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容墜崖之後第三天,李蘭便下令命天翼等將不必再去尋找,既然天命如此,又何必強求?更何況劉禪一行將至長安,李蘭雖然不能親自前往成都奉迎聖駕,卻也該前往潼關迎接。而洛陽重為帝都,城中大小事物,也十分繁重。李蘭正好借這案牘間的忙碌,來忘卻心中的痛苦。


    次日便要動身前去潼關迎接劉禪,李蘭坐在案前,安排著最後一些瑣事。屬下眾人都是垂手站立,默然領命。將要散去的時候,卻聽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蕭賁匆匆跑入,道:“將軍,桓將軍急報。”雙手便奉上一封書信。


    李蘭漫不經心地接過打開,隻看了一行,就臉色大變,霍然起身道:“來人何在?”蕭賁答道:“送信之人想是一路不曾休息,到了大門便墜馬而死。”這話出口,在座眾人都不禁動容,若非萬急之事,怎能讓那軍士以性命傳送?


    傅儉本是在河內軍前曆練,但得知呂容凶信之後,便連夜趕回洛陽,侍奉在李蘭身旁。此刻不禁問道:“義父,究竟出了何事?”李蘭長歎一聲,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才冷冷道:“陛下駕崩了。”這五個字說出來輕巧,但聽在眾人耳中,卻如同五雷轟頂一般,一時房中鴉雀無聲,都眼巴巴地望著李蘭,希望他再能說的詳細一些。


    原來桓易奉命前去成都,護送劉禪遷都。但是到了漢中之後,桓易卻身患惡疾,便命司馬懿代為護送劉禪聖駕先行。哪知行至長安地界,劉禪一行卻被一股不知哪裏來的反賊夜襲。皇帝劉禪死於亂軍之中,新貴人張霖自殺身亡,諸皇子皆死於非命,隻有太子劉璿失蹤,生死不知。桓易在後麵得知消息以後,因司馬懿保護聖駕不力,乃將其與膝下二子一同拿下。一麵封鎖消息,帶著劉禪棺木趕往洛陽,一麵又派人通知李蘭,請求對應之策。


    李蘭慢慢將桓易信中所寫說出,房中諸將更是驚愕萬分。傅儉立刻道:“義父,那長安乃驃騎將軍魏文長鎮守地界,哪裏會有什麽亂賊,其中莫非有詐?”確實現在蜀漢治下,雖然說不上什麽清平世界,但也不可能會有出現一夥強人,足以劫殺皇帝行駕。傅儉這話言外之意,便是暗指,這些強人背後乃是有人指使,當然首先值得懷疑的便是長安守將魏延。


    “無憑無據,豈可胡亂猜測?”李蘭喝退傅儉,轉對眾人道:“事出突然,本將軍心智已亂,請諸位各自回去準備,幾日之內,桓將軍便會帶陛下靈柩到來。”眾人不敢多言,都齊齊告辭。


    等眾將散去之後,李蘭神色一改,沉聲對傅儉道:“你速去無當軍中,會同天翼、鄂煥二將,前往潼關迎接桓易。”傅儉正要領命而去,李蘭卻又道:“見到桓易之後,須好言寬慰,等他毫無防備之時,立刻拿下,火速押回洛陽。”傅儉頓時心中一緊,遲疑道:“義父,桓將軍……”李蘭揮手打斷他的問話,道:“還不速去,若走漏消息,唯你是問。”傅儉隻得道:“孩兒領命。”轉身匆匆而去。


    其實李蘭在下這道命令的同時,心中何嚐不痛?桓易跟他多年,親如手足,李蘭也萬萬沒有想到桓易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傅儉方才所言不假,能突破禦林軍營,殺死皇帝劉禪的,絕對不會是一般的強盜土匪,但也絕對不會是長安的魏延。聯想到桓易奏請遷都,又請命前去成都護駕,這謀害劉禪之人,十之**便非他莫屬。李蘭雖然猜不透桓易為什麽會如此,但既然他瞞著自己幹出這樣天大的事情,其用意如何,難免讓人擔憂。所以李蘭才讓傅儉前去捉拿桓易,防其生亂。


    數日之後,當桓易被捆綁著帶到李蘭麵前,李蘭忍不住長歎一聲,終於將憋在心中的話問出口:“易簡,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還什麽不滿足的?”此時房中除他二人之外,隻有傅儉、蕭賁。桓易四下看了看,也歎道:“大將軍問這話,可是疑心末將對將軍有不軌之心?”


    “我也不願懷疑,可是……”李蘭語氣轉冷,凝視著桓易道:“可是你費盡心機,謀刺陛下,難道還要讓我相信你一片忠心麽?”桓易哈哈大笑,良久才停下道:“既然大將軍已經猜出是末將所為,末將也不否認。在漢中時,末將確是裝病,才讓司馬懿代為護送聖駕。末將自卻密帶屬下心腹精銳,抄小路趕到陛下前麵埋伏,乘夜偷襲。至於禦林軍中早被末將換上自己親信,剛一開戰,就四散逃亡,才得以將陛下斬於軍中……”


    “夠了。”李蘭猛然伸手抓住桓易衣襟,厲聲喝道:“你好大的賊膽。說,你如此安排,究竟所為何事?”桓易又長歎一聲,道:“難道大將軍還不能明白末將之意麽?”李蘭頓時氣勢大減,手上也漸漸鬆開。在李蘭心中,也不相信桓易會背叛自己,這幾天裏便隱約猜到桓易的用意,加上方才桓易坦然承認,更讓李蘭確信自己的猜測,沉吟半響,才道:“這事你總該與我商量商量才是。”桓易卻道:“若是與將軍商議,末將便什麽也做不了。此事末將雖然沒有與將軍商議,卻是與郭伯濟商量定下的。”


    “伯濟?想不到你們居然早有謀劃。”李蘭微微搖頭,回身坐下,示意傅儉替桓易鬆開繩索。桓易兩臂被捆了幾日,現在恢複自由,便多活動兩下,方才道:“大將軍可記得,郭伯濟臨終之前,曾讓末將單獨留下?此事便是在當時定下的。郭伯濟知將軍心懷忠義,很多事不忍心去做。可是將軍不做,隻怕別人會搶先動手。陛下對將軍素來猜忌,魏文長日漸驕橫,而司馬懿父子更非久居人下之輩。伯濟臨終留下此謀,為將軍除去這三人,可見他對將軍的一腔忠心。”


    李蘭雙眼緊閉,似乎不願意聽桓易說話,可是這每一句話,卻都落在他的心間。郭淮、桓易不愧是他生平兩位知己兄弟,竟替他將所以的障礙都掃除了。劉禪被殺,司馬懿又背上護駕不力的重罪,還有魏延呢?李蘭緩緩睜開眼睛,望著桓易道:“魏延手中有雄兵數萬,若是反了,這眼前的大好形勢隻怕就要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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