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絲雨和賴百成也是不解藍世仙的做法,這白月橋確實沒有人放過河燈,但也並未明令禁止,師叔反應這麽強烈,真是不知所以。他們最怕的是蘇小難受不了,果不其然,蘇小難霍地站了起來,月光微弱,她什麽臉色自然也看不清,隻聽她幾乎是哭喊著的:「你是師叔又怎樣,你是藍世仙又怎樣,你隻會欺負別人,你隻會欺負我。」


    藍世仙也幾乎同時喊道:「蘇小難,三日內,你就下山去,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蘇小難哭得更厲害,也更倔強:「下山就下山,以後也不要見你。」


    藍世仙語氣堅硬:「好,一言為定」


    蘇小難也一口堅定:「一言為定就一言未定,不下山我就是包子,我就是混蛋。」


    賴百成可嚇壞了,忙拉著蘇小難說:「別說胡話了,師叔是說氣話的,你快賠個不是。」


    蘇小難說:「我陪什麽不是,我沒有錯。」


    陳絲雨忙說:「趕快拉小難回去吧。」兩人將蘇小難往回扯,賴百成一邊走,一邊堆著笑和藍世仙說:「師叔別生氣,師叔早點回去歇息,今天的事師叔就當沒發生過,師叔再見!」


    藍世仙餘怒未消,藍鶯茉顯然也覺得他今晚有些異常,故安慰說:「師叔身體剛好了些,何必與一個小丫頭置氣。你們的脾氣還那麽像,真看不出。」


    藍世仙冷靜了下,說:「鶯茉,對不起,今晚本來與你一起出來走走的,全掃了興致。」


    藍鶯茉說:「不礙不礙,師叔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其實白玉橋並未明文規定不許放燈……」


    藍世仙嘆息說:「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心煩意亂,剛才什麽也沒想,就罵了她……」


    藍鶯茉笑容淡淡:「也許,不如帶師叔去飲酒吧。」


    藍世仙說:「飲酒?解愁?好啊,正是一醉解千愁。」


    蘇小難被陳絲雨和賴百成拉回廂房,垂頭坐在床榻上,漸漸開始冷靜,她雖然對藍世仙生氣,但是並不願離開長日宮,她不知道回北平如何向燕王交代,又如何向道衍師尊交代,可話已經說出來了,卻是不能反悔啊,再則今天已對藍世仙不敬,他必不會讓她留下來。如此一想,又落了一滴淚。


    賴百成在廂房裏轉來轉去,陳絲雨說:「你別轉了,轉得我眼花。」


    賴百成說:「我是為小難想辦法,今日話說絕了,明日怎麽反悔。」


    蘇小難忽然嘴硬:「我不反悔,我不想待這裏了。」


    「你?」賴百成一臉無奈。陳絲雨坐在蘇小難旁邊勸慰:「小難,你知道多少人想盼著來長日,又有多少人想成為二玉弟子,你現在怎麽說走就走呢?」


    「是啊,怎麽說走就走呢?」賴百成也急了。


    「明明是他討厭我,他有意針對我,我不受這個氣。」蘇小難一臉倔強。


    陳絲雨說:「好,我不說討厭不討厭這件事,人總有偏好,但我覺得師叔未必那麽壞,他上次還主動要求教你武功呢。」


    「那是他虛情假意!」


    「好吧,就算這一切都是他做給別人看的,你還有我們呢,還有宋蓮青,還有師尊,他們總不會虛情假意吧。」


    蘇小難似乎想通了:「可是,就算我不想走,他能放過我嗎?」


    賴百成忙接話說:「能,明日早會,我們盡觀其變吧,總之我和絲雨是不會讓你走的。」


    又說藍鶯茉邀藍世仙飲酒,果然藍世仙遇到酒就飲得不停,這晚隻是淺月,幽幽投在落雪宮的廳院當中,藍鶯茉為他斟了數杯,藍世仙也飲了數杯,兩人都少言寡語,竟然默默對飲了半壺佳釀,藍鶯茉見藍世仙有些微醉,就少斟了些,豈料藍世仙說:「鶯茉斟滿。」藍世仙又飲了數杯,藍鶯茉看他眼神有些發散了,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師叔今天為何發火了?」


    藍世仙所有思緒正在酒中,好像沒有聽到這句話,藍鶯茉見他沒回,又問:「師叔和蘇小難以前是不是認識?」藍世仙舉起的杯子略略停頓了下,又送到了口中,飲完之後,長嘆一聲,似乎觸到了往事,竟然抓起胸前的酒壺仰脖長飲,喝了一壺又要一壺,竟一連喝了七壺,藍鶯茉忙勸解說:「師叔不可,再喝就真醉了?」


    藍世仙臉如紅柿,兩眼發餳,一眼望著藍鶯茉,人影在晃動,好像是藍鶯茉,又像是蘇小難,竟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語氣也軟柔柔起來:「你是藍鶯茉還是蘇小難?」


    藍鶯茉說:「我,我是蘇小難。」豈料說了這句話,藍鶯茉隻覺藍世仙捉住她手腕的力氣猛然更大了,她呼吸也急促了起來,竟有些害怕,但又忍不住問:「你和她青梅竹馬?你們怎麽認識的?又是怎麽分開的?」她以為藍世仙會如實回答她。


    哪知道藍世仙卻站了起來,一把將她橫著抱了起來,藍鶯茉十餘年未接觸男子,一下子陷入淤泥一般,整個身子瞬間軟掉了,臉也全紅了,口中本能地推脫:「我不是啊師叔!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藍世仙雖醉得不成人形,卻熱血沸騰:「今晚,我們就成親,成親!」


    「啊,你瘋了,師叔!瘋了!」


    忽然叮地一聲,一顆珍珠打到銅鏡上,又啪啪啪地滾到地上,藍世仙悠悠醒了過來,隻覺頭有些疼,一看眼前的光景,隻覺奇怪,是藍鶯茉的床幃,他一下子坐起來,拚命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但除了喝酒之外,的確什麽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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