉頰,她喊了一聲:「陸青姐,你出來!」


    忽地聽見叢林裏傳出一道「呃」聲,金蜘蛛即刻停住了,一道金浪如凝僵在地上,鍍住了一般。


    這景象方罷,傳來一個陰冷的女聲:「小姐回來了?」從樹後麵轉出一個黑衣女子,臉也極其陰冷煞白,唯獨奪目的是她的櫻桃紅唇,恍若在白布上點了一顆紅墨。


    南宮紅萼說:「陸青姐,我爹可好?」


    陸青同時看見了藍世仙,怔了一下才說:「他是誰?」


    南宮紅萼斜覷了藍世仙一眼,故意拉著他的臂膀,一聲媚笑:「你說他是誰?」


    陸青嘴角一撇:「我怎會知道。」


    南宮紅萼問:「你是不是喜歡他?」


    陸青的苦笑中帶著一絲嫉妒。藍世仙從她的苦笑中看出了她的殺氣,若沒有猜錯的話,陸青必是夏江河派來刺殺南宮紅萼的。


    南宮紅萼見她不答,語氣裏反而帶著絲絲的炫耀:「告訴你也無妨,我如假包換的未婚夫君。」


    藍世仙一陣冷汗,他告知南宮紅萼見機行事,哪知道她卻這般口無遮攔,又見南宮紅萼抬頭脈脈望他,似乎徵求他的同意,既然話已出口,他也不能扭轉,隻得佯作深情地喚了一聲:「紅萼!」又緊緊拉著她的手。


    陸青說:「那恭喜小姐了!」


    南宮紅萼忽然壓低了聲音:「陸青姐,我爹病重,若我成親,也許他一高興,就康復了也不定。」


    陸青猶豫了一下說:「你可知道,我來這裏做什麽嗎?」


    南宮紅萼說:「不知道!」


    藍世仙隱隱感到她眼中的殺氣慢慢掩藏,陸青說:「小姐,在你上山之前,我不妨告訴你,南宮老教主,已於七日前病逝了。」


    她見南宮紅萼猛然一震,身子發著抖,又說:「你也勿須難過。夏左使,應該說是新晉教主,已厚葬了南宮老教主,他繼承遺德,統領萬仙,是我輩之福。」


    南宮紅萼眼放紅光:「陸青姐,實話告訴我,我爹真是病死的嗎?」


    藍世仙已觀察到陸青的手不自然地抓著裙腰,似是重拾殺機,連忙拽緊南宮紅萼的手,南宮紅萼會意,忙說:「陸青姐,我爹葬在哪兒了?帶我去看看?」說著眼睛裏含起了淚。


    陸青說:「請小姐先見過新教主吧!」


    南宮紅萼暗暗發狠,凝立在那兒一動不動,藍世仙自知無法點醒她,隻得說:「請左侍大人帶路,我們這就去拜見教主。」便拉著南宮紅萼,南宮紅萼驀然醒了。


    陸青輕輕一籲,地上的金蜘蛛轟然四散,退到了樹林裏。


    藍世仙行了一程,就見到了萬仙的房宇,這房宇黑瓦紅牆,層層疊疊坐落在山頭上,院子裏有一座香塔,煙霧裊裊,如處仙境,繞過香塔,就是大殿入口,映入眼簾的,是門楣上靈書鬼畫的「萬仙宗殿」四字。


    早有黑服黑帽的萬仙弟子前來行禮:「陸左侍!南宮小姐!」


    藍世仙隨著二人進去,一路觀察周遭情況,便是安靜得出奇,到了正殿門口,才見有弟子出沒,兩個弟子上前攔著藍世仙說:「閑人不得入內!」


    陸青說:「放肆,這是閑人麽?」


    三人徑直進入正殿,藍世仙才震驚,這正殿內黑壓壓一片,應都是萬仙弟子,少說也有數百人,正殿之上,坐著一個人,右邊又站立著一個人。


    眾弟子俱扭頭看著三人進殿,也自動讓了一條路來,陸青行禮說:「青兒帶南宮紅萼前來覲見教主。」


    夏江河閉目並不說話,陸青腳下一踮,輕悠悠地落在了夏江河左邊,藍世仙到了近前,仔細一看夏江河,也不過二三十歲年紀,披著一頭雪絲,又在後麵紮了起來,這張臉十分俊秀,隻是唇口也和陸青一般,點上了一道櫻桃紅,看起來便有些妖嬈詭異,他所著裝,也是黑服,隻是透著淡淡的紫色,又有金線織成的圖案,想必是萬仙教的符號之類。


    站在他右側的女人,同陸青一般,無論黑帽黑服還是裝飾也是一般,想必就是右侍程秀,再看周邊之人,俱是相似的黑服黑帽打扮,但藍世仙也發現了不同之處,那就是在他們的帽子上織就的金蜘蛛圖案,同那山前大旗上的金蜘蛛圖案一模一樣。


    陸青和程秀的帽前有三隻首尾相連的金蜘蛛,而殿下的弟子,有一隻圖案的,無圖案的,兩隻圖案的也是寥寥無幾,藍世仙心中自思,這金蜘蛛的隻數應是代表他們的品級,如在長日今月中的宮玉一般。


    而他們的服飾,又叫人聯想起公良羽來,公良羽本是仙宗根正苗紅的弟子,如何變成那般怪異,恐怕當年在席明辰死後,他必定見過萬仙的南宮謨,南宮謨應是傳授了他一些詭異的靈宗本事,才造成了他的變化。想著,隻聽程秀沉聲道:「見了教主,如何不跪?」


    南宮紅萼壓抑著痛恨說:「夏江河,我爹呢?」


    程秀喝道:「大膽,竟然直呼教主姓名?你可知罪!」


    南宮紅萼說:「我不知何罪?我爹才是教主,你們憑什麽坐在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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