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西裏爾所說的那樣,北地野蠻人在過往的數十年裏被帕蘭尼亞反複侵略,奪走了大片土地。


    許多的野蠻人淪為了帕蘭尼亞的奴仆——這些身強體壯的家夥對帕蘭尼亞人而言比牲畜要好使的多,而且也要更加廉價。


    對於北地野蠻人而言,這無疑是他們最為屈辱的數十年。


    直到有一位部落的首領站了出來,將零散的部落整合。他從更北方的極寒之地走出,提著神民的大劍,撕碎了遮蔽野蠻人未來的黑暗。


    他叫貝奧武夫·沃蘭德——沃蘭德這個姓氏來自於傳說中的第一紀元的英雄,這個由他建立的王國名為沃蘭德,而今後每位國王,也以沃蘭德為姓氏。


    西裏爾此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可能抓到了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對此他並不能確定——因為北地野蠻人的名字實在少得可憐,三個部落裏能找出十來個叫貝奧武夫的,光從這一點真的無法判斷對方的身份。


    而更關鍵的在於,現在他所行進的曆史與遊戲中已經有了極大的偏差,最關鍵的一點便在於帕蘭尼亞對拉羅謝爾的態度。


    遊戲當中的帕蘭尼亞姑且還能算是拉羅謝爾堅定的盟友,可現在呢?他們已經開始讓野蠻人試圖入侵阿瑪西爾。


    在這樣的前提下,當災厄降臨拉羅謝爾之時,帕蘭尼亞是會像遊戲裏那樣與拉羅謝爾並肩,還是轉而成為奧聖艾瑪的爪牙,一舉撕碎拉羅謝爾的東部?


    西裏爾不知道,甚至都不敢去想。


    房間裏卡羅琳在親昵地撫摸著她那條立大功的大狗——西裏爾沒想到她還真能弄出一條和哈士奇差不多大的骨狗,這還是在她最近都沒有受過法師教學的情況下自然出現的能力提升。


    卡羅琳的能力已經進入了一個飛速的成長期,估計再過沒多久就能給西裏爾弄一匹白骨高頭大馬出來爽一爽了,披風一甩,眼中冒藍火的亡靈戰馬發起衝鋒,拋去對不死生物的個人情感因素,沒有人會不覺得這玩意兒拉風。


    不過西裏爾更多的想的是該給她找一個老師。現實世界的人又不像玩家,點點升級鍵就升級了,一切都得循序漸進,這種黃金時期更加不能錯過。曆史上的暮色陰影在這段時間裏,應該接受了極長一段時間的來自巫妖的教導,才有成為暮色陰影的可能。


    西裏爾雖然沒法給她綁一個巫妖回來做老師,但要找個法師給她做老師,卻也還算是有門路。


    隻不過他此時也抽不出身去做這樣的事情了。


    被囚禁的野蠻人由馬車運輸回西利基,已經表達了臣服的貝奧武夫亦是在其中。城防軍可沒有豁達到能如此輕易地將剛剛殺死過自己戰友的敵人接納進隊列中。


    這一場對城防軍而言算得上是可喜的勝利卻沒有迎來多少歡呼——冷清的索米城沒有旁觀者的讚揚,士兵們在戰鬥結束後幾乎都力竭倒下,而當意識到如許多的戰友離去之時,城防軍第一部的士兵們更是沒了慶祝的心思。


    至於西裏爾帶來繞後的那批新人,則由於意識到自己對這場戰鬥毫無幫助,甚至隻能目睹同伴戰死而羞愧,在回到西利基後便立刻開始了苦練。


    這種由出征索米城的城防軍帶回來的氛圍,感染了剩餘的士兵們,一時之間西利基城防軍進入了一種自發高強度訓練的狀態,那些士兵們幾乎每天都把自己的體能榨幹,沒事幹就繞城跑一圈。


    這亦是西裏爾沒想到的。


    就連阿茨克都忍不住跑過來想和西裏爾說上一說:領主大人,他們練得太瘋了,拉都拉不住,要不要緩緩?


    阿茨克抵達領主府的時候,西裏爾正在和萊昂納多與謝爾切磋。三人手中使用的皆是訓練用的木劍,但是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


    卻見萊昂納多手中的大劍與謝爾拚殺在一起,而斜側裏西裏爾的長劍如毒蛇一般刺出,萊昂納多急急抽身,大劍想要去格擋,但謝爾的動作更快,反而先一步反手撩起,與西裏爾手中的長劍磕在一起。


    卻聽“哢嚓”一聲,西裏爾手中更為脆弱的單手劍就此折斷。


    他放下手中斷裂的長劍,拿過布擦了擦臉上的汗,這才回答阿茨克:


    “阿茨克,我們沒有多的時間。”


    這是1440年的五月中旬,距離索米城那一戰已經過去了一周。


    阿瑪西爾的溫度逐漸升高。除了龍吟之年依然沒有龍吟聲響起之外,許多的地方都和遊戲當中不一樣了。


    阿茨克愣了一下:“我知道北方的戰事吃緊,前些日子國王陛下禦駕親征的消息都傳來了,但您這種緊迫感也未免太……”


    “緊迫麽?”西裏爾搖了搖頭,反身向各自修整著的謝爾和萊昂納多說道:“這個事情我正想和你們談一談,不如一起聽一聽?”


    於是他們在桌邊坐下,西裏爾靠在椅背上,輕聲道:


    “阿茨克,我想你應該清楚什麽是‘連鎖反應’,當一件事的某一環出現問題,後續便會因此暴露出更多的問題。”


    “我明白,如果側翼的步兵沒有護衛好弓箭手的陣地,讓對方的騎兵突入,那麽我方的陣型便會因此崩潰……失禮了。”


    阿茨克說著說著突然停住嘴,意識到自己把這幾天一直在鑽研的東西給代入了進來。


    “關於西利基城防軍,你已經有完整的想法了?”西裏爾隨口問道。


    “姑且是有了。”阿茨克點頭。


    在索米城那一仗之後,他已經完全辭去了講師的職位,專心在西裏爾手底下工作。那些士兵們訓練固然刻苦,但他們筋疲力盡後呼呼大睡的時候,白天監督著他們訓練的指揮官卻還在辦事廳裏挑燈伏案,苦思冥想。


    而這些方麵卻是西裏爾不曾去了解的,在那一仗之後,他便清楚自己在戰陣的指揮上有多拙劣,幹脆徹底放權給阿茨克,任由其發揮。


    這一種沒有任何保留的信任亦是讓這位講師大受鼓舞,此時的他臉上多出了深深的黑眼圈,說話時頭都一垂一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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