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了,當年青易與琅琊比武,琅琊慘敗,他的師父淩風走火入魔,殺戮全家,殺戮琅琊弟子,最後也自殺了。


    琅琊從此沒了,岑崇嶺卻仍帶著琅琊的情愫行走江湖,他記得那次噩耗,淩風殺死七娘的同門師姐妹,七娘也差點死在淩風的手裏,青易掌門席應真的弟子青翃救了她,從此帶走了她,他與七娘本是青梅竹馬的一對,隻可惜被這災難毀了,他苦苦追尋七娘二十年,今天,再次見麵,再次相擁在一起,那酸楚的淚水哪裏禁得住。


    他恨青易毀了琅琊,他恨青翃奪了自己的愛妻,他恨青翃殺了自己的孩兒月行。


    當七娘醒來,岑崇嶺淚水的臉龐浮現喜悅:「七娘,你醒了。」


    七娘頭昏沉沉,望著紅彤彤的世界,問:「我這是在哪?」


    岑崇嶺說:「我要為你補一個婚禮,這裏是我們的洞房,你看,你喜不喜歡?」


    七娘震驚:「師兄,我已嫁做人婦,你不可這樣。」


    岑崇嶺仍喃喃地說:「從今以後,我們就不分開,隻要七娘願意,我們還可接月行回來,住在一起。」


    七娘說:「師兄,你瘋了?」


    岑崇嶺說:「我沒有瘋,月行的骨頭我找到了,過幾日我們就能團聚了。」


    岑崇嶺緩緩起身,這時已是月華初上,屋子裏紅燭瑩瑩,他取了兩杯酒,遞給七娘一杯:「來,我們喝了交杯酒,從此就是明明正正的夫妻了。」


    七娘垂下頭:「我不喝。」


    岑崇嶺臉色變了:「怎麽了,七娘,是不是嫌我安排的太寒酸了。」


    七娘有些悲憤:「師兄,夠了,放我走吧,放了晼晴吧。」


    岑崇嶺臉色漸漸暗下去:「你說什麽?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長時間,當年你的誓言呢,白頭的誓言呢?」


    七娘說:「放手吧,師兄,那都是以前的事情,現在,我們都老了,何必還耿耿於懷。」


    「耿耿於懷?你以為我是耿耿於懷?」


    七娘想爬起來:「反正這杯酒我不喝。」


    岑崇嶺氣急敗壞,抓住七娘的嘴巴,盡管她拚命掙紮,盡管她拚命拒絕,但還是將一杯酒倒入了她的喉嚨,七娘的眼睛紅潤了,委屈爬滿了麵頰。


    岑崇嶺知道自己錯了,滿心愧疚:「七娘,是師兄對不起你,我答應你,明天,晼晴就安安全全回去,你和我做幾天夫妻,我這輩子也心滿意足。」


    七娘流下一顆淚,沉默不語。


    岑崇嶺更加愧疚,緊緊握著她的手:「師妹,師兄千刀萬剮,也還不清對你的罪孽,都是我不好,我不好。」


    七娘聽了這句「師妹」,哭出聲音來,居然抱住了岑崇嶺:「師兄,七娘很痛苦,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全知道,說對不起的人是七娘,七娘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是你啊。」兩個人相擁而泣。


    藍鄉安在石房子裏苦找了一天的機關,精疲力竭,晼晴從早晨的興奮,慢慢轉變成黃昏的失望,她一個勁地催促藍鄉安,問他找到了沒,藍鄉安的耳朵都被她磨破了。


    石房子的每一塊石頭,藍鄉安都摸了一個遍,他不斷回憶奇門巧術裏的秘籍,可是令他失望的是,不管是什麽奇門巧術,也沒有眼前這麽簡單到隻有塊塊堆砌的石頭,簡直可用七零八落來形容,連一丁點建築的藝術感也沒有,那也就是一種可能,建造這個石房子的主人就是要將石房子建成一個密不透風堅固堡壘式的屋子,那如果初衷是這樣,還需要什麽機關。


    兩個人忙了一天,累得不行,藍鄉安坐在地上嘆息,晼晴本來一個勁地埋怨他,卻又累又餓,力氣也沒有了。如果再困幾日,岑崇嶺不出現,兩個人勢必要被活活餓死在裏麵,他正憂愁,卻聽晼晴喊:「那是什麽?」


    藍鄉安抬頭一看,窗戶上無端地放著一個荷葉包,找了一天機關,卻沒有去檢查窗戶,因為誰也料不到窗戶會是機關,藍鄉安走過去,拿起來打開看,原來荷葉包裏是牛肉。


    岑崇嶺總算還有點人性,藍鄉安想著的時候,分了一半給晼晴,說:「吃吧,過了一天是一天。」


    晼晴早就餓得慌了,嘴裏口水直流,拿起來便啃了起來,連說了幾句「可香了」。


    藍鄉安一邊吃著,一邊在想,岑崇嶺到底想幹嗎,將兩個人關在一起,總是要有目的的,就算希望自己侮辱晼晴,也需自己有這個念頭吧,真是弄不明白他的古怪。


    晼晴吃了一半,問藍鄉安:「你說那死人什麽時候來?我們是不是永遠都住這裏了?」


    藍鄉安說:「他在明,我們在暗,隻能再等等看吧。」


    晼晴嘆息:「哎,也不知娘怎麽樣了,也不知長若怎麽樣了,一個大門派的小姐丟了,整個徂徠肯定都炸開鍋了。」


    藍鄉安竟然失笑:「是啊,堂堂今月大小姐,竟然說丟就丟,你爹的臉麵以後往哪裏擱。」


    「你這話裏有話啊?」


    「豈敢,我隻是說實話,這天下之大,門派之多,誰不都是為了一個麵子。」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藍鄉安也不曾想,曾經日日欺負自己的今月大小姐,如今要與自己朝夕相對,倘若早早知道這個命運,以前也不必對她怨恨了。


    月亮爬起來時,兩個人本可以相安無事地各自安睡,可晼晴突然喊熱得燙人,藍鄉安也早就感覺到了,他以為山野裏氣候有變化,石房子曬了一天,自然有些熱氣,不想卻越來越熱,甚至有些燙,就好像生了重病似的發燙,他想敞開衣領,又擔心男女同居一室的禮節,所以並不敢,可晼晴燙得越來越厲害,開始叫喚:「小醜,我好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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