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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淮自從漢中投降劉備,便一直是李蘭心腹之人,他對李蘭的心性脾氣自然摸得十分透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先前所說的,斬殺有異議者,交出張嶷以及擁戴李蘭,都不過是說說而已,郭淮不用腦袋也能想得到對方不會答應。郭淮之所以說出這麽許多,無非便是想讓李蘭覺得自己已經被呂容逼迫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再無其他辦法可想。看李蘭此刻神情,郭淮知道火候已經到了,於是又進言道:“小弟思來若是兄長不肯如此,卻還有一策可行,隻是,隻是……”


    李蘭現下可不願聽他賣關子,即刻道:“但說無妨。”郭淮於是道:“兄長覺得蔣公琰其人若何?”李蘭略微一想,便道:“公琰一心為國為民,為兄十分的敬佩。”郭淮聽後,遂拍掌道:“這便好辦。公琰既然一心為國為民,不能見兄長行篡位之事,但他心中也必然明白朝廷若無兄長支撐,隻怕不久便為魏吳所滅,斷然不會學張紹一般諸多算計兄長。”李蘭點了點頭,遙想當年蔣琬隨著自己南征,知道孔明亂國,便不顧往日恩情,隻身前往刺殺。如今李蘭雖然權重於主,但憑心而論,如是沒有自己,蜀漢帝國也必然不會像現下這樣平靜,蔣琬不會不明白這一點。於是,李蘭眉頭舒展,笑道:“伯濟之意,是讓為兄以言語說動公琰,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郭淮卻微微搖頭,道:“兄長萬事隻想得如此簡單?公琰不與兄長為敵,是因為兄長數年來不曾有絲毫謀逆之意,但夜間夫人舉動之後,公琰又會作何想法?一旦兄長在他眼中威脅到漢室江山,自然便要與兄長作對,怎會因為兄長的幾句言語,便將此事作罷?”李蘭聽得在理,複又問道:“那待如何?”


    郭淮顯得十分為難,道:“隻便是難為之處。(.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兄長既不肯下殺手,便要取信公琰,使他相信兄長無心篡位,而仍舊安心協助兄長治理政務。”說著便抬眼望著李蘭,道:“小弟倒是有一策,可使公琰等深信兄長無二心,隻是怕兄長不願答應。”李蘭想也不多想,隨口便道:“說來聽聽。”


    郭淮卻隻說了八個字,乃是“還政陛下,擁兵離都”。李蘭聽著感覺有點像薑維避禍遝中一般,但想來如今除非當真把權柄交付劉禪,否則再無他策能讓蔣琬等人釋疑。隻是這樣一來,便是將成都交付給了劉禪和蔣琬二人,萬一這兩人日後對自己有什麽圖謀,豈不是算養虎遺患?郭淮早看穿李蘭心意,便又道:“兄長不必多心,此不過是表麵文章,兄長自己離開成都,卻並不是說成都便放下不管,仍可使心腹之人留守。再者兄長隻是交還部分權力,軍權卻是萬萬不能鬆手,即便主上與蔣公琰有心如何,手中無兵,又能怎樣?但這樣一來,蔣公琰等人便不再疑心兄長有篡漢之意,如此豈非皆大歡喜?”


    李蘭早被呂容氣得沒了主意,也不曾想想,他與郭淮之間的談話,幾乎都是在被對方牽引著走,更不曾深想此事究竟如何,隻是覺得郭淮所言確實有理,禁不住再三點頭,道:“似乎隻此一途可行。”郭淮趁熱打鐵,又繼續進言道:“兄長擁兵在外,仍舊可以主持軍務,不使魏吳相侵,又可遠離成都,不用提防奸人加害,正是兩全之策。再者主上昏聵,兄長不在成都,彼必更無忌憚,日久必失人心,於兄長也是百利而無一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正是。”在李蘭心中,隻要不逼迫他殺人,或者篡位,旁的事情都好商量。再者郭淮連續出了不少主意,隻有這一個聽起來還比較滿意,於是應承下來,道:“此事不錯,但幹係重大,須得再斟酌。”郭淮知道李蘭不過是被自己一席言語套住,多想片刻隻怕就生有變故,當下還要再行勸言,卻聽外麵家將喊道:“稟將軍,蔣,費等幾位大人在外求見。”


    李蘭這才向窗外望去,原來他與郭淮說了這麽許久,竟然已經將早朝的時候錯過了。好在一眾家將都知道他平日不愛上朝,也不曾前來提醒。既然蔣琬已經找上門來,李蘭也不好不見,隻得道:“有請。”郭淮卻不願與蔣琬相見,雖然還有話沒有說完,也隻能先行告退。


    郭淮離開不久,蔣琬,費禕等人便魚貫入房。對於昨夜之事,李蘭自覺理虧,見眾人進來,急忙延請入座,又複命家將看茶,卻不知道如何措辭。蔣琬本要開口,卻被費禕搶先問道:“下官昨夜在府中聽到城內軍馬雜亂,本待出來探看究竟,不想門口早被人派兵包圍。成都一應軍馬,借由大將軍調度,不知昨夜發生何事,使得大將軍調兵入城?”


    原來蔣琬夜間聽得皇宮方向動響,便要前往問皇帝安,不想呂容卻早有準備,在蔣琬,費禕等這些重要大臣門前都駐有一隊軍馬,不讓眾人出府。蔣琬雖然官爵不輕,但遇到這群兵丁,以及他們手中拿著的明晃晃的兵刃,也隻能是無可奈何,有心硬闖卻又手中無兵,自己獨自闖出來幾步,便又被幾名軍士七手八腳地抬了回去。蔣琬自知不能脫身,便不住向領軍小校詢問打聽,但這些人都奉了上麵嚴令,總是一問三不知,把蔣琬急得真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就在門口來回踱步,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到皇宮,一探究竟。


    好容易等到張嶷奉命帶兵出城,才將著一眾軍士幹淨撤離,蔣琬再看天色,已經快是早朝時分,隻得匆匆換上朝服,連飯也顧不得吃上一口,便往皇宮而來。一路上也才陸陸續續遇到費禕等人,互相詢問之下,才知道彼此境遇一般,皆被軍馬圍困在府中,卻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何事。直到宮門之外,才有內侍從裏麵傳出話來,說陛下今日不設朝。蔣琬等人更是疑惑,一起在宮門再三求見劉禪,但劉禪傷於皇後之死,更恨李蘭逼宮,不論百官如何懇求,隻是不見。


    劉禪執意不見,更讓蔣琬等人以為皇帝出了什麽事情,一起黑壓壓地跪在宮門外,定要見到劉禪平安方才肯散去。侍者將這消息傳給劉禪,反而更激起劉禪的怒氣,心想著昨夜呂容便是如此威脅,但對方手中有兵有將,怎麽今日蔣琬這群文官也要學著呂容逼宮不成?看來自己這個皇帝是越來越不被百官放在眼中了。於是幹脆連信也懶得回了,一心就想讓蔣琬等在外麵跪死算了。


    蔣琬等人在外麵跪了良久,不見裏麵任何動靜,深恐劉禪也為人所害,幾名正直果敢的大臣這麽一商量,居然一起硬往皇宮裏闖。門口侍衛一麵阻攔,一麵派人通報吳班。吳班趕到之後,問明原委,知道蔣琬是疑心劉禪遭有不測,於是再三寬慰,言“陛下龍體康健,並無異樣”。但蔣琬卻又反問,劉禪為何不朝,亦不肯召見大臣,吳班便無言以對,不敢將昨夜真相說出。


    蔣琬見吳班言語支吾,知道他兄弟二人迫於李蘭之勢,不敢亂言,於是讓眾官在外等候,自己拉著吳班尋了一僻靜之處,仔細詢問。吳班開始怎麽也不肯鬆口,到後來吃逼不過,又想此事瞞也瞞不了,再者若不拒實相告,隻怕眾人不會善罷甘休,於是低聲將張紹滅門,大軍迫宮,皇後自刎之事一一說出。隻是將領軍之人,不敢說是呂容,而改為張嶷。但張嶷為李蘭心腹,乃滿朝皆知之事,蔣琬自然就能想到是李蘭指使,心中怒氣上湧,撇下吳班便來尋眾人。


    費禕等在外等候,看到蔣琬怒氣衝衝地出來,急忙一起圍上前詢問究竟發生何事。蔣琬自是將吳班之言一一轉告,末了怒道:“李蘭驕橫跋扈,引兵逼宮,迫死皇後,豈人臣之所為?吾等身為大漢臣子,定要保全漢室江山,維護陛下威嚴,今日定不能與此賊甘休。諸公但懷忠義之心,可隨吾同往。”說著便大踏步地向大將軍府行去。費禕倒是第一個跟在他身後一起的,眾人此刻都不好離開,隻得跟在他二人身後。


    但這些人中總還有膽小怕死的,並非人人都與蔣,費二人一般。心想著李蘭連國舅都敢滅門,皇後都被他逼死,誰還敢去找他理論?最先就有一兩人腳底下抹油,偷偷離開。接著被旁的官員發現,便如連鎖反應,或者偷偷開溜,或者找借口推委。反正到了大將軍府前,十停也就散了九停,隻剩下寥寥數人。蔣琬回看眾人,不由心生感慨,對著費禕道:“日久知人心,往日眾人口中皆是一般地忠君報國,不到這等時刻,怎能看出言語之真假?”費禕知道今日踏進大將軍府,便是九死一生,乃道:“國家多難,此事原也怨不得他們,各有妻子兒女,怎能步張大人之後塵?”蔣琬卻嗤笑,道:“如此說來,便須沒有忠臣?今日吾便拚了全家性命,也要李蘭交代清楚。”費禕聽他這般說來,也隻能是搖搖頭,他雖不畏死,但想著張紹全家滅門,心中也難免有些餘悸。所以見到李蘭之時,費禕惟恐蔣琬言辭激烈,惹惱對方,便搶先開口,以詢問的口氣交談,心中卻想著李蘭會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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